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時鎮開車載著姜暮煙行駛在回漁村的路上,丹尼爾和藝華很默契的說要去采買些日用品然后再回去,然后留下了車內單獨相處的兩個人。
“好好開車。”姜暮煙被一側不是看過來的火熱目光烤得有些面熱。
“害羞了?”柳時鎮笑笑,“有點不像昨晚的姜醫生啊!”
“昨晚怎么了?”姜暮煙若無其事的裝傻,“我記憶力不太好,已經忘記了。”
“這樣啊,”柳時鎮無不遺憾的說道,“看起來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姜暮煙只覺得眼前一暗,唇上一熱,柳時鎮的氣息,迎面撲了過來,觸感轉瞬即逝,偷吻的人,已經穩穩的收回身形,一本正經的開車了,好像剛才的那一下,不過是姜暮煙自己的幻覺。
“喂!你這人,開車不好好看路,有車呢!”姜暮煙看了一眼迎面過來的一輛車,嗔怪著。
兩人此刻已在漁村的不遠處,公路不算很寬,此刻已經能看到漁村就在視線范圍之內,而柳時鎮就在看到對面過來的那輛車時,突然一腳急剎,迅速調轉車頭,猛踩油門,向著來時的方向疾馳而去。
“抓緊!”柳時鎮急聲對姜暮煙說道。
姜暮煙還來不及反應這一切,柳時鎮已經撥通了電話。
“海嘯,女爵出現在漁村附近,速來支援。”
姜暮煙緊張的看著后面就快要追上來的車輛,心跳不停的加速,這是怎么了?發生了什么?可是眼下不是問問題的時候,姜暮煙發現前面不遠處,和公路的一側,居然同時駛過來四輛車,他們的行駛的方向,全是沖著自己這邊而來!
幾輛車不同方向的逼近柳時鎮和姜暮煙的車輛,柳時鎮迅速旋轉方向盤,向著唯一一個沒有車輛過來的方向轉過去。
就在調轉車頭的瞬間,柳時鎮一把將姜暮煙的頭按下去。
呯!后窗玻璃爆裂,飛濺起破碎的玻璃碎片,劃破了柳時鎮的手臂,鮮血滴落。
呯呯呯!槍聲連響,柳時鎮把車子開得飛快,車子忽左忽右一路向前飛馳。
姜暮煙拼命忍著即將沖口而出的尖叫,緊緊的閉著眼睛,牢牢的抱著頭伏在膝蓋上,一路顛簸晃動,四周的車輛向著柳時鎮的車疾馳而來,柳時鎮的車子早已被逼下了公路,向著不知方向的地方駛去。
柳時鎮此刻心思急轉,但是目前除了拖延時間再沒有其他選擇,槍聲緊隨車后,他們的時間不多,只要有一槍打中輪胎,急速行駛中的車輛,爆胎的沖擊力會導致車輛猛烈的翻滾,屆時他和姜暮煙,即使不死在這些人的搶下,在這種速度的車禍中也不會幸免于難。
嘎吱——柳時鎮猛的踩住了剎車,掄圓方向盤,一腳油門踩下去,車子一個華麗的漂移,瞬間調轉了車頭。
車后,幾塊碎石隨著車輛后輪的轉動,骨碌碌的掉了下去,無聲無息的淹沒在海水中。
姜暮煙感覺到車子停了下來,驚魂未定的抬起頭,眼前,五輛車環住了車頭,身后,三分之一的車身已然伸出了懸崖。
幾輛車的車門齊齊打開,當先走下來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女人,不疾不徐的在車前站定,看著車內的兩個人。
柳時鎮突然握住了姜暮煙的手,轉過頭深深的望著她,聲音極盡溫柔。
“暮煙,別怕,看著我。”
姜暮煙看著他的眼睛,強忍著內心的恐懼,點點頭,她再不明白眼前的情況,也知道,此刻這些人,明顯是不會讓他們兩個人活命。
柳時鎮的另一只手,悄悄的從腰間摸出手槍,仔仔細細的看著姜暮煙的臉,這一眼,似要看她千年萬年,似要刻在腦海永生永世。
“等一會兒,我先下車,槍聲一響,你立刻開車,離開這里。”
姜暮煙的眼睛驟然睜大,眼圈泛紅,她嘴唇微微抖動,用力的搖頭。
“不要……我不要……”
“你聽著,”柳時鎮再度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你先走,我不會有事的,我保證。”
姜暮煙在這句話里安靜了下來,眼淚突然落下,看著柳時鎮眸中自己的倒影,嘴唇輕啟。
“我不信。”
呯!一顆子彈穿透車頭,整個車身晃了一晃。
女爵舉著槍,緩緩從車頭對準了車內的兩人。
“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二位。”
柳時鎮伸手,輕撫了一下姜暮煙的臉,眼眸深深,微微一笑,“記住我剛才說的話。”
一轉身,打開車門,竄了出去。
姜暮煙看著柳時鎮的背影,狠命的咬住嘴唇,他站的方位,就在自己的正前方,他的角度,恰巧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好久不見了,少校,別來無恙?”鴨舌帽女人并不在意留在車內的姜暮煙,一個并無威脅的女人她未曾放在眼里。
柳時鎮沒說話,他的眼睛掃過面前的一行人,飛快的計算著開槍的角度和順序。如何在第一時間吸引全部的火力,爭取最快解決掉更多的人,給姜暮煙創造盡可能多的逃跑時間。
“這地方是不水很眼熟?”鴨舌帽女人環視四周,最終將眼神落在斷崖邊上。
柳時鎮的眼神沒有絲毫移動,他不用看也知道,這是姜暮煙失蹤的那個懸崖,是莎莎最后死去的地方。
“拋尸的是你們的人?”柳時鎮不答反問。
“是。”女爵靜靜答道。“人都已經不在了,活著沒有落在警方手里,死了自然也不能。”
“劉叔呢?”柳時鎮繼續問道,手指緊緊的扣緊了槍。
“陪莎莎下去了,做了這么多年的線人,這種死法,真是便宜他了。”女爵一聲冷笑。
“你要報仇,盡管來找我就是,放了其他人。”柳時鎮冷冷說道。
“一個將死之人,拿什么來與我談條件?”女爵眼神凌厲,“殺了你們,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還有更該死的人要找。”
話音落下,再沒有任何猶豫,女爵的槍口偏過柳時鎮,直指著車內的姜暮煙,便要扣下扳機!
女爵身后眾人,齊齊對準柳時鎮舉起槍。
柳時鎮瞳驀然縮緊!
“說我嗎?”一個清脆的女聲突然傳過來。
呯!女爵槍聲響起。
柳時鎮猛然向后躍起,開槍!
槍聲幾乎同時響起,女爵身后的幾個黑衣人被后面傳來的女聲吸引了一部分注意力,毫不猶豫的轉身射擊,分散了柳時鎮身上的一部分火力。
伴隨著身體上爆出的團團血霧,黑衣人的身體軟軟栽倒。
柳時鎮的手中的槍聲連發,更多的黑衣人被他擊中倒地。
隨著他躍起的身姿,姜暮煙被牢牢的擋在身后,女爵的那一槍,不偏不倚,在柳時鎮的身上綻放出一抹妖艷的血色。
咣當,柳時鎮的身體被子彈的沖擊力狠狠的撞擊在車上,再也不不堪重負的車身受到沖擊,直直的向著懸崖墜落。
車內的姜暮煙,只看到鴨舌帽女人沖著自己舉起槍,下一秒,柳時鎮的身體騰起,便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槍聲,讓她目眥欲裂!柳時鎮,就這樣替她擋在了槍口前!她張開嘴,卻發不出一個音節,五臟六腑在這一刻都被槍聲震碎,心頭痛得幾乎要噴出一口鮮血。
緊接著,車子便向后墜去。
咸腥的海風在耳邊呼嘯而過,柳時鎮的身體在風擋玻璃上,隨著墜落的速度慢慢側了過來,一片血色彌漫了整個玻璃,染紅了姜暮煙的視線。
嘭!
車子掉進海中。
冰涼的海水灌進車內,淹沒了姜暮煙的身體,她的大腦在這一刻,嗡嗡作響,卻不是因為那海水的浸泡,不是因為那瞬間的缺氧,而是因為腦中山呼海嘯而來的一切。
“如果我死了,最先發現我的人還是柳時鎮啊……”
“姜醫生,看著我,相信我,不會讓你死的……”
“不要哭,不要怕,等著我,我一定會來救你的……”
“我的人生,因為你,豁然開朗……”
“我只是一個女人,不能像柳時鎮一樣守護國家,但是我會像以一個女人守護男人一樣,守護你……”
……
嘩啦——
姜暮煙浮出水面,艱難的拖著另一個人的身體,海面飄著縷縷鮮紅。
懸崖上,一地殘尸。
女爵一雙眼睛茫然的睜著,身體被柳時鎮和Anni同時開槍打了個對穿。
Anni和陳海顧不上收拾殘局,向著懸崖飛奔而去。
姜暮煙顫抖著雙手,幾乎不敢觸碰面前這個面色蒼白的男人。
幾經生死,幾番周折,蒼天終究還是要這么對待她嗎?她不要!不要!
咬緊牙關,吞下眼淚,姜暮煙強迫自己冷靜,眼下最重要的是心肺復蘇,可是柳時鎮胸前大片的血跡,可是又不敢輕易的按壓他的身體。
伸手,又縮回。
再伸手,又縮回。
姜暮煙幾乎快要崩潰。
終于,定了定心神,姜暮煙俯身,掐住柳時鎮的下頜,貼上他有些冰涼的嘴唇,開始渡氣。
一口氣甫出,姜暮煙驀然睜大了雙眼。
口齒之間,柳時鎮嫻熟的攫住了姜暮煙的雙唇,肆無忌憚的品嘗著她的柔軟香馥。
姜暮煙只覺得腦中一片空白,繼而,是狂喜的心跳,激動得幾乎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她眨了眨眼,嘗到了口中一絲微咸,那是眼淚的滋味,是失而復得的,幸福的滋味。
沉迷只一瞬,姜暮煙陡然柳眉立起,沖著口中那得意忘形狡猾如魚的舌,一口咬了下去。
柳時鎮悶哼一聲,離開姜暮煙的唇,慢慢的將眼睛瞇起一條縫,偷偷的看著她。
本以為會看到一個滿臉怒氣不勝嬌羞的她,卻沒想到,看到的是一個梨花帶雨,無聲哭泣的她。
“怎么了!”柳時鎮慌忙的坐起身,手忙腳亂的擦拭著她的眼淚,“對不起對不起,不是故意逗你的,剛剛真的是暈了一下……”
“上次就在這里,我以為那是最后一次見你了,剛才,我差點又以為,這是最后一次見你了。”姜暮煙淚水愈發的洶涌,想起當時的場景,猶在眼前,就真的以為,這一生,無法再見了,沒想到命運之手,撥弄垂簾,竟然真的能夠再跟他相見。
柳時鎮一時失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姜暮煙的話,眼底爆出喜色,激動的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來。
“暮煙,你,你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是,想起來了,你這個壞蛋,”姜暮煙又哭了起來,“剛想起你來,你又要死在我面前嗎?那還不如不要想起來,一輩子都忘了你算了。”
“對不起,對不起……”柳時鎮不知道說什么好,既高興又心疼,除了笨手笨手的撫著她的后背,擦拭著她的眼淚,不知道該做什么好。
“傷到哪里了?”姜暮煙安靜的看著他,任由他擦掉自己的眼淚,聲音出奇的平靜。
“胸側,擦傷,不礙事的。”柳時鎮老老實實的回答,姜暮煙的眼淚仿佛燙著了他的心,讓他再也沒有心情開玩笑。
“嘶——”腰間被狠狠的掐住,柳時鎮皺著眉頭看姜暮煙,原來問傷在哪里不是關心自己,是為了方便在其他地方下手啊,真是個狠心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