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愛他人必先愛己
這個世界上,是沒有絕對的偶然的。有人說,一件事的發生一定有它的道理,事在人爲,很少有人會沒有目的的去做一件事。
如果按照這種理論,那麼顧薔今天再次“鴻門”的門前,而服務生面帶微笑的帶她去的又恰恰是同一間房間……事在人爲,周世良打的到底是哪一齣算盤呢?
但是當顧薔心中不斷思量著打開包間的門時,看見的卻是周世良一個人背對著她,兀自的喝著酒吃著菜,聽到聲音轉過頭,看見是她時,更是隨意的招呼著,“來了太慢了啊,自己隨意坐,想吃什麼再點?!?
見他這個樣子,顧薔一時間倒是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對了,我記得邵城之前跟我說約你見面就是在這吧?我感覺你當時也一定沒有好好嘗一嘗這裡的菜,今天呢,你就放鬆的吃,我也不習慣像他們正經八本的談事情,咱們就是邊吃邊談,多少錢算我的,好吧?”周世良笑嘻嘻的說著,拿過一個杯子放在她的面前,添了一杯白酒。
他今天穿的也很隨便,深藍色的針織衫,顯得他的皮膚很白,加上他的五官立體,笑容爽朗,這樣一看倒是像二十幾歲的大學生;頭髮也是乾淨利落的黑色,沒有塗抹髮膠的髮絲柔軟的梳下來,偶爾遮住眼睛時會向一邊輕甩頭,擡起手抓一抓,整個人看起來無害又簡單。
可是顧薔知道,那個圈子裡的人怎麼會是簡單無害的呢?越是看似無害的人,只能說明城府越深,心思更重,也更不好對付。
原諒我心思複雜,只怪被窩外面的世界太過險惡。
“鴻門,還真是個奇怪的名字?!鳖櫵N沒有動,眸色淡淡的開口。
周世良嘴咧的大大的笑了,“是啊,我當初就是覺得這個名字有意思,所以才進來的。沒想到真對我口味。我每次來都來這個包間,邵城他們也是我介紹來的呢。”
原來她以爲這個地方是喜好酒肉的鄭邵城發現的,想不到竟然是他。
他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一邊夾著菜,一邊笑著說:“我們幾個人裡面啊,邵城好色我好吃。老一輩人以前管我們叫——太子黨?!?
“太子黨?爲什麼?”
“由邵城帶領著的,整日裡調皮搗蛋唄。你別看阿城現在衣冠楚楚滿口大道理的,小的時候啊,數他鬼主意最多,被大人發現了又會裝乖巧,責任全推到邵城身上。”他想起往事,忍不住朗聲笑起來。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心裡怎麼也防備不起來。
他笑的太真實了,她甚至能夠看見他眼中的喜悅和光。那樣爽朗的笑容,怎麼看也不是爲了達到某種目的而擺出來的。
“其實你找我真是找對了,我和阿城十九年了,太瞭解他了。當然,你也可以去找邵城,邵城跟他認識時間更久,但是你也清楚,他不會跟你說任何東西的?!彼χn她舉起杯子,“得嘞!從剛纔就是我一個人囉嗦了這麼多,既然坐
在一塊就是朋友,賞臉喝一杯?”
她看著面前舉著杯子的男人,思考了一會,終是端起杯子喝下。
“行,既然你這麼給我面子,那咱們也就好說話了。你找我是想談些什麼,就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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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放棄卻又不懂得珍惜。
周世良笑著點破。
她承認,他說得對,她沒有珍惜,可是現在又不想放棄。
她原因爲她是不在意的,在過去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她習慣暴力而冷漠的看待一切,解決一切。她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刺蝟,毫不猶豫的扎傷別人,只爲了不傷害自己。
她以爲自己已經不會去在意和難過了,她以爲她已經做出了最正確也是對自己最好的選擇,她以爲在情難自持之前就迅速的抽身離開纔是對自己最好的做法。
先愛者輸。
可是贏的人未必快樂。
“顧薔,我說一句實話,你失去他,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是,就算他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陪著你,絕不會離開你,可是那在我看來,是建立在他的家庭不會因爲你發生重大變化的前提下?!彼粗?,一字一頓的揭開真相,那些,她不願意去面對的真相。
“你要知道,你要報復的是鄭邵城的父親,我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仇,但是我知道,鄭伯父是拿阿城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對待的,所以他在阿城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而且如果邵城家因爲你變得動盪,宋阿姨身體一向不好,萬一出一點什麼事,宋爺爺一定會著急,他老人家年紀多大了?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換成是誰都應該知道該怎麼做,除非阿城在你眼裡什麼也不是。”
“我跟他說過的……我沒想怎麼樣,我就想要一句道歉,就想……”
“其實阿城的幾個朋友中,最開始知道你的存在的是邵城,後來最開始看好你們的還是邵城。而我是在邵城生日之後,因爲感覺你真的很在意阿城,才支持你們的”
她一怔,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看向男人。
卻見他點點頭,“阿城有三個底線,第一個誠實,第二個是孝道,第三個承諾。誠實是他處事的原則,孝道是家庭,而承諾是安全感?!?
“而你呢?三個裡面你做到了哪一個?你騙了他,你傷害了他的家人,你也應該沒有給他任何承諾。你以爲只有你們女人才缺乏安全感嗎?不是,只要是人,就都需要安全感。男人不說,不代表不需要。他那麼努力的維護你,爲了你甚至不惜和家裡鬧翻出去住,他向所有人宣誓你的存在,他爲你做的,已經足夠了。”
“我沒有想要騙他?!?
“我知道,家庭和生活環境原本就不是可以選擇的,有那樣一段過去,換做誰都是難以啓齒的……可是,十二歲的你不缺錢,不缺學習環境,你甚至不缺少選擇,但是你偏偏選了那樣一
條路……無論是哪個男人,都是受不了的。其實這些都還好,畢竟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可是你不該現在還和那人保持聯繫卻不讓阿城知道。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不是嗎?”
“我知道,可是我一直以爲他是我的,我以爲只要我解釋,她就會像之前一樣,原諒我,回到我身邊了。”
“顧薔,沒有誰是完全只屬於誰的,阿城從來都不只屬於你,他還有家人,朋友。在你覺得他只屬於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失去他了?!?
她現在越發容易醉起來,就像現在,不知喝了幾杯,頭腦就已經有些不清醒了。她聽著男人的話,只覺得難過,“我還是想見他一面,無論如何……”
“我勸你還是不要見了,而且他馬上就要走了,什麼都準備好了,下週就走。所以我想,他是不會見你的?!?
“走?他要去哪?”
“去美國學習,要兩三年呢。聽我一句,過去就過去了,別老活在過去裡,對你還是對他都不好。”
如今,雖然她早已經沒有了當時的心境和模樣,顧薔還是不能忘,在那個無比寒冷的異國夜晚,是他將上衣脫下,露出肩頭上那一塊無比清晰的牙印,那是她在恐懼和緊張的時候發泄在他身上的情緒。而他看到她滿臉的心疼,只是彎下腰,輕輕地撫摸她的頭,說的那一句話。
你看,你的印記在我身上,而你在我心上。
那個晚上,他的手掌還是那樣的溫暖,他的聲音還是那樣的溫柔而堅定,他的目光還是那樣明亮而縱容。
任此後歲月綿長,再不能忘。
如今,她早已是形單影隻,留給她的,只剩曾經的回憶,在輕柔而殘酷的向她講述,曾經有一個人願意陪著她,將她未實現的夢,一點點的完成。
他讓她站的遠一點,自己則背對著她,蹲在地上將擺放好的煙花點燃,她隱隱能夠聽到引線被點燃後發出聲響,然後見他起身跑向她。
只聽“砰——!”的一聲,煙花升空,華麗麗地綻放在安靜而漆黑的夜空,她靠在身邊的男人懷裡汲取著溫暖,仰著頭看著天空,忍不住的讚歎出聲,“好漂亮……”
他忽然在這時,輕輕的彎下腰,脣貼近她的耳畔,在煙火巨大的聲響中,大聲的說:“小傢伙!原本我想了許多的話想要說,但是現在,我想說的話只有一句,那就是不管發什麼事,你要相信,我都會陪著你……”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看著面前男人無比俊秀惹人沉醉的臉,心中柔軟的不像話,只覺得,有句話是對的,這個男人,真的比天上的煙火還要美上幾分。
她卻不知,在他眼裡,她也同樣如此。
這些,都是你給我的甜蜜假象。
你曾經說過的,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我相信,你會陪著我。
我是那樣堅定不移的相信著。
而你卻殘酷的告訴我,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後,你再也不會屬於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