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兒將四菜一湯擺放在八方桌上,看到秦羽鳳還在看書,走過去奪過來放下,“娘娘,大皇子這幾天一直鬧騰,要不就送回去常棲宮得了?!?
“啊?!?
菱兒看出來秦羽鳳在走神,回頭看到剛剛放下的書,竟然也是反著的,這說明秦羽鳳根本從頭到尾都在走神。菱兒不高興了,“娘娘,您在想什么?”
“沒有想什么?!鼻赜瘌P勉強笑了笑,“已經午時了嗎?”
“嗯,娘娘先用膳吧?!绷鈨簩⑷朔龅阶狼埃僖淮翁崞鸫蠡首淤R戚的事,“娘娘,大皇子都在咱們這里住了不少時日了,天天鬧騰,打不得罵不得,您真的不考慮把人送走嗎?”
“皇上這樣的年紀才只有兩個兒子,在歷朝歷代中都是極少的了。兩個皇子又都是玉貴妃所出,玉貴妃不膨脹都奇怪,她不先出手,我怎么反擊?”秦羽鳳淡淡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我要逼賀鈺廢后,她是最好的武器?!?
想到賀鈺只有二子,秦羽鳳眉頭微蹙,其實賀鈺當皇帝不是一日兩日了,選秀納妃也好幾年了,現今才只有兩個兒子也不太正常。秦羽鳳想到他從前在隴西做王爺的時候服用的絕子藥,心里有了一些猜測,不安在心里蔓延。他會是為了讓她生出來嫡子所以又開始服藥了嗎?可是若是這樣,為什么劉玉英能連續生產二子?
秦羽鳳強迫自己揮散影響感情的猜測,看著菱兒淡淡道:“坐下一起用膳吧。”
菱兒不說話了,雖然她也覺得秦羽鳳住在皇宮委屈了,但是她卻也不覺得被廢的皇后能好到哪里去,名聲損失也太大了。不過秦羽鳳的決定她也勸不住,而且秦羽鳳的決定一定會比她的英明。
雖然不會將賀戚送走,但是放任著他一直哭鬧也不行。秦羽鳳還是去側殿看望了賀戚。其實越仔細看,賀戚和賀鈺長得越像,尤其幼童濃黑的大眼睛黑不見底,仿佛能將人吸進去一樣。
“為何不好好用膳?”秦羽鳳一開始就沒有想過和這個才兩歲大就已經被灌輸了她秦羽鳳是壞人的孩子。
“我要母妃?!眲倓倳f話的孩子也不知道是誰教的那么生僻的字眼,自從來了椒房殿賀戚就只會說六個字,還有兩個字是“父皇”。
“本宮就是。”秦羽鳳也不管賀戚能不能聽得懂便道:“本宮是你的嫡母,也算是你的母親。本宮留在椒房殿圖的是安靜,所以不要再鬧了,因為不管你怎么鬧騰,你都出不去的。”
“我要父皇?!辟R戚顯然沒有明白秦羽鳳的話,繼續固執的說。
秦羽鳳對著這樣發賀戚也是無奈,她都不記得多少年沒有喂過太平公主吃飯了,但是今天有些母愛泛濫。她想,算了吧,雖然一開始也沒有打算養著賀戚,但是賀戚的撫養權既然奪過來了,表面樣子還是要做一做的。
“將米粥端來,本宮為他?!鼻赜瘌P對菱兒吩咐完就將賀戚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捏了捏賀戚的小臉,“你見過姐姐了嗎?等幾日,本宮的女兒來了,你們親近一些吧。”
“哇~”賀戚就這么毫無預兆的哭起來。秦羽鳳自問沒有用什么力道,不會傷到這個粉嫩嫩的小孩,但是賀戚確實哭了。
“娘娘,要不交給奴婢?”說話的是從常棲宮跟過來的奶娘,此時一副為難的模樣。
秦羽鳳卻沒有把賀戚給奶娘,而是放下了粥碗,然后一巴掌不輕不重打在了賀戚的屁股上,“再哭本宮就接著打。”
菱兒和奶娘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打一個正在哭鬧的孩子,結果真的不會是對方越哭越兇嗎?但是結果真的出人意料,賀戚又抽噎的兩聲,真的不再哭了。他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好像秦羽鳳做了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當然秦羽鳳打一個才兩歲大的孩子,真的不是什么好行為。
“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你父皇裝模作樣。本來以為你長得和他像,現在看來,演戲的能力更像。”秦羽鳳把人放下來,“自己吃。”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菱兒隨在秦羽鳳的后面,千言萬語最后變成了一句話說了出來,“娘娘,這算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嗎?”
噗哧,秦羽鳳不顧形象的笑了,此時她們剛剛走出側殿,還在外面,到處都是眼線守衛,她想菱兒剛剛說的話一定會以意想不到的速度傳到賀鈺的耳中。至于賀鈺覺得自己是龍是鼠就不知道了。
天說變就變,夏日多雨,雷聲不斷,一夜的沖刷后,秦羽鳳便發現了外面的陣法有些不穩。無心當時布陣都是借由椒房殿是一草一木自然之物而設,但是自然天候其實人力完全能夠勘透的?
昨夜大雨,賀衡也沒有來,第二日看著不再穩固的陣法,心里又多少有些不安定了。
“皇上,昨夜二殿下著了涼氣,玉貴妃請您去常棲宮看看殿下?!蹦套鳛檫@個內侍總管,本來是絕對不會幫劉玉英做這樣的傳話工作的,但是劉玉英端出來了二皇子端王就不一樣了。賀平的名字,封號都是源于戰國屈原。那位上大夫的生辰便是五月初五,后世為了紀念屈原才有了端午。賀平找了個好時辰出生,便該享受不一樣的待遇。墨侍又想到了大皇子賀戚,那位一出生就帶來了害人的瘟疫,兩兄弟的差別也太大了些。
賀鈺沒有回答,手握朱筆慢慢的一筆一劃的勾勒,他在作畫。而墨侍奔赴雖然應該目不斜視,不可在賀鈺沒有準許下看的,但是看著地上扔著的一團團紙張,墨侍還是忍不住抬起來頭眼角朝賀鈺正在勾勒的人上瞟去。這一瞟還了得,墨侍一驚一下再一次低頭,他看到了不該看的。
幸好賀鈺專心致志并沒有發現墨侍的偷看和驚慌。一刻鐘后,賀鈺還是將未完成的作品折成了紙團扔在地上,這才看向墨侍沉聲問,“何事?”
墨侍強行壓制下自己還在驚恐顫抖的心跳,干咳了兩聲才找的了自己的聲音,“咳咳,皇上,奴才這兩日嗓子不舒服。是這樣的,二皇子病了,玉貴妃請您去常棲宮看望二皇子。”
賀鈺沉吟片刻,便站起身,目光直射在宮殿朱門上,“走?!?
墨侍退開給賀鈺讓空,賀鈺走過去,墨侍才跟在賀鈺身后不遠不近的距離。想到自己在宮殿里看到的,墨侍旁敲側擊道:“陛下您是不是還有政事尚未處理,要不奴才帶了太醫去一趟,您就不用親自擺駕了。”
說道政事,再想到早朝之后自己一天的荒廢,賀鈺揉了揉額角,“你回去吧,將地上清理干凈了?!?
墨侍毫無猶豫得點頭:“是,奴婢遵命!”他很急切的想要看看那些紙上是不是全部都是一個人。
賀鈺看著墨侍的表現也大概能猜出來墨侍看到了他的畫作,但是他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安灰晱??!敝挥羞@四個字,最好的吩咐。
賀鈺本來還以為賀平生病多少有劉玉英的手筆,但是進入常棲宮后,那一點想法完全被打消了。常棲宮已經跪了三個太醫,還有一個正在為賀平診看。這樣的陣仗完全說明了劉玉英并沒有借機取寵,反而考慮到了他可能要處理政事,而等到了不得不叫太醫的嚴重時刻才叫來了他。
賀鈺直接走到了床榻邊上,站著便問那名剛剛診完脈的太醫,目光深沉,“二皇子如何?”
“皇上,二皇子太小身體羸弱,雖然只是感染了風寒,但是臣等也不好貿然用藥。”那太醫說著就擦了擦汗,也不敢抬頭看賀鈺此時是怎么一副表情,小心道:“最好是不要用藥,但是又怕燒壞了小皇子的腦子?!?
賀鈺此時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表情,他回憶起來了小時候自己生病了,那時候自己五歲了,還渴望著父皇。但是同樣生病的賀鴻,武英帝一定會陪著他,還有賢妃。小孩子生病尚不能貿然用藥,何況賀平這個剛剛出聲兩個月多點的皇子。根本沒有辦法給他喂藥,最好的方法就是能讓他自己好??墒且灿锌赡軙龎哪X子。
難道要去找蘇演或者再去找討人厭的安意如救賀平嗎?賀鈺打消了這個想法?!岸既ハ朕k法!”賀鈺最后一揮手,就下了決定。
“皇上~您想辦法救一救平兒啊。”劉玉英此時也是真的擔心慌張,這是她的兒子,另一個還在椒房殿不知情況。賀平就是她的倚仗,但是這個倚仗由于她的照顧不力要沒有了!
“海棠,準備烈酒給二皇子擦拭身體?!辟R鈺對劉玉英身后的海棠說道,“要烈酒,涼的。”
“皇上,您不要找蘇相進宮來嗎?”劉玉英委屈的看向賀鈺,她知道蘇演懂醫術,想到找蘇演不過是賀鈺一句話的事,但是他卻無動于衷,心里又是難受非常。尤其對比秦羽鳳受傷的時候賀鈺親自出宮求醫,她更加嫉妒的發狂!
賀鈺卻陷入了短暫的自己思考,找蘇演來的話,可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