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停住腳步,警惕地看著四周,這裡已經是走廊深處,幾乎空無一人,光線幽暗,環境靜謐,氣氛有些壓抑和詭異。眼鏡男急促的腳步聲顯得格外響亮,彷彿是死神催命的步伐。
何無爲凝神定氣,簡單掃了一眼後,會心一笑,明白了一切。如果所料不錯,前面那段走廊應該有個比較高的凸起,以這個女孩的輕功,跳到上面應該不難。
藉著微弱的日光,何無爲依稀可以看見不遠處的地面上似乎有一條繩索,位置就在眼鏡男奔跑的前方。他不禁暗自叫好,這個女孩的機智應變,真是令人自愧不如。
果不其然,就在眼鏡男跑到繩索前的瞬間,繩索驟然被隱藏在高處的女孩提起,眼鏡男猝不及防,身子不穩,整個人向地面趴去!眼看這個變態就要摔個狗吃屎,女孩突然手腕一抖,又扔出一條繩索,準確地套在他的脖子上!
女孩目光一寒,奮力拽繩子,勒得眼鏡男面色通紅,青筋暴起,幾乎馬上要斷氣!可這眼鏡男也是個狠角色,他咬著牙挺住,從袖子裡掏出匕首,一下子將繩索割斷!
糟糕,女孩這下危險了!何無爲立刻竄上前,想要幫她對付眼鏡男。可他剛邁出沒幾步,心中突然一動,不對!這一切都不對!女孩誤以爲自己是同黨,冰雪聰明的她,怎麼會不留後招?
想到這裡,他連忙後撤,幾乎與此同時,那個女孩驟然躍下,拿著滅火器衝著何無爲一通亂噴!也就是何無爲早有準備,這才勉強避開。女孩見嚇跑了何無爲,立刻轉過身去噴射眼鏡男。眼鏡男還沒緩過勁兒來呢,這一下猝不及防,被噴得一頭泡沫,幾度摔倒!
然而,眼鏡男好歹是個成年男子,單靠滅火器是治不了的。他惱羞成怒,狼狽地爬起來,揮舞著匕首向女孩衝去!何無爲連忙一個箭步竄上去,飛起一腳狠狠地踹中他的心窩,將他踹得倒退五六步,踉蹌著摔倒在地,匕首也脫手了。
何無爲趁機一個飛躍跳過去,一腳踢飛匕首,眼鏡男連忙想要藉機爬起,何無爲猛地使出一記勾拳,狠狠地擊中他的太陽穴,再次將他打倒在地。
眼鏡男這次被打怕了,連滾帶爬地逃跑。何無爲可不是個容易打發的人,他一個飛跳,重重地跺在他的背上,踩著他的脖頸,一字字地說:“我警告你,有些人,你是惹不起的!”
眼鏡男連忙求饒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求大俠饒命!”
何無爲覺得再教訓他也沒什麼很大意思,便鬆開腳,說:“下不爲例!”
這時,那名便衣警官忽然急匆匆地跑過來,一邊飛奔一邊高聲喊道:“千萬別放跑了他!”
眼鏡男一聽,立刻變了臉色,驚慌地爬起來,像屁股著了火一樣開溜。何無爲心中一動,有意無意地伸腳一絆,眼鏡男一個沒注意,立時摔了個狗吃屎。
眼鏡男摔得灰頭土臉的,鏡片都撞掉了,眼神充滿陰狠和怨毒,他咬著牙再次爬起來,想要繼續開溜。可這時,便衣警官已經大步流星地趕過來,出手如電,穩準狠地抓住那個眼鏡男的肩膀!
眼鏡男似乎知道尋常的反抗都是徒勞的,他猛然回頭,竟張開嘴狠狠地咬住便衣警官的手!一陣劇痛傳來,便衣警官不禁鬆了鬆手,就在這剎那間,眼鏡男猛地掙脫開,拔腿飛奔逃跑,一轉眼就不見人影了。
船艙內部岔路很多,一旦讓他溜了,就再也不好抓了。特別是這個眼鏡男,一看就是慣犯,反偵查能力很強。便衣警官恨恨地跺了跺腳,說:“我真是沒用!”
何無爲笑了笑,說:“勝敗乃兵家常事,警官不必在意這一時。”
便衣警官愣了愣,深深地看了何無爲一眼,說:“哦?你知道我的身份?你是做什麼的?”
何無爲拿出《易經》,裝模作樣地說:“警官,在下是研究《易經》的學者,粗通面相之學。”
女孩冷笑一聲,不屑地說:“無恥!”
便衣警官失笑道:“看不出你小子還是個算卦的,怨不得眼睛這麼毒,以後可別幹這行了哈,小小年紀做什麼不好,偏要去騙人?”
何無爲一時語塞,賠笑道:“警官真是慧眼如炬,不過我可不是騙錢的那種,我就是業餘愛好。對了警官,請問您貴姓啊?那變態是什麼來頭?他是不是犯過什麼大案啊?”
便衣警官嘴角一笑,說:“滑頭小子,顧左右而言他,這點小把戲也敢跟警察玩?不過我現在懶得管你,你給我好自爲之。我是浙江金華的警官陳科,這個嫌疑犯叫林心聰,涉嫌幾十起姦殺重案,我追查了一路,終於在這裡堵到他了!”
何無爲咋舌道:“他……他就是林心聰?那個……那個姦殺虐屍的狂魔!天啊,這可真是令人後怕。”
陳科面色嚴肅地點點頭,說:“可不是麼,所以你們都給我小心著點,保護好你女朋友。這小子睚眥必報,肯定會報復你們!我現在就去組織人手抓他,你們趕快回去吧,儘量待在人多的地方。”說罷,他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這時,何無爲回頭看了看女孩,女孩依然是一臉警惕的表情,她死死地盯著何無爲,兩隻大眼睛充滿了恐懼和哀怨,她一字字地說:“你們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爲什麼?”
何無爲一頭霧水,說:“拜託啊大姐,是我救了你,你不感謝也就罷了,怎麼……怎麼……”
女孩冷笑著搖搖頭,表情中充滿了不屑,她說:“裝吧,你就繼續裝吧。這麼多招數,你們就不嫌腦子累麼?如果不是我的價值,剛纔你會出現嗎?”說罷,她轉身快步離開。
何無爲愣了半晌,氣極反笑,心道:我長得有這麼可憎嗎?這女人是有迫害妄想癥吧!神經病,活該被人惦記!這船上的人是真他孃的奇怪!一個比一個奇怪!早知道如此,當初就不該黑了系統造這張假船票,真是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到這裡,何無爲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語道:“可笑你算卦算了這許多時間,看破了多少因果,竟還會貪圖這種小便宜,真是報應不爽啊!”
逞了半天英雄,可最後卻被人冷嘲熱諷一番,何無爲覺得有些不痛快,他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信步向著自己房間的方向走去。眼看就要到了,前面卻再次傳來令人厭煩的咯噔咯噔的皮鞋落地聲。果然,那隊黑衣保鏢很快就出現了,浩浩蕩蕩地衝著自己這個方向走來,一個個趾高氣昂的,恨不得橫著走!
這一次,老富豪和他的貼身保鏢王通也在,老富豪身高中等,體型微胖,蒼白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他也是一身西裝革履,臉上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跡,一看就是飽經風霜之人。他走路非常遲緩,似乎是得了重病勉強支持。他的眼神黯淡無光,眉宇間全無氣場,看來這位曾經叱吒風雲的富豪,已經在歲月面前徹底敗下陣來。
與之相反的,王通就像一個牛犢子一樣,打眼一看就覺得孔武有力,那醋罐般的拳頭,令人望而生畏。他的雙目精光四射,走起路來像一隻好鬥的公雞,相比而言,老富豪反而像個隨從。
這艘輪船真是處處透著怪異,何無爲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他是真心不想惹事,不過,輪船不比別處,如果真有什麼情況,想躲是躲不了的。既然如此,倒不如積極地參與進來,也便於隨機應變,立於不敗之地。
拿定了主意,他立刻換了一副面孔,滿臉堆笑地向老富豪走去,說:“老先生,看您面有憂慮,心中必有猶疑吧?不如讓小生給您算上一卦,不準不要錢!”
老富豪愣了愣,似乎有些訝異,說:“先生真是奇人,正好我閒來無事,就請先生給算一卦吧。”
這時,何無爲注意到,一旁的王通似有不滿之色,目露兇光,但是隱忍不言。他有些不理解,一個保鏢哪來的這許多脾氣?難道是因爲一顆反對封建迷信的正直之心?恐怕不像是吧。
管不了這許多了,何無爲硬著頭皮拿出卜卦的器具,故弄玄虛一番,又扯了一大堆有的沒的,什麼五行八卦,什麼太極兩儀,最後,他故作神秘地說:“若小生所料不錯,您的憂慮,有一半在子嗣問題上!”
其實,他得出這個結論,三分是基於觀察,七分是基於猜測。這個老頭兒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全無富貴氣派,眉宇間透著焦慮。從面色、皺紋、老繭、傷痕、衣著等諸多細節推斷,老頭平時的生活似乎是比較艱苦的,也缺少人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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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一個堂堂大富豪,爲什麼會混成這副模樣,又究竟在擔憂什麼呢?他的這些保鏢一直神經兮兮的,似乎在提防著什麼,難道是客輪上有人要刺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