這時,一根鐵桿折斷倒下,頓時把幾個乘客砸成兩截!一片血肉模糊不堪入目,蔣玲看得觸目驚心,點頭道:“好,跳海!”
兩人快步疾奔,縱身一躍竄入海中,先是下沉數米,然後緩緩浮上海面,踏著水保持頭部露出。蔣玲笑了笑,說:“你這跳水姿勢太難看了,一看就是野路子,沒正兒八經學過游泳吧?”
何無爲呆呆地看著蔣玲,隨口答道:“嗯,嗯。”
蔣玲微微愣了愣,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海水浸泡下,自己有點走光,她一臉黑線,說:“把你的狗眼給我移開!臭流氓!”
何無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雙手合十說:“情不自禁,一時失態,還望見諒。”
客輪加速下沉,慘嚎聲響徹半空,陸續有船員和乘客跳入海中,死活不敢下水的,趴在船邊進退兩難,哭泣不止。何無爲嘆道:“這真是作孽啊,作孽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蔣玲秀眉微蹙,說:“我也想不明白,船怎麼就突然沉了!這絕對不是意外,我們都聽見那聲爆炸了!”
這時,何無爲眼神一動,潛入水中看了看,然後驚道:“不好了,有一條鯊魚向咱們游來!”
蔣玲急道:“那咱趕快跑吧!”
何無爲搖了搖頭,說:“來不及了,來不及了,小學課本上有句話,叫狹路相逢勇者勝,我想拼一把!”說著,他一個猛子扎進水裡,蔣玲猶豫片刻,也隨著他潛入海面下。
隔著海水,兩人隱約看到一條巨大的鯊魚快速向他們逼近,森森利齒令人膽寒!何無爲和蔣玲都掏出水果刀,緊緊地盯著疾速襲來的鯊魚。
三米,兩米,一米,就在鯊魚衝過來的剎那間,何無爲與蔣玲各自閃在一邊,右手持刀,左手揮拳,衝著鯊魚的面部一通暴揍,何無爲用尖刀插入它的眼睛,蔣玲揮著拳頭猛捶它另一隻眸子,鯊魚不堪疼痛,扭著身軀把兩人撞開,飛速遊走,追殺別人去了。
兩人這才浮上海面,長舒一口氣,何無爲喘著粗氣說:“還好不是大白鯊,不然咱們可就兇多吉少了!”
蔣玲笑道:“你少烏鴉嘴,別到時候……”忽然,她臉色大變,只見不遠處的海面,一條強壯的大白鯊破水而出,血盆大口瞬間將一個女乘客咬成兩截!
鮮紅的血液瓢潑般濺出,兩人看得後背發涼,更可怕的是,他們漸漸發現,海中還有更多的白鯊!
何無爲倒吸了一口冷氣,說:“跑跑跑,趕快跑!”說著,兩人拼命向遠離大白鯊的方向游去,可是,人的速度跟大白鯊相比,實在是相差太遠了,一條大白鯊似乎注意到他們,身子一轉,快速追過去!
何無爲知道躲是躲不過了,他忽然改變游泳的方向,抓起一塊漂浮的木板。蔣玲立刻會意,順手從身旁的船艙殘片上抄起一根鋼條。兩人屏住呼吸,潛入海中,全身神經緊繃,靜靜地等候這條海中怪獸暴風雨般的攻擊。
隨著距離的逼近,鯊魚的輪廓漸漸清晰,只見這條大白鯊足有六米長,烏黑的眼睛,灰色的外表,兇惡的牙齒,血盆般的大口,令人感到窒息般的恐懼!
何無爲和蔣玲也是豁出去了,大白鯊襲來的瞬間,兩人向兩側一閃,何無爲揮舞著木板狠狠地打砸,蔣玲則抓著鋼條用力地猛戳,大白鯊皮堅肉厚,毫不害怕,血盆大口左右亂咬,攻擊若狂風暴雨般猛烈,幾度差點把兩人吞下去!
白鯊強壯的身軀激起大浪,浪花打得兩人睜不開眼,沒一會兒,他們便覺得筋疲力盡,臂膀痠痛,渾身上下傷痕累累,幾乎是麻木地擊打大白鯊的頭部。
大白鯊立刻從他們身旁遊開,然後又忽然扭頭襲來,張開大嘴衝著蔣玲一口咬去!她自知難以抵擋,乾脆奮力一躍,趴到鯊魚背上,緊緊抓住它的背鰭。
何無爲心中大急,奮力舉著木板砸鯊魚的眼睛。大白鯊用力一扭,瞬時把蔣玲甩出數米開外,然後一口向何無爲頭部咬去,眼看就要將他整個吞下,森森利齒已經近在眼前!
這時,何無爲急中生智,把木板塞到鯊魚嘴裡,大白鯊毫不費力地將木板咬成碎片!趁著這剎那間,何無爲與大白鯊相錯,他奮力從側面抓住它的背鰭,大白鯊狂躁地扭動身軀,一下子將何無爲扔出好幾米高,重重地砸落海中。
大白鯊身子一轉,又飛速向蔣玲襲去,血盆大口幾乎要把她上身吞進去,蔣玲只好豎起鋼條,咬牙拼死抵住它堅硬的牙齒。這時,何無爲騰出手來,拿出口紅槍,瞄著大白鯊的眼睛就要開槍。
可大白鯊似乎意識到了危險,猛地下潛,然後由下而上向何無爲襲來!就在這生死一線之際,忽然,海面下暗流涌動,瞬時將大白鯊拽了下去,緊接著,何無爲和蔣玲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暗流,霎時將兩人拖入海面下!
深海中似乎憑空產生了一個強勁巨大的漩渦,將附近海域的一切事物吞噬,何無爲和蔣玲只覺眼前一片迷亂,身體就像落葉般隨水漂流,身不由己,快速增加的水壓使他們渾身難受,搏鬥鯊魚時受的傷也開始疼痛起來。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兩人覺得眼前一片漆黑,漩渦似乎突然消失了,海中靜謐無比,幾乎沒有一點波動。何無爲與蔣玲手拉著手,十指相扣,這是他們心中唯一的依靠了。
黑暗,虛無,死寂,他們幾乎失去了任何感覺,除了由於肺中氧氣漸少導致的窒息感,就只剩下彼此手掌的力量了。他們看不見對方,聽不見對方,單憑著緊握的手,溝通心靈,給彼此以安全感和慰藉感。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兩人幾乎都憋不住氣了,耳邊忽然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接著,他們感覺到四周的水快速流失,而且似乎越流越少,他們的身體竟然漸漸暴露在空氣中!
驚詫之餘,兩人趕忙大口呼吸,耳邊很快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氣聲,再過了片刻,兩人感覺踩到了堅硬的物體,身體由於重力作用下沉,他們竟然著陸了!
兩人覺得一陣恍惚,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到了陰曹地府!他們不自覺地抹了抹眼睛,發現眼前有許多淡紫色的光點!沒一會兒,四周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叫聲,似乎是客輪上的船員乘客!
蔣玲倒吸了一口冷氣,說:“何無爲,你說……你說咱們是不是已經死了,這裡會不會就是傳說中的陰曹地府啊!”
何無爲勉強定住神,搖頭道:“別胡思亂想,老子道門出身,從沒聽說過這樣的地府!再說了,我是江湖騙子,死後也該下地獄啊,怎麼會與你這大小姐在一起?”
過了一會兒,兩人的眼睛漸漸適應環境,在淡紫色光下,他們隱約看見了自己的周圍。這是一個巨大的空間,高不見頂,四周不見邊緣,腳下的地面是金屬材質,地面上長滿了藤蔓一樣的植物,藤蔓上結著一些奇怪的穗狀果實,發出微弱的淡紫光。
倖存的船員和乘客七倒八歪地在一旁,與他們一樣,警惕地觀察著周圍,都是一副徹底蒙圈的表情。蔣玲覺得精神一陣恍惚,低聲問道:“何無爲,這……這是什麼鬼地方?”
何無爲也完全蒙了,說:“我……我也不知道啊,這看起來似乎是個人造空間,別的我也想不透。”
這時,他們忽然意識到彼此握著手已經相當長時間了,蔣玲抿了抿嘴脣,輕輕把手抽開。何無爲無奈地說:“我又不佔你便宜,這樣咱們能夠感知彼此,方便自保。”說著,他又一把抓住了蔣玲的手。
蔣玲哼了一聲,說:“無賴,真是好藉口。”不過,她這次沒有把手抽開,嘴角露出一絲嬌羞的微笑。
漸漸的,淡紫色的光芒愈發明亮,兩人對身處的環境看得愈發清楚,他們是處於一個大廳,頂部漆黑一片,看不清楚。四周是筆直的金屬牆壁,鏽跡斑斑,大廳四角有四個幽深的通道,大小僅容一人通過,深不見底。
大廳的地面也是鏽跡斑斑的金屬材質,上面長著許多藤蔓,這些藤蔓沒有葉子,光禿禿藤條上生著一些凸出的吸盤,關節處生長著穗狀果實,淡紫色的光芒就是這些果實發出來的。藤蔓盤根錯節,看不清楚紮根何處,也不知道它們靠什麼養分生長。它們鬱鬱蔥蔥,彼此交錯,幾乎佔滿了整個大廳。
衆人漸漸定下神來,膽小的縮在地上顫抖,膽大些的便開始琢磨著怎麼逃生了。大部分人都很快意識到,他們已經落入了一個神秘的地方,這裡是世外之境,至少相當長的時間內,不會有人發現他們。所以,食物和水,是最重要的。
當然,他們也很快意識到,這裡既然是世外之境,也就是法外之地,化外之所,唯一可以遵循的,便是自然法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