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數百只號角吹起的響聲沖上天際,聯軍出擊了。
夏洛爾王卡瓦西斯?弗萊同正騎馬到后備軍的位置上,正好看見這支大軍。大軍分為三層,走在前面的盡是些手持長矛、騎槍,跨著高大戰馬的剽悍騎士,大批武裝精良的鐵甲步行軍跟隨在他們身后,裝備著寬大盾牌、手持長矛的軍士們穩步行進,而在最后是那些裝備著各式各樣武器:戟、鉤鐮、斧子、短劍、長槍、長柄斧的步兵。森林里的戰士們也走了出來,匯聚在大軍的左翼,他們的騎士緊密地走在一起,儼然是一堵鐵墻,他們的步兵看上去也是特別的兇殘。
ωwш◆ тt kдn◆ CΟ 大軍完全以戰斗隊形,浩浩蕩蕩地通過赫齊伊姆,向著涅瓦瑞爾走去,燦爛陽光在盔甲上反射得金光閃閃。瓦西斯?弗萊同忽然渾身一顫,他望著聯軍的龐大隊形,行進著的行列,像是一雙巨大的、合攏過來的雙手那般,要死死卡住他的咽喉,讓他窒息不已。在這個時刻,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并不再呼風喚雨、無往不利,他并不是這片大陸的主宰、至高無上的眾王之王。聯軍指揮戰斗的旗幟都飄揚起來了,左翼是蘇爾人的“雙獅”軍旗,中路是埃勒溫薩的“星辰”軍旗,安洛的“戰馬與龍”軍旗在這面旗幟的右側,而在行進著的隊伍中飄揚的數不清的旗幟,像是連綿著的彩色云彩。
人們深吸了一口氣,大戰馬上就要爆發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是緊張的,可那些年輕的騎士們卻也是興奮不已的,他們望著前方,感覺自己就像是詩歌中的角色一樣,他們的手攥得很緊,不由地、激動地說著一些豪言壯語。
“我們小時候聽慣了那些史詩,現在我們也要寫一部,后代歌頌我們的史詩了,讓這些來的快一些吧,我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了咽喉了!快點來吧,我要讓敵人在地上如野狗一般哀嚎!”而年紀大一些的騎士卻保持著一副嚴肅的神情,他們清晰地看見前方的命運和自己肩負的重擔,他們總是深沉而心事重重地說:“你們會的,諸神們將我們安排到這個地方,自然是來讓我們成就一番事業,可是這其中的過程可和你們心中想的卻完全不是一樣的,殺戮是有的,在今天還會很多,緊靠你們信任的戰友們,并肩而戰,或者你們將會獨自死去。”年輕的騎士一聽到這話,都感到手心發涼,而在之前還看上去光明和輝煌的前路上現在是壓人心頭,騎士們不由低下頭,可老騎士們又說了起來:
“昂起頭吧,你們的眼睛要注視著前方,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一會兒,又輕聲、卻莊重地說道:“如果你們能有幸回到家鄉,一定請告訴人們,發生在今天的這里的一切。”
可是在左翼的蘇爾騎士們沒有時間悲哀,思考著自己的命運,他們面對著的“繞劍黑蛇”軍旗下的敵人由于慌忙之間接到了取消防御而采取攻擊的命令,現在正在重新集結,可他們兩翼過于龐大,一下子混亂不堪,指揮最前沿的蘇爾軍隊的統帥是魯伊?亞麥奇奧特、弗拉爾?科斯林和埃羅德?特洛菲爾德,他們麾下的三個騎兵軍團打算趁此機會先發起攻擊,一舉摧垮對手。走在最前面的是弗拉爾?科斯林,他仍像是一個年輕有力的壯漢,他將手中的矛槍指向敵人的旗幟,發出震耳欲聾的吼叫:
“前進!跟在我的身后!為了蘇爾王國!我們的家鄉和國王!”
魯斯曼?奇拉科特這個老扈從帶頭吹響了號角,在弗萊恩和提斯吉亞的兩個騎兵軍團的號角聲也跟著響起來。
“沖啊!夏瓦爾的后嗣們!”
“沖鋒!殺敵!”
全軍呼喊著,他們的馬蹄開始向前踏去,他們的面容都像是雕刻的一般,雙眼注視著前方,毫無表情,冰冷嚴峻,他們都舉著輕騎槍或者是長矛,由于在那里聚集了六千名騎士,他們都緊緊得挨在一起,排成了十列。他們的開始前進得很慢,慢慢的,馬的蹄子踏得更快了,而且大地也隨著感覺晃動起來。可弗拉爾?科斯林跨著的那匹栗色的戰馬真是誰也追不上,他一個人領先在前,像是指引的燈火,而跟隨著的那片海浪越來越兇猛,向著眼前的那片烏云撲去。
剛剛趕到右翼的卡夫提米亞?伯賽正好看見這片騎士向著他們沖鋒而來,他望了一眼天空,在他的心里看見了一抹暗淡無光的景象,他感受到這個重要的時刻來了,他確信自己將會取勝,可是在此之前會經歷一場黑暗,他把劍指向蘇爾騎士們喊道:
“敵人已經攻擊,那讓我們也披掛上陣。前進!殺敵!”
他一喊,他旗幟下的十五支軍團吶喊了一聲,投入戰斗。可是,這十五支軍團相當混亂,騎兵們都還沒有趕到最前線,他們在一大片的步兵團的后面,卡夫提米亞?伯賽明白這可能是一個致命的錯誤,可他仍想一賭自己的運氣,在隊伍前面的是四支長矛裝備起來的重裝步兵,他們如果能抵擋住蘇爾人的強大攻勢,后續的部隊能發起強有力的反擊,將他們擊退回發起攻擊的地方。可是卡夫提米亞?伯賽的賭注太大了。
蘇爾騎士們一邊沖鋒一邊呼喊著戰號,當他們離開迎面而來的敵人只有兩百米的時候,他們都嘶聲竭力地吼叫著,他們放低騎槍,將它們尖銳的槍尖對準前方,發了瘋似的踢著馬刺,奔騰著的馬匹組成的洪流好似一瀉而下的瀑布,最前面的夏洛爾軍團的士兵們都被這一場景嚇得目瞪口呆,他們左右張望,期待哪里能有一條可供他們茍且的活路,可就在這個時候,數千匹駿馬躍進了他們密集的人群中間,蘇爾騎士們揮舞著長矛、斧子,甚至根本不去顧暇身旁的敵人,拼命駕馭著戰馬向前奔去,夏洛爾的士兵們不是被砍死,就是摔倒在馬蹄之下,他們中間有勇敢的人,可是無奈對手馬匹高大,武藝高超,他們像是一團一團的泥巴塊,砸在堅固的墻壁上一樣,被擊得粉身碎骨。
蘇爾王米修斯?惠林正從中路返回到蘇爾軍團樹立“雙獅”大旗的位置上,他看見“趟水戰馬”、“持矛騎士”的旗幟在“奔馳戰馬”旗幟的帶領下簡直是勢如破竹、無往不利,他們面對的敵人比自己多得多,可是誰也沒法讓他們停下來。他嗓音激動地說:“夏瓦爾?惠林,‘馬上之王’復活啦!蘇爾的兒子們真的是誰也阻擋不了,要是誰敢跟他們打仗,只有死亡等待著他們!”他又向夏洛爾大軍的方向看去,弗拉爾?科斯林雖然全力攻打著陣前的四支軍團和馳援而來的兩支步兵團,并將他們打得潰不成軍,可在“繞劍黑蛇”軍旗下的旗幟還有很多,并向著騎士團蜂擁涌了過去。“讓弗洛西多軍團、庫蘭軍團、沿著騎士團們的道路上前,調遣倫迪爾的兩支軍團和雷米吉亞的青年軍團及其老年軍團從右翼襲擊,去支援騎士團!”米修斯?惠林急忙下達命令,他著手調派步兵去向敵人發起強大打擊。
而在這些軍團的士兵們早已迫不及待,他們中間可能有人本來心懷恐懼,可是見到騎士們作戰勇猛,不由得士氣大振,都想著上陣去殺敵。國王的傳令兵一向他們的軍團長們下達完國王的指令,八支軍團兵分兩路,大步流星地向前沖去。蒂華艾家族率領著的弗洛西多大軍團率先抵達,他們一來到跟前,看見這片狼藉不堪的戰場,逃脫騎士們虎口的夏洛爾士兵們雖然裝備比起蘇爾人要精良一些,可是他們驚魂未定,缺乏指揮,弗洛西多的三支軍團跳進這個血腥的戰場,雙放展開了一場搏殺,夏洛爾人被連連擊退,沒有進行殊死的抵抗,都迫切地向著友軍的方向逃去。而那些想要逃往中路,去與尼瓦多?嵇康塞斯和巴弗汨羅?塞斯提統領著的軍團會合的人都在路上就遭到了雷米吉亞軍團的無情打擊,沒有一個人能順利地逃脫。
米弗萊爾?烏勒薩正在中路的小丘上指揮隊伍,他身旁有一百名騎著快馬的輕騎兵,他們沒有騎槍,都只有短劍,他們也不會上戰場,除非有這個必要,他們無時不刻地將國王的命令傳遞給全軍的統帥們。沒多久,托馬斯?奧爾巴克帶領著五十名全副武裝的重槍騎士組成的王室衛隊趕來與國王會合,他們中間的每一個人都是騎士的精英,都曾發誓誓死保護埃勒溫薩人的國王的安全。托馬斯?奧爾巴克騎馬來到米弗萊爾陛下的身旁,指著左翼的方向說道:
“尊敬的陛下,蘇爾人開始攻擊了!”
米弗萊爾國王也已經知道,因為在左翼的方向上早已經是喊殺連連,煙塵滾滾。“諸神保佑,蘇爾人確實戰斗得勇猛頑強,他們的凌厲攻勢為全軍都帶來了戰勝強敵的信念。”跟隨在他身后的是兩個青年扈從,都來自弗瑞塔亞,分別為國王拿騎槍和盾牌,并將國王的指令說給傳令兵聽。
雖然蘇爾人已經開戰,可埃勒溫薩人還是沒有出戰,他們面對著和的兩面大旗下的敵人們都是嚴陣以待,他們早已擺開了攻擊隊形,并不像是夏洛爾人在右翼上的軍團那般混亂,夏洛爾王把陣前的指揮權交給了有“巨人”之稱的尼瓦多?嵇康塞斯,可他仍親自下達命令,他望見右翼的局勢混亂,于是決定在中路發起一輪強有力的攻擊,將敵人在中路的軍隊擊退,并迫使蘇爾人向他們支援,減輕右翼的壓力。他大手一揮,下令讓二十個重裝鐵甲軍團立即投入戰斗!
而在埃勒溫薩陣前的士兵們都被發生在右翼的戰斗給吸引著,在靠近安洛軍團的士兵們什么也看不見,但是可以清清楚楚地聽見聲響,馬蹄嘚嘚,沖鋒的喊叫聲和搏斗的聲音,這讓他們的心怦怦直跳,手心冒汗,他們知道發生在右翼的戰斗很快就會蔓延到中路和左翼,引發全戰場的激烈鏖戰。忽然,夏洛爾軍尖銳的號角聲吹響起來,那片黑壓壓的、用鐵甲武裝的步兵和騎兵都向前走來,他們保持著隊形,步伐整齊,大地顫抖。一看到這個場面,人們都親吻著自己手中的武器,向著自己的守護神、自己信仰的眾神祈禱。有人的眼角閃著晶瑩剔透的光芒,他們看見一個黑色的陰影走來,要把他們籠罩。
“敵人開始了,”米弗萊爾國王說道:“那么,我們也開始吧!吹起號角!”
號角在身穿銀色盔甲的騎士們口中吹響了,戰士們看見披著披風,英姿颯爽的席爾鐸?都鐸和他的騎士衛隊來到陣前,他的銀色的散發著耀眼光芒的盔甲和手中尖銳的騎槍,他身上任何一樣事物無不襯托出他的英勇氣概。走在最前的埃勒溫薩軍團還有羅瑞蘭姆軍團和飄揚著“藍天鵝”、“馬蹄鐵”軍旗的歐布萊克軍團和康拉軍團,他們的軍團長都策馬走到那群剽悍無比的騎士面前:
“今天是強者流血,弱者流淚的日子!你們曾在自己手中的劍面前,你們敬愛的親人面前,你們尊敬的諸神面前起誓,保護弱者,捍衛正義,直到生命或者是這個世界的盡頭!”軍團長們指向敵軍,“履行你們的諾言!跟我,沖鋒!”
“前進!血肉橫飛!”
騎士們齊聲呼喊,他們踢動著馬刺,戰馬嘶鳴,緩步向前走去。勞許親自帶領著四百名俠義騎士,他們走在羅瑞蘭姆軍團的左側,梅爾斯沒有與昔日的統帥并肩沖鋒,他選擇留在勞許身邊,因為后者曾無數次誓言要追隨梅爾斯,他也更具經驗,明白如何指揮一支騎士軍團,如何讓他們在戰場上創造勝利的條件,這些都是勞許所不具有的,所以他更需要留下來,策馬在這個年輕卻又仁慈的騎士身旁。
雙方越來越逼近,這緊張的氣氛壓迫神經,騎士們將馬匹騎得飛快,肩并肩地排列成好幾列整齊的隊伍,他們放低騎槍,喊叫地嗓子嘶啞。帶領夏洛爾重騎兵的是巴弗汨羅?塞斯提,是個冷血的指揮官,可在他的威嚴下,沒有哪個戰士膽敢忽視軍紀,悉尊聽其號令。巴弗汨羅?塞斯提沒有打算采取任何的戰術,沒有側翼的包抄,也沒有什么迂回,他決定向前來一場面對面的較量,他沒有畏懼,他手下有一萬名重裝騎兵將會投入第一輪的戰斗,在他自己看來,在兵力上完全可以壓制對手,他又匆匆下達命令,讓四支重裝步兵軍團全部出擊,他預計敵人一旦被擊潰,他們的騎士會四下逃散,而踩傷跟隨在后的步兵團,造成極大的混亂,那時候一旦重裝步兵加入戰役,敵人很難站穩腳跟,更不用說有效地反擊了。雙方飛馳的騎士們都聚集向那片馬上就要血流成河的戰線上,巴弗汨羅?塞斯提密切注視著,他口中默念著,期待著自己心中的畫面展現在自己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