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青兒繼續前行間, 遇到剛回王府的虞聽燕。
王府這幾個舞姬,除了虞秋, 謝青兒沒有放在眼裡的,她見到虞聽燕,只冷漠地掃了一眼,越過對方往前去, 卻被虞聽燕給喚住:“謝大人。”
謝青兒停下腳步,轉眸看著對方:“有事?”
虞聽燕不喜這人高高在上的態度, 卻只能壓下,她問道:“不知謝大人是否知道我二姐爲何帶著個孩子?”
謝青兒反問:“與你有關係?”
虞聽燕嘆道:“畢竟是我二姐,我自然得關心著, 聽說那孩子是她的, 我便嚇得不輕, 奈何她卻閉口不談。”其實嚇得不輕, 是因爲楚惜,她怕那孩子是虞秋與楚惜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緣由,她甚至會有那孩子與楚惜有點像的感覺。
她想, 既然堇寧王喜歡虞秋, 那對於孩子的事情,該是非常瞭解纔是,而作爲堇寧王的親信, 大概也會了解。
事實上, 謝青兒並不瞭解, 她調查過那孩子的事, 可線索分明就是被封了,她問姜風,姜風卻不說。虞聽燕這個問題,也算是問到她的痛處,她只道:“我不知道。”便邁步就走。
明明是親信,王爺卻不把她當親信。
虞聽燕看著謝青兒的背影咬了咬脣,不得不轉身去了虞秋的小院。她進屋便見到陪孩子玩得極爲開心的虞秋,還聽見那孩子又對著虞秋喊娘,虞秋應得非常歡快,怎麼看都是一對母子。
虞秋看了她一眼,又繼續陪頎兒玩鬧。
虞聽燕在門口站了會,纔過去道:“這孩子真好看。”讓她想到楚惜那張同樣極爲好看的臉。
虞秋問她:“有事?”
虞聽燕稍默,便直接道:“我聽說這孩子是二姐的。”
虞秋不說話了。
虞聽燕希望這孩子是虞秋的,這樣或許堇寧王便不會真與之在一起。但她又怕這孩子是楚惜的,她絕不容許虞秋生楚惜的孩子。
單單只是想想,就讓她恨不得掐死這孩子。
她又道:“真是二姐的?”
虞秋的不說話,任誰見了,都會覺得是默認。
這時頎兒又對虞秋喊了聲:“娘……”惹得虞秋將頎兒抱在懷裡,親暱地往其嫩滑的臉上連親好幾下。
虞聽燕壓下緊張,又問道:“莫不是這孩子是二姐與楚先生的?”
虞秋側眸看了看虞聽燕,心道這丫頭對楚惜的感情還真深,幾年了,卻仍舊一直掛著。爲了讓虞聽燕不痛快,她便又不說話,看起來比面對前面一個問題時,更像是默認。
虞聽燕變了臉色,忽然站起身:“真是他的?”
虞秋仍舊不語。
虞聽燕不由拋開臉上的僞善,激動道:“你怎麼可以生他的孩子?未婚先育,你這是在給我們虞家蒙羞。”
虞秋不喜聽這話,便道:“虞家將我趕出來,還管我生孩子?”
“你……”虞聽燕更覺得她是全認了,便恨不得撕了他們母子倆,“你這般不自愛,難怪他會不要你。”
既然吵開了,虞秋也不客氣:“說得好像他會要你似的,幾年了,也沒見他多看你一眼。”
虞聽燕沒有一句話踩到虞秋的痛處,虞秋的話卻反踩到她的痛處,她便不由氣紅了眼,她看著眼前這孩子,眸中射出怨恨。
虞秋抱緊頎兒,忽然看到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江以湛,便驚訝:“王爺?”
江以湛衣袖下的拳頭暗暗握了握後,對她道:“你過來。”
虞秋便抱著孩子一道過去。
江以湛低頭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乖女孩,頓了會後,轉身朝外走。
虞秋不解地跟著他。
虞聽燕站在虞秋的屋裡抹了把淚,她不知道堇寧王將虞秋喚走是爲何,她現在就想把虞秋屋裡的東西都給砸了。但她想起如今的虞秋有堇寧王撐腰,也想起邵芊芊的下場,便不得不忍下,在他們離開小院不久後也離去。
江以湛將虞秋喚出來後,一時並沒說話,只緩緩前行著。
虞秋默默跟著。
他不說話,她便也乖乖不說話,二人一路沉默,讓她越發不解他這是想幹嘛,後來她終於忍不住問道:“王爺這是要帶我去哪裡?”
江以湛未回頭,只道:“隨便逛逛。”
“哦!”他是王府之主,他最大。
頎兒忽然朝前頭的他張了張胳膊,軟軟地喚著:“爹爹……抱抱……”
虞秋見了,驚訝極了:“誰教你喊爹的?”因他爹根本不在,她們幾個沒想過要教他“爹”這種稱呼,未想他會突然喚出。
不知是否與這聲“爹爹”有關,江以湛終於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她。
接收到他的目光,虞秋便也看向他。
他的聲音冷冷的:“爲何不澄清你妹妹的誤會?爲何要爲楚惜與她吵?”
虞秋老實道:“因爲我不喜歡她,我想她不痛快。”
江以湛冷哼了聲,也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話,他邁步靠近她,看著她的眼睛,又默了會後,才道:“記住,任何事情,你都得聽我的。”
她趕緊點頭:“我一直都記得。”
江以湛仍看著她,她依舊蠢蠢的,極爲單純的模樣,而他並沒有因爲她的乖巧而覺得心情好,千言萬語,終是化爲兩個煞風景的字從他嘴裡吐出:“蠢貨!”
突然被罵,她便覺得委屈:“好好的,幹嘛罵人?”
“欠罵!”他這輩子所有的小心翼翼,所有的情緒都給了她,偏偏她卻是個木頭人,他轉身繼續往前走。
虞秋仍跟著他,後來因抱孩子散步太累,她便道:“王爺,我要睡覺。”
江以湛高大的身形微頓,他又回頭看著她,語氣很不好:“陪我走走,都不願意?”
虞秋道:“可是我累啊!”
江以湛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靠近她,泄憤似的擡手在她的腦袋上胡亂揉搓一番後,才冷道:“回去!”
虞秋擡手觸了下已亂糟糟的頭髮,擡眸瞧了瞧他,抱著頎兒轉身離去。
江以湛一直看著她的背影,久久不動。
虞秋回到小院,給頎兒洗了個澡,又給自己洗了個澡後,文初雪終於過來。文初雪進門見到她正往被窩裡鑽,便關上門過去道:“剛洗乾淨?”
虞秋點頭,朝其招手:“快過來睡覺。”
文初雪滅了燈,過去也進入薄被中。
次日一早,文初雪便又出去給一直不敢出府的虞秋買零嘴,這次路過那家酒樓,她並未敢擡頭看去,因爲每次路過,都很容易看到霍淩淮在樓上。她先是去了北頭那家點心鋪子買點心,再一路往回走,見到虞秋愛吃的東西,她都進鋪子買一點。
後來又路過那家酒樓,她低著頭進去了。
她點了些虞秋愛吃的熟食,找了個角落坐下等著,未想會突然聽到鄰桌兩人說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好好的常悅書院怎突然被封?裡頭人爲何都被暮王抓起來?”
“聽說這常悅書院裡頭有貓膩,那楚先生是江湖一巨頭,有謀反的嫌疑,而這常悅書院不過是他往朝廷輸送自己人的幌子。”
“這……這也太突然。”
“後續還得看暮王那裡的調查情況,若真是謀反,下場就慘了。”
文初雪聽著他們的對話,變了些臉色,她接過夥計遞過來的熟食,趕緊起身離開酒樓,未想迎面會見到踏入的霍淩淮。停下腳步的她不由想起楚惜就是他抓的,便下意識欲向他問起此事:“你……”
霍淩淮挺意外她會遇到自己不躲開,便欲看看她要做什麼。
除了兩年前,文初雪沒與他說過話,便不知該如何與他說話。
她一時未出聲。
霍淩淮顯然沒耐心看她磨磨蹭蹭,他只漠然地越過她就朝裡去,仿若她就是個微不足道的螻蟻,也確實如此。
文初雪垂下眼簾,意識到自己確實突兀了。
她頓了會,便邁步離去。
她回到王府小院,快步進入正屋,就道:“不好了,秋秋,出大事了。”
虞秋跑過來拆零嘴,突見文初雪這麼緊張的模樣,便問道:“怎麼了?”話語間,她動手開始拆零嘴。
文初雪繼續道:“常悅書院被暮王封了,楚先生被暮王抓了。”
虞秋愣住:“什麼情況?”
文初雪猶豫了下,才又道:“聽說是楚先生有謀反之嫌。”
虞秋手裡拿起的一包點心落了地,她震驚道:“怎麼會?”他怎會謀反?這定是死罪。
文初雪搖頭,她自然也不知事情會突然這樣。
雖然虞秋與楚惜鬧崩了,但曾有情的兩個人,分開並沒多久,哪會到看對方死也無動於衷的地步,所以文初雪才覺得這是大事。
此時的藍軒書房中,江以湛同樣也得到楚惜被抓的消息。
他坐在案桌後頭,單手抵著微疼的腦袋,寒涼的眼眸中一片冷靜,他接過姜風遞過來的茶小呡了口,才道:“姜風盯緊楚惜與霍淩淮,半點風吹草動不可錯過。”
“是!”姜風應下便馬上離去。
謝青兒眼睜睜看著再次領到任務的姜風離去,便不由對王爺道:“王爺,那屬下……”她明明比姜風能幹,她不懂王爺爲何不讓她去。
江以湛未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