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小說

夏然在肖肖家吃飯的時候已經普及了高飛的種種不紳士的表現,實際上肖肖認爲:我們憎恨一個人的時候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他太粘人,而他的手法又很猥瑣和噁心,像《生活大爆炸》裡的霍華德;第二種就是他太冷酷,好像全世界只有他是高高在上的,從不讚賞別人,我們說再多也沒說到他的心坎上。對於這種人,肖肖認爲人們的真實感受不是憎恨,只是一種不被認可的違和感。真正的想法是渴望成爲他爲數不多認可的人之一。夏然很驚訝的看著肖肖問:“你什麼意思啊?別拐彎抹角,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就是想說其實我內心是渴望他肯定我唄?我像那麼賤的人嗎?”肖肖微笑了一下表示同意。夏然踢了她一腳。

肖肖說:“這不是韓劇的一貫套路嗎。”

夏然說:“我已經過了演韓劇的年齡了,好嗎?我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

肖肖沒有放棄:“所有愛情都是一樣的,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你肯定憧憬過。你又沒有看破紅塵。”

“不可能,即使是我愛上了他,他也絕對不會動搖。我懷疑他的性取向,同學聚會時我看到他含情脈脈,又夾雜著憤恨的目光盯著霍凱,他們有故事。要不爲什麼一個女人都沒有讓他們反目成仇。”

“女人如衣服嘛。”肖肖笑著說

“那是在衣服很多的情況下,現在是,一個人穿,另一個就得光著。不過,霍凱就是他的衣服也不一定哈。他們可真和諧。”夏然被自己的犀利逗笑了,肖肖覺得夏然太刻薄了,她依然堅信,夏然對高飛的偏見是因爲她不被重視或是認可。夏然好像反應過來了,問肖肖:“你看破紅塵了?爲一個不值得的人,你值得嗎?”

“這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人的心慢慢就變化了,你想不那樣都不行。”

“你別太悲觀了,你肯定不可能孤獨終老,最不濟你再遇見一個看破紅塵的人。說不定到時候就會覺得生活美好了。”

“到時候我們就結伴出家了。”夏然歪著頭像想著什麼,想了一會兒說:“不可能。”

我們都曾今這樣勸過別人:誰誰誰的時運不濟,遇上的很難的事,然後深受打擊,他比你慘多了。當這個別人見到我們所說的這個當事人的時候便會問:你不是說他怎麼怎麼了嗎?可是他看上去很好呀。真的不想再一遍一遍的煽情的教育別人說:一切都會過去的,時間是最好的藥。再說即使一個人有再大再多的痛苦,也總不至於在誰的面前都要表現出來的。祥林嫂只會將同情變成厭惡。其實我們的本意並不是散播別人生活不幸的消息,而是希望別人從中看到不被打到的正能量。但是結果是不得不放棄,因爲有時候用一個人的痛苦經歷去幫助另一個人是愚蠢的,她們永遠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最痛苦的那個。

這半年來,夏然覺得她生活的圈子裡沒有人再比肖肖和她可憐了,肖肖第一,她第二。

每個人心裡都有不可觸碰的痛,人們一直說:誰離開誰都能很好的生活。當一個人背叛你的時候,你的想法是不如他死了,這樣你就能念著他的好。而當一個你深愛的人真的死了,你一定寧願他背叛你。人有時候能輕易放下恩情,但是不能輕易放下仇恨。

“我不希望他死。”有一次吃飯多喝了幾杯,肖肖和夏然又開始互相吐露心聲,夏然如上做了總結,肖肖覺得夏然的理論有失偏頗。

“我是恨他,到現在都恨,但是,憑良心說,我們的婚姻失敗不是他一個人的原因,曾經我們興趣相投,爲更新一集美劇我們就興奮到不行,即使不是一起欣賞也要在各自看完後打電話互相探討一番,生活在一起的我才知道,你愛的人未必是你能忍受的那個人,他拿完東西不關抽屜,我每天晚上睡前都要督促他去刷牙,我們沒有心情去討論亂七八糟的娛樂,因爲我們的生活已經夠亂七八糟了。當他想要告訴我一件無關緊要而他覺得很有意思的事情時看到的是我的一張毫不感興趣的臉,甚至還會引來說他無聊、不切實際的無端指責。是,我每天忙著給他做飯,洗衣服,收拾家,不讓他餓,不讓他冷,可是我從來沒關心過一個男人心裡是不是冷,是不是寂寞,是不是難受。生活已經把我磨得很粗糙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恰恰別人懂他的小心情,他的小歡喜。我跟你講,人人都會比較,我是被比下來的失敗者。”

“男人都是孩子,誰給他的好處多,刺激多,他就跟誰玩。但是我告訴你,你太輕饒了他了。”夏然說。

“感情都沒有了,我還能訛他什麼?他再怎麼混蛋,我們的曾經也是美好的。爲了那些美好,算了。”

“少說好聽的,其實你就是想讓他欠你的。”夏然很直接的說,肖肖笑著推了夏然一下說了句“討厭”,酒精讓她的臉顯的紅撲撲的。然後她想了想說:“不過,當債主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誰先離開就是誰的錯,你都能忍受了他的毛病,憑什麼他就忍受不了你?世界上唯一能維持婚姻的只有忍耐。不是美劇,”夏然又犯了說教的毛病。好像這世上的所有現象她都能看明白,解釋通。

“噯,那美劇更新完了嗎?”夏然哪壺不開提哪壺

“沒有,”肖肖傷感的搖搖頭,“我也沒心思再看了。”

“憑什麼他覺得沒意思了就沒意思了。他睡覺不刷牙就是不對的,不講衛生就是要接受批評的。”

“其實,有一天我發現他開始主動刷牙了,卻不是因爲我,那個時候我才覺得心涼了,比不刷更傷人。”肖肖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夏然不語,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