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我們看起來有點多餘。”Anni的聲音悠悠然的傳了過來。
二人轉身看去,是陳海和Anni剛抄近路過來,一路狂奔,兩人的額角隱約有汗,但是看到柳時鎮無虞的樣子,俱都鬆了口氣。
“剛纔不多餘,不過現在嘛,”柳時鎮按住姜暮煙的肩膀不準她轉身,瞄了她一身溼漉漉的衣衫遮不住那若隱若現的玲瓏身材,“有點多餘。”
“看看,看看。”Anni深刻同情著自己和陳海受到的不平等對待,“這過河拆橋的本事不會因爲身處別國就遜色了。”
“行了。”陳海敷衍的安撫了一下Anni,“我先去叫救護車吧,再怎麼說,流了不少血呢,起碼是傷兵,需要戰友春天般的溫暖。”
Anni瞄了一眼柳時鎮的前胸,對那種傷口表示了明顯的鄙視,轉身準備跟上走遠的陳海,不看這兩人的親密大戲。
“等等。”柳時鎮突然出聲叫住了Anni,滿面笑容的問她。“穿那麼多,熱不熱?”
“熱,熱死了!”Anni無可奈何的配合著上級的問話,順手脫下外套扔了過去。
“謝啦。”柳時鎮接住Anni的外套,把姜暮煙緊緊的包住。
得到的,是Anni的一記白眼。
病房內,柳時鎮一臉鬱卒的靠在牀頭,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傷員已經洗乾淨了,急需安撫的小心扉也已經敞開了,呵護它的人卻……跟另一個女人聊的水深火熱不能自拔。
“哎喲……”
姜暮煙聽到柳時鎮第二十八次的**聲,偏頭看了他一眼。
柳時鎮發現姜暮煙終於看過來的目光,立刻更大聲的**起來。
“啊……好痛啊……”
Anni的嘴角抽了一下,好爛好浮誇的演技。
“很痛啊?”姜暮煙看著好委屈的柳時鎮。
“真的很痛……需要姜醫生……”柳時鎮立刻抓緊機會撒嬌,結果被姜暮煙打斷了話頭。
“護士小姐!麻煩給打一針鎮定劑吧。”姜暮煙高聲喊道,然後衝著柳時鎮暖暖的一笑,“睡著了就不痛了。”重點是,這樣就可以跟Anni好好的聊天了。
“……”柳時鎮語塞了,看著衝自己齜牙咧嘴的Anni,危險的瞇起了眸子。“還是不要叫護士了吧,某些人難道不是偷著跑出去的嗎?”
“那個,暮煙啊,”Anni立刻老老實實的拉住姜暮煙,“我突然有點累了,唉,忘了我還是病人呢,我先回病房了,柳少校就拜託你照顧了。”特意將照顧兩個字咬重,Anni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柳時鎮,哼著小曲兒走了。
柳時鎮的眉頭突的一跳。
姜暮煙目送Anni離開房間,走到柳時鎮的牀邊,拖了椅子坐下,托腮定定的看著柳時鎮的臉。
“怎麼了。”柳時鎮被看得心裡發慌。
“我們柳少校,真是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魅力呢。”姜暮煙一臉溫暖笑容,語氣軟膩得醉人。
可是柳時鎮卻不這麼認爲,那句話在耳邊聽起來,好像正拉響了一級作戰警報。
“這麼有魅力的男人,心裡只有姜暮煙一個人。”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麼說肯定沒有錯。
“啊,真榮幸。”姜暮煙看著柳時鎮如臨大敵的樣子,笑意溢出眼眸。
“所以,姜醫生要好好慰勞我。”柳時鎮在姜暮煙的笑容中抓緊機會爭取福利。
“好。”
姜暮煙回答得如此爽快,讓柳時鎮喜出望外,不過他的笑容還沒來得及綻開,姜暮煙的下一句話已經在等著他了。
“不過在那之前,有件事情想知道。”
“什麼?”柳時鎮猶豫了一下,姜暮煙基本上不會過問他的任務內容和過程,不過這一次……
“柳時鎮跟那個莎莎——”
姜暮煙拖長了聲音,柳時鎮一聽到這個名字,立刻提高了警惕,然而沒有驚悚只有更驚悚,姜暮煙的下一句話讓他渾身的汗毛都乍起來了。
“她好像很喜歡你呢。”
“呵呵,呵呵。”柳時鎮訕笑著,心裡把Anni滅了一萬次,一定是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報復自己。“沒有的事,誤會。”
“誤會?我可是聽見她親口對我說的,哪裡來的誤會。”豈知姜暮煙卻沒有這麼好糊弄。
“親口?什麼時候?”柳時鎮條件反射的坐直身體,跟那個魔女單獨相處,姜暮煙怎麼會好過?
“……”姜暮煙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後悔不迭,早知道就不逗他了,這才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你剛纔說上次在那裡見到我以爲是最後一面……”柳時鎮話出口,很容易就想到了會發生的事,心中一陣後怕,緊緊握住姜暮煙的手,輕聲問道,“她都對你做了什麼?”
“唔……就,把我打昏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姜暮煙低著頭,小聲說著,她不想對柳時鎮說她經歷過的事情,已經過去了,自己痛過,何苦再讓他痛?就像他胸前的傷疤,她如何不認得,那是莎莎的武器造成的,她在死去的五個醫生膝蓋上見過,在Anni的手掌中見過,還有那腰間的紋身,身上大大小小新增的傷疤,那一條不是在向她訴說著他這一路的不易,如何的險象環生,如何的驚心動魄,可是那又如何呢?就算是問了,他也不會說,他們是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又是,如此……相愛的兩個人。
可以分享雙倍的愛,卻永遠不會讓你承受雙倍的痛。
柳時鎮看著姜暮煙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不會告訴自己,但是她不說,他未必不知道,一個偏執的女人,得知愛慕對象喜歡的人就在自己手裡,打昏了丟進海里,恐怕還是最仁慈的吧,更何況,十幾天在莊園裡面,看管與被看管……想起這些,恨意和心痛一起爬上心頭,讓他不自覺的將姜暮煙的手握得更緊。
“暮煙……”
“時鎮……”
“你先說。”柳時鎮望著姜暮煙的眼睛,水汽濛濛的眸子,映出自己的影子。
“我想說……”姜暮煙有些緊張的停頓了一下,卻沒有退縮,“我們結婚吧。”
柳時鎮一愣,震驚,欣喜,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不可說的撼動,聰慧如她,美好如她,善良如她,讓自己一見傾心,再見鍾情,她明媚得那麼耀眼,讓他忍不住一次一次的想要靠近,再靠近。
她拒絕過,猶豫過,搖擺過,最終,勇敢的選擇了站在他身邊,自此,綁架、劫持、瘟疫……她所經歷的,樁樁件件,無一不是要擊退她的腳步,打碎她的幻想,讓她選擇離開的理由。可是,面對痛苦,面對危難,面對死亡,她沒有一刻後悔,沒有一刻遲疑,這個看似柔軟的女人用她嬌弱的肩膀扛下了所有愛柳時鎮要受的傷,用一顆坦誠的心付出了所有的信任和堅定,這樣的女人,此生此世,如何能負?
柳時鎮伸出手,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撫過姜暮煙的面頰,用力的,再用力的,將眼前這個女人擁進懷中。
“傻瓜啊……”柳時鎮嘆息著,“剛纔不應該讓你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