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後大喜,道:“唉呀,你總算明白本宮的苦心了,就是這樣嘛!你說這要是這人命好,生下個兒子來,那本宮豈不得……咳咳咳,本宮的意思是,大家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班兮含笑點頭,不再提此事。
許後真當她是知心人,便又開始嘮嘮叨叨地說起自己的寂寞與無聊,每日不得不陪著太后唸經,真是度日如年……她說的興起,卻沒注意到一旁的班兮眼神中透著逼人寒意,嘴角的那絲笑容更是詭異之極。
自昭陽宮告退出來,班兮並沒有如往常那樣立刻離開,而是站在昭陽宮的臺階上縱目四望。眼前雲霞遮天,宮闕層層,這昭陽宮所建的地勢比其它妃嬪的宮館高的多,爲了顯示此地的尊貴不同,連石階都是清一色的漢白玉造就,整個宮殿潔白亮堂,華而不羣,在宮闕之間尤爲觸目。
班兮在這威然聳立的建築面前久久凝立,眼中萬種神情漸漸變化,只站到日頭漸漸升至中天,這才拾階而下,往少嬪館去了。
眼前青鼎裡的香已經點過了一半,相對而坐的兩人卻始終沉默,連上前倒茶水的宮女,都能覺察出這奇怪的氣氛,來了幾回都慌忙退下了。
趙合德將手中的茶盅拿起,輕輕吹開幾片茶葉,淺茗一口,才道:“你當真不後悔?”見班兮不回答,她嘴角勾動,又道:“不是我小看你,你接了這個爛攤子去,不但自己承擔不了,還會被牽連拖累實在是得不償失。”
班兮道:“那些是我的問題,我自然會小心應付,這世上有人想要給我下套。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趙合德笑道:“是呀,我當然也知道你的能耐。”班兮道:“總之,你放她一馬,我代她相謝你了,”趙合德揮手喚來宮女,吩咐了一番,轉頭向她道:“這些虛禮,我向來不稀罕。更不是真的發了什麼善心。我只是忍不住想看一看,這個燙手的山竽。你要怎麼接手?這人的命可不是隻有我趙合德一人想要,你要想保住她……嘿嘿,那就且等著看你地手段就是了。”
班兮對她的嘲諷不予理會,只等著宮女帶出那個驚魂未定的曹珍來,便立刻離館而過,二人出門時與剛剛進來的趙飛燕打了照面。她見到此情此景自然是大感意外,慌忙向妹妹相詢,趙合德冷冷一笑,卻只道:“等著看好戲就是了。”說罷便顧自回房去了,趙飛燕自然也不敢再問。
許後聽完班兮說的這番話後,已經完全驚的說不出話來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昨天明明和自己同一陣線的班兮,只隔了一個晚上,居然就變了主意,甚至,她還將那個有身孕的宮女從趙合德手上帶出來送到了自己這裡。這。這豈不是太匪夷所思了麼?
班兮看她神色改變,便道:“昨日班兮所說所想確是真心,可是回去想了一個晚上,卻發覺這其中有大大不妥地地方。”許後冷冷看她,顧自生氣,也不搭腔。
卻聽班兮又道:“娘娘請想。娘娘是六宮之首。那是何等尊貴,可是如今趙合德有了身孕。以她的爲人處事,等到她生下孩子,她地眼中還會有您嗎?若是她僥倖生了龍子……不是臣妾大膽妄言,有些事就真的可能要變一變了。”
許後聞言只覺心中一動,這才正經轉頭看她,道:“本宮知道你是站在我這邊的,你有什麼話但說不防。”班兮道:“想來不用臣妾說,娘娘也還記得,她們不止一次設計陷害娘娘,照理說她們都已升爲婕妤,在後宮中又幾乎獨佔聖寵,又爲什麼幾次三番的想和娘娘做對?這理由不需臣妾說,想來娘娘也能猜到幾分。娘娘試想,若是那趙合德再生下了個兒子,那娘娘豈非更是危機重重?”
這話確實正是許後近日所想,不由得她不眉頭緊皺,愁腸百結。班兮道:“所以臣妾昨夜反覆思量,這才決定爲了娘娘,去向趙合德手裡搶下這個人來。”許後遲疑不解,道:“你的意思是,你幫這宮女……是爲了……本宮?”
班兮道:“是呀,此女雖然出身低賤,可她懷的確是龍嗣,這是千真萬確地事。娘娘能將自趙合德的手中救出,還留在身邊,她自然感激涕零,日後只要她生了孩子,娘娘便是對她有大恩的人,這是其一。”許後點了點頭。
班兮又道:“此事這時雖然還不方便告訴陛下,可只要等此女胎位坐正,再過幾個月,娘娘就能設法讓陛下知道,到時,無論是陛下還是皇太后,便是滿朝衆臣,也會紛紛讚揚娘娘的賢仁,這是其二。”許後聽到這裡,臉上神情已經悄然轉換,露出笑容來了。
卻聽班兮又道:“她在娘娘身邊受恩,自然對娘娘心懷感激,對娘娘的話自然也是言聽計從,這樣到了生產之時,若是她有幸,能生下龍子,娘娘不就有了能與趙合德對抗的棋子了麼?”
許後聽完她說的話,已經忍不住喜上眉梢,可又想太快就這樣表態,便強自慎靜,暗自思忖起來。雖然一想到要將這個隨時有機會生下龍子地丫頭放在自己身邊,許後便覺忿忿不平。可是班兮的話言猶在耳,說起來,自己恐怕是這漢宮中最沒有可能生下龍子的女人了,而那些女人們自然會一個接一個的懷孕,將來的兇險顯而易見已經是呼之欲出了。何況如班兮所言退一步著想,趙合德生下孩子還是宮女生下孩子,這其中可真地是有著天大分別。她思前想後,將諸般利益相互比較了一番,這才緩緩露出笑臉來,道:“這事你辦的很好。”
班兮道:“臣妾一片丹心,全是爲娘娘著想,臣妾也知道這件事做起來有些難爲娘娘,任是誰要將這樣的一個宮女放在身邊,心裡總不可能舒服,所以娘娘只需將她放在僻靜地地方靜養,不過幾個月的光景,轉眼就過去了。”
許後笑道:“班少使可小看了本宮,本宮既然能想通這其中的關係,自然也是甘心情願地容她,你帶她上來給我瞧瞧。”班兮答應了,自去殿外召曹珍進來。
曹珍惶恐之極,到了屋裡慌亂嗑頭,連話也說不上來,班兮道:“這一回,你落入趙合德的手上,本來是難逃一生地,要不是皇后娘娘開恩,下令讓她將你放出來,你知道自己會是怎樣地下場麼?”
曹珍回想起在趙合德館中的情形,尤自怕地全身發抖,眼望許後,眼淚涔涔而下,班兮道:“放心吧,如今你到了娘娘這裡,那是真正安全了。還不謝過娘娘?”曹珍慌忙磕頭,許後聽班兮這麼說很是受用,便微笑道:“不用了,你還有著身子呢,快點起來吧,”看班兮將曹珍扶起,她再道:“往後就在本宮這裡靜養便是,有本宮在,誰也不敢來爲難你。”那曹珍千恩萬謝著,許後才叫來宮又安排她到住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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