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無爲與蔣玲此時也湊了過來,男子雙目微睜,目光呆滯,喃喃道:“黃色,笑,可怕的笑!可……”話未說完,他便一命嗚呼了。
三人都心生寒意,上方幽深的岔道口顯得格外詭異陰森,陶志鵬長嘆一聲,懊悔地說:“看來他們是兇多吉少了,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蔣玲安慰道:“這怎麼能怪你?這一切都是不可避免的,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何無爲說:“往事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另一個人跑到下面的岔道里去了,咱們趕快追吧!”
這時,陶志鵬才反應過來,立刻大步流星地向下面的岔道飛奔而去。何無爲和蔣玲無奈,也只好跟著他跑,心中七上八下的,總覺得這麼倉促的跑法太過魯莽。
進入岔道口後,通道由平地變成下坡,三人藉著下墜之勢,越跑越快,不到兩分鐘,手電光下就出現了那名男子的身影,只見他麻木地走著,似乎行屍走肉一般。
何無爲喊道:“陶警官,小心行事,別貿然上前!”
蔣玲也說:“先看清情況再說!”
陶志鵬覺得有道理,連忙停下腳步,仔細觀察通道的環境。與之前相同,通道四壁都是金屬,有明顯的海水沖刷痕跡,可見大廳彙集的海水有一部分最終流經這裡。
男子慢吞吞地向前走,藉助手電光,三人隱約看見男子前面的空地上,似乎有一個牀板形狀的黑色扁平物體,不知道是什麼來歷。有了前面的經驗,陶志鵬斷定那必是什麼可怕的怪物,不禁心中大急,快步過去想要拉住男子。
然而,這已經太晚了。忽然,扁平怪猛地膨脹,形成一個帳篷大小的口袋,一下子將男子整個吞了進去!接著,扁平怪再驟然收縮,將男子緊緊地裹住,然後逐漸縮小,裡面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和令人膽寒的骨骼破碎聲!
沒一會兒,大量的水從扁平怪的身體上滲出,它漸漸收縮成原來的形狀,只是稍微厚一些。三人看得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陶志鵬顫聲說:“這……這是什麼原理,怎麼一個大活人就……就這麼沒了?憑空消失了!”
何無爲沉吟道:“不是消失了,而是被榨乾和壓縮了。若我所料不錯,這個扁平怪的身體是一種滲透膜,它將人體內的水排出,包裹住其中的有機物質。”
蔣玲秀眉微蹙,說:“有道理,是這麼回事,而且它的身體力大無窮,竟能將人體如此迅速地壓縮到這麼小,想必應該包含著某種腐蝕性物質。”
陶志鵬說:“所以呢,我們該怎麼對付它?用刀砍死?”
何無爲皺著眉搖搖頭,說:“砍是砍不死的,據我觀察,這玩意的皮囊極其堅韌,絕不是普通匕首可以刺破的?!?
陶志鵬急道:“那該如何是好?難不成咱們就在這兒跟它耗著?何先生,既然沒什麼好辦法,您就給算一卦吧!”
蔣玲嘴角一笑,戲謔地看了何無爲一眼,說:“對啊,你的卦這麼靈,算一個試試唄?!?
何無爲一臉蒙圈,心中不斷叫苦,硬著頭皮說:“嗯,算一卦,算什麼呢,容我想想哈,咱們是兩男一女,前方是兩實一虛,縱向排列,是爲……爲離卦。明兩作,離,大人以繼明照四方!這是大吉大利之卦!只要咱們不急進毛躁,不意氣用事,便是前途光明,皆有所得??!”
陶志鵬一臉黑線地說:“何先生,你就是騙人也得靠譜些啊,大吉大利?扯淡吧!”
何無爲自己也覺得很扯淡,他硬著頭皮說:“天下萬物,否極泰來,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陶警官不必如此悲觀。如果警官不滿意,大不了我再卜一卦。”
蔣玲幸災樂禍地說:“呦,還能來一卦,真是稀罕,要麼說是碩士嘛,就是比街邊的算命先生高產多了。”
何無爲白了她一眼,說:“你少廢話,看我這次給算一個準的。”其實算卦這種東西,誰也說不好,周易之理,自有合情之處,也不可一概否認。
他仔細琢磨一番,裝模作樣地掐指一算,搖頭晃腦地說:“上兌下巽,此爲大過卦,棟橈,利有攸往,亨。象曰,澤滅木,大過,君子以獨立不懼,遁世無悶。此卦乃是兇卦,勢將摧折,危機四伏,強意而行,勢必後悔!”
陶志鵬愣了愣,說:“怎麼又成了兇卦了!你到底行不行啊?!?
何無爲皺眉道:“你懂什麼?吉兇之事,本就是瞬息萬變,咱們再耗下去,等這傢伙又餓了,那更難辦!”
陶志鵬不耐煩地說:“說了這麼多,我們到底該如何是好?”
何無爲嘴角一笑,說:“莫急莫急,這卦象說得很清楚了,咱們已經渡過了大部分災難,此時更應當一往無前,但是,卻又不能與這傢伙發生衝突。”
陶志鵬撇了撇嘴,說:“這……這怎麼可能?不跟它衝突,難道和它談判?”
蔣玲沉吟道:“你先別急,我看何無爲說得也有些道理,這東西堅韌無比,力大無窮,咱們誰也不是它對手,如果跟它衝突,那真是找死!我看它似乎沒有四肢,說明它不能動,我想這會不會是個機會?”
陶志鵬沮喪地說:“這算什麼機會?它一直在這兒不動,我們就全無機會!”
何無爲擺擺手,說:“不一定,陽者陰也,陰者陽也,它不可能是沒有破綻的,它不能動,它張嘴吃人?!焙鋈?,何無爲心中一動,笑道:“我有主意了!就像打羽毛球時忽遠忽近一樣!”
蔣玲眼前一亮,說:“我明白了!對,就是這樣!”
陶志鵬愣了愣,說:“是怎樣?。渴颤N就明白了?”
何無爲說:“咱們可以先拋個屍體過去,它必定開口吞下,而我們則可以藉機翻過去。”
陶志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好像是有些道理,那咱們現在就回去把屍體拉回來?!?
說走就走,三人掉頭回去,將那具被吸乾了血的屍體拖到這裡,何無爲深吸一口氣,儘量平靜地說:“現在咱們把他切割成四塊,一人一塊,再留一塊作爲後備?!?
蔣玲不禁感到一陣噁心,扭過身去,說:“你……你們請便,我一個小姑娘不合適做這個。”
陶志鵬也背過身去,說:“這畢竟是我的兄弟,我下不了手?!?
何無爲無奈地說:“你們就這麼忍心讓我一個單純可愛的算命先生做這種事?”
蔣玲嘿嘿一笑,說:“能者多勞嘛。”
陶志鵬點頭道:“對啊,你有經驗,肯定比我們強。”
何無爲苦笑一聲,再次拿起匕首,開始切割屍塊,切到第三塊時,他終於忍耐不住,哇哇的嘔吐起來。陶志鵬和蔣玲連忙轉過身來幫他,三人強忍著噁心切割完畢,一人抱著一具屍塊,只覺得精神一陣恍惚。
何無爲打頭陣,他猛地擲出屍塊,扁平怪驟然膨脹,一口吞下。就在這剎那間,何無爲縱身一躍,幾乎貼著扁平怪的表面翻過去,成功通過。
接下來是蔣玲,她照葫蘆畫瓢,憑著一身好輕功,輕易地躍過來。何無爲嘴角一笑,故意走上去接住她,攔腰將她摟住。蔣玲臉一紅,一把將他推開,嗔道:“無恥!”
最後是陶志鵬,他也照樣扔過屍塊,扁平怪一口吞下,他奮力一躍,可是起步慢了些,那扁平怪竟再次膨脹起來!這樣一來,他正好與扁平怪撞在一起,砸到它身上!
扁平怪渾身一顫,陡然膨脹,陶志鵬被一下子彈起,直直地向扁平怪的嘴中摔去!說時遲,那時快,何無爲快步衝過去,用健壯的身軀狠狠地撞擊扁平怪的後部,而蔣玲則飛身一躍,一把抓住陶志鵬的胳膊使勁往回拽。
這麼一推一拉,陶志鵬正好摔在扁平怪身後,這纔算逃過一劫。他感到陣陣後怕,喘著氣說:“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們,謝謝!”
何無爲笑了笑,說:“客氣什麼,咱們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理應互相幫助?!?
蔣玲笑道:“就是就是,別跟我們客氣!”
何無爲嘻嘻一笑,說:“你終於承認是我們了。”
蔣玲臉一紅,狠狠地踢了他一腳,說:“胡說,少自作多情!”
陶志鵬無奈地笑道:“你們的心可真寬啊,我……”忽然,他的表情凝固了,渾身微微顫抖,目瞪口呆,幾乎說不出話來!
何無爲和蔣玲心知不妙,定睛一看,不知什麼時候,扁平怪的嘴部又重新對準了他們!三人大驚失色,立刻起身要逃,可這時,扁平怪驟然膨脹,眼看就要將陶志鵬吞進去!
何無爲和蔣玲只好拼力抓住扁平怪的上顎,四隻手奮力地向上頂,死死抵住下壓之勢,免得陶志鵬被徹底吞進去。這扁平怪格外有力,咬合力驚人,何無爲和蔣玲感覺自己好像在舉一座大山,手掌生疼,兩隻胳膊微微顫動,腰部拼命用力,整個身體彷彿馬上要被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