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夫同康斯坦丁-謝爾蓋耶維奇-扎斯洛諾夫領(lǐng)導的“定點清除小組”,進入維戈諾先斯科耶湖湖區(qū)一帶進行斗爭已經(jīng)一個多月,這次是接到游擊總隊命令,盡最大可能同東北部的紅軍部隊取得聯(lián)系。
從野戰(zhàn)電臺里得知合圍圈中的德軍已經(jīng)投降,游擊總隊希望這支最靠近己方大軍的小分隊能同部隊直接聯(lián)系上----電臺能夠取得聯(lián)系,但孔德拉特-謝苗諾維奇-梅利尼克將軍希望能找到一條危險性最小的地面通道。
今早游擊分隊共20人全體開拔,沒有帶任何牲口:前一周他們在湖區(qū)運動時遇到一個難民聚居點,大約100名逃出德軍種族滅絕行動的白俄羅斯人自發(fā)的聚集在那里----原來有近500人,但冬季的嚴寒和食物、衣物的短缺只活下來100個皮包骨頭的“骷髏”!
游擊分隊也已經(jīng)沒有牧草和糧食喂養(yǎng)那些騾子,古羅夫和扎斯洛諾夫一合計,干脆宰殺了全部牲口,把這個聚居點做為分隊的一處營地。
有了那些騾子肉加上小分隊的存量,已經(jīng)瘦的皮包骨頭的難民們能夠度過一個難關(guān)。等熬過這一段就讓難民們向南方轉(zhuǎn)移,只有抵達游擊總隊駐扎地,難民們才可能徹底擺脫凍餓而死的命運。
氣溫零下三十度,大地上的積雪已經(jīng)超過半公尺,如果是一般步行,幾乎就是寸步難行!這會同志們都穿著臨時制作的雪鞋,分成兩隊,考前50米距離一個五人小隊開道,而古羅夫就是尖兵。
林中不適合滑雪,滑雪器材全背在身上,臃腫的衣物讓中尉覺得有些變扭。手里德軍的MP40沖鋒槍跨在胸前,自己的狙擊步槍讓后隊的隊員背著。
所有人都是輕裝上陣,連電臺都交給難民營地里的電子技師了。所有人只帶了三天的給養(yǎng),背上除了必要的裝備外就一個小口袋。其它所有東西都留給難民了。
三天時間,必須穿越封鎖線抵達東邊。
“中尉,再往前就要出樹林了,是一片集體農(nóng)場的小麥地。”邊上一個30來歲地隊員靠過來說,這人上個月就帶隊試圖穿越封鎖線,原來是鐵路工人。對這一帶還算比較熟悉。
“有多寬,能不能繞過去。”
古羅夫摘下蒙在臉上地大毛巾。一股子冷氣是撲面而來。說話都帶著一陣陣白煙。帶著厚手套地右手往上一舉。示意所有人停下。兩名側(cè)翼地游擊隊員立刻對兩側(cè)警戒。后面地人聚集過來。
“可以繞。不過要從三四公里以外。”這位叫帕維爾地游擊隊員索性在雪地上用根樹枝做地拐杖比劃了一下。三四公里地路程就得花一個多小時。還會耗費大量體力。不值得。還不如在林區(qū)邊緣等待天黑。
“大概有500米寬。對面是條小河。有條機耕路沿著小河南邊走。大概是為了收麥子和灌溉方便修地。麥田一直往南邊延伸。北邊是農(nóng)莊地居民點。估計有德國人在那。就貼著到通往米拉維德地公路。他們不會錯過這個點。”
樹枝劃了幾條道道。“河那頭是片緩丘陵。沒開墾做麥田。都是林地。一直連到涅斯維日附近。大概長度有20公里。地形起伏很小。就一屁股高。中間連著幾條只能過牲口地小路。”
有一座集體大農(nóng)莊。30年代地機械化生產(chǎn)和連片地平原加上不錯地灌溉條件。在白俄羅斯出現(xiàn)了不少這樣使用機械化勞作地農(nóng)莊。雖然比不上烏克蘭大平原上農(nóng)田麥田地一望無際。但這會也成了杠在小分隊面前一個個“開闊地”。
不過眼前這個一大片農(nóng)田顯然不是“早期蘇聯(lián)集體農(nóng)莊化”地產(chǎn)物。按照帕維爾地說法。也就是39年解放西白俄羅斯后。在原來地農(nóng)村基礎(chǔ)上在40年擴建改革后形成地。
這會扎斯洛諾夫也已經(jīng)到邊上。對著雪地上那個當作涅斯維日劃出來的點說:“去年春天我到過那,德國人這會一定已經(jīng)把它當做一個非常堅固的防御要塞。我們就是過了眼前那片開闊地,到了涅斯維日城外還得再小心行動。”
“那地方很特別?”
古羅夫問。
“有拉濟維烏家族在十六興建擁有的一個綜合性建筑群,直至三九年。整個建筑群包括城堡、基督圣體陵墓和教堂,周邊建筑還有一大群。城堡是個十幢相互連接的建筑群,據(jù)說殿和那個基督圣體教堂是整個中歐和我們的建筑發(fā)展重要的原型。富麗堂皇,非常精美;當然,也很堅固。如果有一個營地步兵部隊駐守城堡,不用重炮的話。估計短時間內(nèi)兩個團都很難攻下來。”
如此一個歷史文化建筑要地。德國人顯然會好好利用,更不用說邊上的城市----紅軍要奪回這里。不大可能簡單的用重炮把整個建筑群轟個稀巴爛,也就是說德國人會在那個點附近部署重兵!
古羅夫這下隱約記起似乎在兒時教科書里讀過關(guān)于拉濟維烏家族的介紹,那是一個在建筑和藝術(shù)上享有很高地位的家族,不過在這會,一切舊制度下的榮耀都如同煙云一般灰飛煙滅,只留下那片會給自己造成麻煩的建筑群。
看了看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天就黑了,而時間才下午2點剛過。入夜后適于隱蔽,但氣溫會急劇下降,麻煩更大。
“最好在入夜前通過前面的開闊地,不然沒時間進入林子縱深布置營地。”古羅夫和扎斯洛諾夫一商量后就做了決定,中尉先帶人靠前觀察。
就一百多米就是領(lǐng)子邊緣,麥田里積雪非常厚,一片平坦而潔白。通過望遠鏡看不到四周有德軍活動地跡象,對面的樹林也是一片靜悄悄----這個鬼天氣,外出那是自己找罪受。
足足觀察了10分鐘,沒有異常。
“5分鐘內(nèi)快速通過,讓大家做好準備。”
5分鐘500米,高難度!休息夠了的眾人再次檢查裝備,確定沒有哪兒松了、雪鞋也不會出問題。古羅夫取回自己的狙擊步槍。把沖鋒槍交給那位游擊隊員。沖鋒槍在那樣的開闊地萬一有情況就是廢鐵一塊,而狙擊步槍在手,就是有個十幾二十號人發(fā)現(xiàn)自己,也能讓他們變老實!
看所有人已經(jīng)準備完畢,“兩路縱隊,出發(fā)。”
就是有雪鞋的幫助。要在雪地里走快點也花力氣。如果坡度合適那還是用滑雪板方便,但前面那塊開闊地過于平坦積雪又太厚,雪仗會使不上勁,行軍還不如雪鞋合用來的快速。
帕維爾打頭,古羅夫緊跟其后,快速而小心的向東前行,潔白的雪地上留下兩道不規(guī)則地痕跡。只有冷風吹過地低鳴和雪鞋發(fā)出的沙沙聲,所有人都神經(jīng)繃緊,注意力高度集中。
腳下是深達50公分地積雪。今年得到雪水滋潤的土地如果播種一定能取得豐收,但開春后這里只會成為戰(zhàn)場,可惜了這么好的土地。
“后面地別掉隊。快跟上!”
游擊隊員們是卯足了勁往前走,對面的樹林距離越來越近,勝利就在眼前。
在靠近樹林差不多100米時,古羅夫停下觀察了幾秒,狙擊手的直覺告訴他前方一切正常,揮揮手急速向前。終于,帕維爾第一個躍上機耕路,路面上的積雪被履帶式車輛碾壓過,應該是昨天留下的痕跡。
看著履帶的寬度和印記分析。是半履帶式車輛。就是德國佬的半履帶裝甲車在這樣厚度積雪的道路上通過也一定是艱難無比,不過古羅夫等人沒功夫在印記上多花時間。越過結(jié)冰的小河,所有人快速進入樹林,身后留下一串非常顯眼地痕跡。
就500米,一群人已進入樹林就感覺肺都似乎在燃燒!幸好沒撞見德國人的裝甲車,不然在中途非得出現(xiàn)傷亡不可。
古羅夫問邊上人要了兩個德國長柄手榴彈,快速在剛進入樹林的雪地里布置了兩處陷阱。就幾分鐘時間,表面看來只有一隊穿著雪鞋地人從這里進入林區(qū),沒有其它異常。但如果有人再從這里通過。那就要嘗嘗挨炸的滋味了!
如果有德軍今天經(jīng)過那條機耕路,古羅夫他們留下的痕跡是明顯無比,一定會被痕跡吸引---只有游擊隊會留下這樣的痕跡。而手榴彈的爆炸聲在夜色中幾公里之外都能聽到,晚上會是在宿營地過夜的游擊隊員們最好的警示。
至于那兩個手榴彈會不會傷到其他人的問題,戰(zhàn)爭中不需要考慮那么多,而且德國造的長柄手榴彈只要經(jīng)過融雪季節(jié)就會失效,不會像地雷那樣成為太長時間地隱患。
半小時后,天色就已經(jīng)黑下來,古羅夫一隊人再摸黑前進了一個差不多小時。夜色中在積雪的林中行進非常困難。靠著指南針的指引才不會失去方向。速度也慢得像蝸牛爬。
根據(jù)古羅夫計算,進入樹林的直線距離最多3公里。
停下腳步。一處地勢相對高些的林間,古羅夫拉下面罩對著身邊的人說:“今天就在這扎營,大家抓緊時間搭兩個窩棚。”
游擊隊員們將背包集中到一塊,拿出隨身攜帶的砍刀和大號匕首,各自準備。
對于宿營,游擊隊員們已經(jīng)輕車熟路,砍樹的砍樹,收集枯枝的收集機枯枝。這窩棚要夠大,以靠地比較近的兩棵針葉樹為依靠,斜向靠上兩棵砍倒的小樹,上頭再擱一根小樹干,用樹皮捆住扎緊。把下面的積雪清除,然后將其它小樹干和樹枝往上按照一定角度堆積,很快兩個能容納所有人的簡易大窩棚就完工,外形有點像美國印第安人的帳篷。
在地上鋪上防水布,中間預留的泥地上用樹枝架起燒水的架子,掛上不銹鋼鍋燒水。
野外的氣溫不斷在下降,這會如果沒有足夠地御寒措施那等于是自殺!古羅夫沒有派出哨兵,那沒有需要,只會出現(xiàn)不必要地凍傷:他已經(jīng)帶著人部署了一圈手榴彈陷阱,能給自己最好的警示。
根據(jù)以往經(jīng)驗,這樣地嚴寒下入夜后德國人一般不會入林追擊圍剿游擊隊。那樣很有可能把自己往地獄里送!而且這會德軍也一定沒心情圍剿游擊隊,布置戰(zhàn)線就夠他們捉襟見肘地。
現(xiàn)在大伙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篝火燒旺,好好休息恢復體力,熬過這該死的黑夜。篝火的煙氣能從上頭樹枝之間的縫隙里飄走,而熱氣又不會很快跑光。就著火光,古羅夫再次看了看地圖:明天如果一切順利。入夜前應該能夠接近一線德軍陣地附近,就看哪里是德軍防線的結(jié)合點能通過。
德國佬不可能臨時構(gòu)筑“斯大林防線”那樣地陣地,平均部署兵力在坦克集群面前就如信紙面對尖刀那樣脆弱,一定有可以通過的地段。
宿營就要吃飯,用雪燒水,需要不斷往鍋里放雪塊。等水開了,幾個人先用隨身的杯子舀了點開水暖暖胃,有人把一塊凍騾子肉用刀削成一片片放進鍋里。而一邊的帕維爾從背囊里拿出一堆東西,有些好東西是他帶著的。
先是個鐵皮罐頭。懂得德文的古羅夫知道那是德國熟凍豬肉罐頭,這會里面的凍豬肉絕對稱得上“凍”!就像個實心的鐵疙瘩,不經(jīng)過加熱別想啃得動!
沒開罐頭的專用工具。直接匕首鑿開,把里面誘人地凍肉全部倒進鍋里。舀了點鍋里的熱湯倒進差不多空了的罐頭里,轉(zhuǎn)了轉(zhuǎn)再倒回鍋里,食物一點都不能浪費。
一個扁扁地德國軍用豬油鐵皮包裝盒也被打開,里面雪白的豬油全弄進湯鍋里。最后拿出來的是一個紙盒子,帕維爾從里面撤出幾大塊脫水蔬菜,一股腦兒放進鍋里,最后灑進一些鹽。
另一個窩棚里也在做一樣的事,大家都已經(jīng)餓壞了!一天就只有這一頓是熱食。其它就只能在半路上短暫休息時吃點用自己體溫焐熱的干糧。這樣的氣溫下不僅僅是肚子餓得特別快,人也會覺得越來越冷,因為上一頓吃的那點食物提供的卡路里早就已經(jīng)被消耗掉,就是行軍中也會越來越冷,而不是滿頭大汗。
窩棚里濃湯翻滾冒出的香氣四溢,各人拿出自己背囊里地黑麥面包:就像鍋里的東西一樣,除了那點騾子肉外,全部都是繳獲的德國軍糧。手里的黑麥面包外皮硬的像磚頭,要下力氣切。手感都有點切割皮革的味道。
不過德國佬的軍用面包還真非常實用,外皮烤的微微發(fā)焦,冬季里儲存幾個月都不會壞。德軍一般在出任務時都會在背包里或彈藥背架上塞兩個,每個大約700克重,一個就足夠一天的主食,這也成了游擊隊繳獲最多地德國軍糧。
雖然味道不怎么樣,相對于帶點甜味、紙盒包裝的德國軍用餅干,吃慣俄羅斯大列巴的游擊隊員們寧可吃這種比俄羅斯黑面包要松軟些的德國面包。
古羅夫在火邊烤一烤冷的如同冰塊的面包片,扎斯洛諾夫已經(jīng)再分熱湯。每人半飯盒。就著熱乎乎的熱湯吃黑麥面包片。這一刻所有人都會有種錯覺----世界上沒有比這更舒服的事了!
一大鍋大雜燴,其實實在說不上味道有多好。但這會能吃上這樣熱量足夠、油脂足的熱食真是件極度享受地事!
等所有人都吃完,有幾位脫了靴子,讓自己地腳烤烤火,順便也消除烘烘靴子里的潮氣。大臭腳丫子是不存在地,嚴寒條件下所有人懂得保持腳部干爽潔凈非常重要!這會就有兩個干脆脫了襪子用外面的積雪擦擦腳再烘干,再套上徹底烘干的毛襪,今晚腳就不會難受了。
躺下睡覺幾乎不可能,只能靠在一起,早就練就了東倒西歪靠著就睡的本事。鍋里已經(jīng)換成新的雪塊,水會一直用小火燒著,誰想來點隨意,但別忘了喝水后加點雪塊放進去,更不能忘了加柴火。
不管睡不睡得著,給自己找個最舒服的姿勢,注意要把自己包嚴實了,盡量保暖,這是保持體力最好的辦法,因為明天黎明前三小時就要出發(fā)。
第二天五點一過,迷迷糊糊睡了三覺的古羅夫(從下午5點到這會十二個小時,給其他兩個想平躺著歇會的隊員當了兩回枕頭,沒辦法,地方不夠,而他自己也享受了一會那樣的待遇。)走出窩棚,解決了各人衛(wèi)生問題,再叫所有人起來。
篝火上的鐵鍋再次做熱食,上午主食還是黑面包,不過濃湯換成了德國軍用牛肉罐頭外加騾子肉。帕維爾有點舍不得似的把最后一點脫水蔬菜放進鍋里。還好最晚后天就能見到自己人,不然長時間吃不到蔬菜的滋味可不好受。
其他人也一樣,很多游擊隊員嘗過開水煮松針的滋味,那是沒有蔬菜、缺乏維生素的情況下的終極解決辦法,味道讓人終身難忘!
半小時后整裝待發(fā),按照記憶,隊員們小心翼翼拆除了昨晚宿營時部署在四周的炸彈陷阱,回收了那些寶貴的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