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烈是西北漢子,自然也不甘示弱,朗聲道:“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
曾志誠心道:“原來你們在念祝酒詞,呵呵,我曾志誠也不是吃素的。”于是高高舉著酒壇,道:“天子呼來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杜甫這句詩將李太白**豪放的性格表現得恰到好處。曾志誠此刻吟出來,很是符合在場的五人放蕩不羈的俠義精神,因此博得在場人擊掌叫好。
席通是在場中年紀最長者,性格耿直,此刻他眉頭緊皺,目光掃來掃去,直到看到前桌上盛著滿滿一杯酒,酒色呈琥珀光澤,晶瑩明澈,微微點了點頭,笑著誦道:“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誦罷,眾人仰頭灌了幾口酒。
接下來輪到趙勁華了,他方才本沒有想到適合的祝酒詞,聽了席通所誦的詩后,聯想到往昔軍中征戰沙場的歲月,誦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摧。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首《涼州詞》豪邁坦蕩,視死如歸,而趙勁華吟得也是豪情萬丈,眾人連連叫好。
六人你一句我一句,空酒壇子堆落了一地。
不知不覺,日落山后,暮色降臨。六人已入醉了,卻還在叫著店小二兒上酒。
曾志誠頭腦雖昏昏沉沉的,心中卻闖入一個清晰的身影,正在他發愣之際,忽覺額頭火辣辣的發痛,卻是一個石子從窗外飛了過來。曾志誠咒罵了一句,踉踉蹌蹌走到窗口,卻看到了何穎正站在西湖邊的欄桿上,踮著腳尖,右手舉在頭頂,做出投擲石子的動作。原來方才用石子擊中曾志誠額頭的是何穎。
何穎看到曾志誠正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身子一歪,從欄桿上落了下去,曾志誠大叫:“小心!”往下一看,卻看到何穎卻跌入了岳鼎的懷中。
曾志誠見了妒火中燒,也不顧趙勁華等人在他身后呼喊,跌跌撞撞從樓梯處跑到酒館之外,他雖然醉醺醺的,但此刻腦袋卻不知怎地異常清醒的。他心中忖道:“何穎是練武之人,以她的身手方才斷不至于會站立不穩,從欄桿上跌落。那她為何會跌進岳鼎的懷中,難道是故意氣我?為什么,何穎她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他想要當面向何穎問個明白,但來到何穎方才站立的欄桿處時,卻不見了何穎及岳鼎的身影。他一邊喊一邊找,但街市上人海茫茫,哪里尋得到。他心頭一片茫然,此時才體會到“女人心,海底針”真正的含義。
他轉了一圈又回到原地。此時湖面上漂起了許多畫舫,畫舫上的明燈將整個湖面照得亮如白晝,陣陣秋風吹過,將曾志誠的酒吹醒了不少。他正欲轉身回到江湖樓酒館,一段悠揚的笛聲從湖面飄了過來。隨著這悅耳的笛聲,響起一段歌曲,這歌聲來自女子,嗓音純凈透澈,但曲子卻纏綿悱惻,哀婉動人,歌曰: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正是東坡居士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
曾志誠被這歌聲吸引,不知不覺跟隨著歌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歌罷一曲,又響起一曲,只聽這首曲子沉郁悲愴,凄苦酸楚,歌曰:
寒蟬凄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卻是柳三變的《雨霖鈴》。
這兩首曲子觸動了曾志誠的心事,他鼻子一酸,喉嚨有些哽咽了,他一步一步向著歌聲傳來的方向走過去,越來越靠近歌者的那艘畫舫了。
曾志誠來到斷橋上,那艘畫舫已經在眼前了,曾志誠停住腳步,欲聽那歌者接下來演繹的曲子,但忽然看到有另一艘畫舫急速的在靠近歌者的畫舫。那艘畫舫靠近之后,有七八個帶著武器的人跳到歌者的畫舫之上。
這幾個人顯然是有備而來,動作極快,幾下便將船上的幾個男子刺死,并挾持了船上的歌者。
曾志誠貓著身子,向畫舫之中望去,只見那八個人中有七男一女,男的穿著直領下擺狹窄的,女的卻是穿著墨綠色漢裙,粉面桃腮,眉眼嫵媚。
而被他們挾持的卻是紫霜公主。顯然方才那動人的歌聲是出自紫霜的歌喉。
那綠裙女子對著紫霜公主冰肌玉膚的臉頰,道:“公主殿下,你可生得真是貌美如花啊,我雖然同樣是女子,也恨不得在你臉上咬上一口。”說著“啊哈哈哈”笑了起來,笑得很是生硬,令人生出許多雞皮疙瘩。
紫霜瞥了綠裙女子一眼,輕哼了一聲,道:“若本公主沒有看錯,你們應該是扶桑人。你們挾持本公主意欲何為?”
綠裙女子笑道:“意欲何為,你貴為宋朝公主,也是宋朝皇帝趙禥最寵愛的女兒,我們捉你,自然是大有用途。嘿嘿,不過你也不要害怕,只要你乖乖和我們合作,我們是不會傷害你的。要是不聽我……”說著眉毛一挑,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在紫霜的臉頰旁比劃了幾下,冷冷道:“那么你這如花似玉的臉將會變成天下最丑的臉。”
紫霜憤憤的道:“你們到底想怎么樣?”
那綠裙女子道:“很簡單,你們大宋地大物博,只要你寫信讓宋帝答允把上海鎮劃與我日本國所有,那你便可安然無恙回到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