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仲羨坐下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解釋,說他們沒找到盧旭東的尸體,所以他可能還沒死。但殺手是自己派出去的,結(jié)果無論是什么,他只要起了心,對曾凡來說,就是罪大惡極。
丁桐也沉默了,他沒有起那個心,但是他能說他這些年,啥都沒做過嗎?他只能默默的坐在邊上。
“你呢?你真的不知道他會派人去殺老盧嗎?”曾凡看向了丁桐。
“我知道,但我沒阻止。”丁桐實(shí)話實(shí)說。
“為什么?”曾凡盯著丁桐。
“因?yàn)樗俏业纳纤荆覐牟贿`上。您是知道的!”丁桐坦然的笑了一下,他經(jīng)歷了太多東西,從小因?yàn)樘踊模缓蟾憬阋黄鸬皆覟榕甙烁谥倭w身邊,他一路走來,經(jīng)歷的可能是人家?guī)资赖娜松2蝗唬沧卟坏浇裉臁?
“所以我錯了,我不該縱容你們。我該告訴你們,人不該放任自己的貪心,我放任了你們的貪心。是我的錯,我縱容了你們,現(xiàn)在卻告訴你們,你們做錯了事。”曾凡自己頹廢的坐下。
仲羨愣愣的一直云淡風(fēng)輕的恩師,這么多年來,他第一次看到這么痛苦的恩師。
丁桐還是一臉的平靜,他這些天很明白,曾凡痛恨的只是仲羨要?dú)⑺酪恢睙o怨無悔幫他們的盧旭東,而他作為幫兇,也是難逃罪責(zé)。是啊,自己為什么沒有阻止他?他這些日子想得很清楚,是啊,自己為什么不阻止,為什么?因?yàn)樗蚕胱尡R旭東死。
盧旭東不能活著離開,這些年,他們到底賣了多少鴉||片,除了他們自己,還有盧旭東。雖說他從來就沒跟盧旭東說過,讓他別告訴曾凡,但他知道盧旭東是聰明人。他不會告訴曾凡的。
而這些年,他們也把該給盧旭東的那份都給他了,盧旭東也要了,不過丁桐發(fā)現(xiàn),盧旭東把這份收入都給了曾凡,讓曾凡給村里的孩子讀書用,給府里那些窮苦的書生上京趕考用了。
盧旭東沒要那筆錢,于是盧旭東成了他們心里的一根刺。因?yàn)樗麄儧]有跟他們同流合污,所以盧旭東不能活著,他若活著,就能證明他們都是骯臟的。一個水匪王,證明了,他比他們干凈,這種感覺真的讓人不爽。所以他沒有阻止,他安慰自己,他并沒有臟手,可是卻不想想,他臟了心,他的心早就臟了。
京城等著他們的是刑部,曾凡給慶余帝的折子就是仲羨買兇殺人,而丁桐是從犯。慶余帝照批了,刑部有點(diǎn)郁悶,這個怎么判呢?買兇殺了一個水匪王,還沒有尸體。這算成,還是沒成?
刑部尚書拿著那個折子,都快哭出來了。何家大佬的帖子也早早的送到他的案頭,大何大人和小何大人雖說已經(jīng)退休了,但何家除了仲羨還有三個兒子呢,還有女婿呢,還有安家兩位退休的相爺在那兒。何仲羨這幾年是出息了,但是之前,何家三子,哪一個不是威風(fēng)八面?
現(xiàn)在新來的首輔親自交辦的案子,而另一邊是何家代表的世勛之家,讓他怎么辦。看著慶余帝,希望他能有一個答案。
“不知道該怎么辦?”六王笑了,輕輕的搖搖頭,現(xiàn)在慶余帝終于有了兒子,他一下子就輕松下來,再不會有人說什么他在鼓動朝臣要求皇上立他兒子為儲君了。現(xiàn)在曾凡還在路上,卻已經(jīng)讓滿朝文武頭痛了,他想想都覺得很開心。
“六哥若是你,你怎么辦?”
“該咋辦就咋辦,不得不說曾師還是偏心了。”六王看看折子,輕輕的搖搖頭。
刑部的頭都要垂到地上了,買兇殺人,按律是當(dāng)斬的。他真的把從一品的大員斬殺于菜市口,何家能放過他?
“何大人其實(shí)也有功于朝,這幾年水師也弄得不錯。”刑部笑得比哭還難看,結(jié)巴的把求情的話一說。
“你真是!”七王都搖頭了,他現(xiàn)在是家庭美滿,對誰都是一臉的笑意。
“笑什么呢?”最近慶余帝心情也不錯,對誰也都是一臉的笑臉。看到老七那笑臉,拿了個折子扔給他,但臉上卻還是掩不住的笑顏。
“您把這折子給何家看看,他們會告訴你答案。”六王也給了七王一記,溫聲對刑部說道。
“啊?”刑部傻傻的看了他一眼,一臉的懵懂。
六王覺得這個人是不是也該換了,腦子不夠,也是硬傷啊。
刑部拿著折子回去了,給沒給何家看,他們不知道。不過也不用知道,何家應(yīng)該能知道曾凡的苦心的。只是買兇殺人,這是最大限度的保留了他的名聲。他會讓所有人為他可惜,只是殺了一個人,毀了他這么遠(yuǎn)大的前程。這是曾凡的慈悲!也告訴仲羨,他只用他最痛恨的一件事,來懲罰他。其它的,他默許了,于是他不會用他曾經(jīng)默許的事來懲罰他們。
刑部其實(shí)也真是難,把人接手了,擇日審判吧。看著卷宗,刑部更難。因?yàn)閼c余帝給他的折子只是一部分,并不是全部,他能看的,就是仲羨買兇殺人,而丁桐是從犯。殺了什么人,為什么殺人,全都沒告訴他。
當(dāng)然,他也知道被殺者是什么人,只是這個不能說。他就是知道不能說,才犯難。傻子都知道,仲羨為何去殺個海盜王。從仲羨家搜出的那些財(cái)富,都能知道,仲羨做了什么。
所以海盜王一定有什么事,讓仲羨感覺不安了。只是這個能問嗎?皇上不讓他知道,就是讓他別問,就按著殺人來處理。可是若是審案,難不成就問,“何仲羨,你認(rèn)罪嗎?”
人家若不認(rèn)罪,自己該怎么辦?
人到了,刑部又去請六王,七王一塊聽審,他真的負(fù)不了這個責(zé)任。而作為原告曾凡自然也得在,然后何家,丁家的人也都來了。就算不是公開審理,這么多人,刑部的心里都覺得直抽抽,突然想到,其實(shí)自己當(dāng)初應(yīng)該說,何仲羨是官員,該由大理寺審啊。邊想邊直拍自己的大腦門,人蠢果然沒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