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嫂子的娘家,唐建國給唐浩打完電話,又給老賀打去了電話,小鑫送貨沒回來,只得讓老賀轉告給小鑫。
唐建國頭一次這么爺們,思量再三,開口問有電話的人家:“大爺,你知道這個村里誰家有車?”
那大爺想了想:“貴富家有拖拉機,你去看看他家車在不在家。”
唐建國問了地址,直奔貴富家。
這貴富一聽有人病了要送去醫院,也是個熱現場,當場開著車去了唐建國媳婦的娘家。
只是等貴富來屋里時,見到的女人,一臉煞白的躺在炕上。
唐建國的爹媽與唐建國媳婦的爹媽,都喊著唐建國媳婦的小名:“珠兒,醒醒了,可不能睡覺啊!”
貴富見狀,有點打退堂鼓的意思:“建國啊,我突然想起來點事,我答應被人家用車的,這車我還真不能借給你。”
唐建國著急道:“我這人命關天的事。”
“建國,那頭也有急事呢,我先走了。”
老媽聽到,打斷唐建國要央求對方的話:“建國,算了,你沒聽明白人家人家不愿意拉咱。”
唐建國不罷休,跑出屋,對貴富說道:“我出錢成不?”
“這不是錢的事。”
唐建國從褲兜里掏出錢,數著褲子里的零錢,最后干脆拿出兩百塊錢,塞到貴富手里:“你幫幫我把我媳婦送醫院。”
貴富為難的看著兩百塊錢,一個對月的工資吶,拉一個死人,還是得掂量掂量,這人要是死在自己車上,車都不敢放家里了。
唐建國將所有的錢都給了貴富,眼中充滿著懇求:“你幫幫我,你幫幫我。”
貴富看看手中的錢,少說得三四百,這錢來的輕松,思量一會道:“行吧,把人抬出來,我把拖拉機啟動了等你。”
唐建國得到回答,快步跑進屋。
“快把珠兒送上車,送醫院去。”
老唐頭不反對,畢竟他是去過城里的人,知道城里是啥條件,這人都成這樣了,留在家里,怕是時候不多了。
唐建國媳婦的娘家媽不同意,就是她一直在老唐家伺候閨女月子,也是她張羅著回娘家。
“我閨女都成這樣了,必須在家,這可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我不比你們心疼,我自己伺候著,不用你們管。”
“媽,珠兒這樣得送醫院,縣里醫生好,本事大。”
“是啊,親家媽,咱都是親人,哪個不為了兒女好,送去醫院看看吧。”
娘家媽抱著自己閨女的頭不撒手:“我閨女都讓你們嚯嚯成這樣了,路上顛兒,我閨女睡覺都睡不安穩。”
“媽,算我求求你,我不信我媳婦命短,我要送去醫院看看。”
娘家爹沒什么主心骨,可遇上了這種生死的大事,送醫院還有一線生機,留在家里連一線生機都沒有,村里的村醫已經來過了,村醫都搖頭了,他很希望城里的大夫能救救他閨女,用他的命換閨女的命都行。
“你別哭了,這是在救咱閨女,親家媽你把這老太婆拉走,咱仨大老爺們把珠兒抬上車。”
老媽看看老唐頭,老唐頭點頭老媽才動手去拉開親家媽,生死關頭,那種母愛的力量,哪里是老媽拉的動的,幾個老爺們合力才把人拉開。
幾人將唐建國媳婦用被子捂的嚴嚴實實的,抬上了門口的拖拉機,親家媽沒辦法,也只得上了拖拉機,陪著閨女一塊走。
被城市里,老賀應準備好接應的貨車,唐浩與小鑫兩人一起坐上了回縣里的貨車。
回去的路上,小鑫眼含熱淚,一聲不吭,時不時的偷偷抹眼淚。
唐浩見狀,安慰道:“放心吧,你姐沒事。”
唐浩這句話,仿佛打開了某種閥門,小鑫哇的一下就哭了,這一哭就止不住了。
“我姐懷著孕為啥還澆地,你們家沒別人了嘛,讓一個孕婦干。”
“你姐送醫院了沒有?”唐浩問,他在前往北成市的路上,小鑫應該在不斷地給家里打電話。
“去了,家里頭太傻了,傻透了,這種情況不送醫院,難道還在家里等死嘛?我姐那么好的一個人,肯定不會出事的。”
唐浩拍拍小鑫的肩膀,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人是在老唐家出的事,這事怪到老唐家,誰也不能說個不字。
似乎是上天看不得悲情,人送到縣醫院的時候還醒了,縣醫院接到病人,推入手術室。
一家人在手術室門口等著。
傍晚,唐浩與小鑫趕到縣醫院。
老唐頭簡單的說了一下詳細過程。
唐浩把蜷縮在手術室門口的唐建國揪起來:“哥,上趟廁所。”
唐建國雙目無神,聲音顫抖:“我不想上廁所。”
唐浩依然把唐建國揪到了廁所里,對著唐建國的下巴就是一拳頭。
唐建國整個人都傻了,不知所以的看著唐浩,廁所里的人見到都躲著唐浩走。
唐浩確定廁所里空無一人后,指著唐建國的鼻子道:“收起你的小心思,別在給犯不著的人打電話,手術室里頭的人才是該你掛念的。”
說完,也不給唐建國反應的機會,離開了廁所,回到手術室旁一同等著。
期間下了一次病危通知。
晚上七點,一聲微弱的啼哭聲從手術室里傳出。
一名醫護人員抱著孩子滿頭大汗的出門通知:“小孩生了,是個千金,大人還在搶救。”
老媽跟著醫護人員去看孩子去了,剩下的人等著手術室里的消息。
七點半,迎來了一個好消息:“大人暫時脫離安全,家屬不能靠近。”
所有人的懸在嗓子眼的心,暫時放到了肚子里。
唐浩讓司機在醫院附近買了餡餅帶回來,唐浩與小鑫是餓了,趕了一天的路,中午飯都沒吃,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雙方父母在唐浩的勸說下,吃了一點,唐建國還算有點心,一口都吃不下。
經過了一天一夜的觀察,大人脫離了危險期,不過因為送醫不及時,落了病根,這一輩子要仔細溫養著,最嚴重的是今后都無法再懷孕了,這對于92年這個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女來說,沒有傳承,不能再孕,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除了孕婦本身,誰也不會也不敢再要求什么,只求大人孩子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