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憐香曼妙的身軀隱於粗布長裙,蓮步輕移,步出怡紅院之時,兩個粗壯的男子對望了一眼,一個轉身前去報信,另一個隨著憐香來到了人流擁擠的大街,路的盡頭,便是紅塵鬧市中的佛門清修之地——化生寺。
單傑與長天幫三位幫主靜立於化生寺的後院之中。周圍桑柏蒼翠,加上陣陣晨鐘,以及僧人們早課莊嚴的誦經之聲傳來,四人心中只覺肅穆莊嚴,一片寧靜。咫尺之遙的繁華鬧市,那些俗世裡的喧囂至此再無所聞。
只因空度禪師受傷靜養,主持外物的慧悲爲翼蛇所害,所以接待他們的是小和尚慧明。他圓圓的臉上掛著微笑,爲幾人介紹道:“這裡邊是我們寺院的碑林,有不少名士高人的真跡,平日裡,我最喜歡在這裡靜坐。”
鍾離亦與莫雎對視了一眼,莫雎問道:“小師父,你在水陸大會之時,可曾有什麼異常發現?”
慧明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師父與我們師兄弟幾人。一直忙著籌備法會,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之處!”隨即,他眉頭一皺,好像想到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莫雎溫言道:“小師父,你有話但講無妨,我們此來,只是想追查一下妖物來歷,你難道不想爲你師父師兄報仇?”
慧明想起平日裡總是呵護自己的師兄慧悲,點點頭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就在水陸大會召開的前一天夜裡,我睡的晚了一些,半夜裡,忽然聽到悉悉索索的細微聲響,開始我以爲是有老鼠,擲出了草鞋,隨後,便沒有動靜了。後來天亮睡醒,我方纔想起,我們這寺裡,有一個放生池,那池中龜蛇之屬極多,所以我在這寺裡生活了十幾年,卻是未曾見過一隻老鼠。現在仔細想想,那聲音好像就從我的臥室牀下傳來一樣。”
莫雎目光閃動,對著慧明道:“小師父,我們可否到你臥室一觀?”
慧明點頭應允,帶著幾人來到了他的臥室。他的臥室就在碑林一側。一進門,鍾離亦便伏身於地,將耳朵貼在了地面之上,左丘寄天與他極有默契,隨即邁著步子,將整個臥室走了一遍。
鍾離亦閉目凝神,深厚無比的功法隨著敏銳的聽覺不住的延伸,隨後,他一躍而起,再次回到了後院碑林之中,他邁步走向了一塊篆刻著十三經的石碑之前,並指如刀,一道銳利的氣勁劃過,地面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黑洞,一股地底獨有的黴腐之氣,傳了上來。
“地洞?”單傑見底層之下,有一股黑暗,自然醒悟了爲何那日妖物出現的如此突兀。
左丘寄天最是性急,自報奮勇道:“我先下去看看!”
莫雎擺手制止道:“莫急,凡事須謀定而後動,老三,你與單兄弟先將這洞口擴大一些,我先去準備一些應用之物,待我回來,咱們再一起下去。”
鍾離亦點頭應允,莫雎
轉身奔出,三人在那裡靜候莫雎歸來。
約莫盞茶功夫,莫雎帶著燈籠火把等雜物回到了化生寺,他灑脫的步伐行過了佛堂之際,卻見到許多的人在香霧繚繞的佛前上香,端的是熱鬧非凡。他學究天人,微一沉吟,原來今日是佛主誕辰,難怪如此多的善男信女前來上香。他嘴角微微的掛上了一絲冷笑,若是佛祖真的有靈,世間又怎會有這許多不平之事,若是人人事事遂心,那佛祖還要來何用?
莫雎只是微一閃念,腳下卻絲毫不停的行過了人流如水的前堂,渾沒注意到一個佛像前剛剛站起身來的女子,見到自己後身形一震,悄悄的綴在了自己的後面。
莫雎來到了地洞之前,才發現這洞已經被三人將洞口擴大到了三尺左右,陣陣陰風自洞中不住的吹出,他對三人點首示意,自懷中掏出了火摺子,點燃一根火把,扔到了地道之中。四人俯首望去,那火把在洞底發出了淡淡的橘黃色光芒,雖然飄動不已,卻終是未曾熄滅。
“小師父,下面情形未定,你留在這裡吧。”單傑對著慧明囑託了一句,便隨著長天幫三人跳進了地道,慧明雙手合什道:“吾不入地獄,……怎麼走的這麼快,等等我呀!”他稚嫩的嗓音在地道中迴盪,腳下發力,向著前面的燈光閃處急追而去。
悄悄尾隨莫雎到此的女子,方要跟著躍下,卻忽然感知到許多的人正在向這裡彙集而來,她鳳目一掃,身形急閃,沒入了一塊石碑之後。
十數個香客打扮的男子,似是無意中來到此處,閒庭漫步般來到了地洞之前,爲首的一人鷹鉤鼻子,面帶奸詐,正是消失了好久的賈逵。那女子見到賈逵,目中露出了一絲詫異,隨後,悄悄的將身子又縮了縮。
賈逵環目一視,後院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影,想是今日佛誕,僧人們都在前廳幫忙。他輕輕一揮手,那些懶懶散散跟隨他的衆男子身形整齊劃一的一動,將身上各式各樣的長袍翻過來穿上,全部變成了一身黑衣勁裝。賈逵也換好了黑衣,戴上了黑色的面罩,和他們一起輕輕躍下了地道。
那女子微一沉吟,也隨後躍下。等她離開之後,一男一女出現在了碑林。粗壯的男子恭謹的問道:“小姐,我們可要下去?”
那女子一聲嬌笑,“莫急莫急,黃雀,總是要有耐心一點纔好。”清晨微涼的風撫起她的長髮,一張豔麗絕倫的臉上,卻帶了幾分煙視媚行的風塵之色。
單傑一行五人,沿著地道魚貫而行。藉著當先莫雎手中燈籠微微的暈黃光芒,大家細細的打量著這個神秘出現的地道。可以看出這地道必出於熟練者之手,雖然只有一人多高,卻極爲寬敞,轉折處自然通貫,儘管有著微微的泥土氣息,卻毫不氣悶,腳下的道路也極是堅實,幾人都是身懷絕藝之士,便無畏的一直向前。
莫雎當先引路,行
過了一個轉彎之後,洞穴狹窄了起來,細心地單傑發現,此地似乎與前一段地道非是一人所爲,做工顯得極爲粗糙,而那潮溼的氣味也濃重了起來,似是剛剛挖掘出來不久。
莫雎腳下行得極快,昏黃的燈籠閃了幾閃,帶著衆人來到了一座石門之前。莫雎毫不畏懼的當先而入,四人怕他有失,也隨之而進。一進門,幾人發現,這是一件極爲寬廣的石室,四壁上吊著幾盞油燈,只是那油燈的光芒卻是綠幽幽的,影影綽綽間,有說不出的詭異。
“那是什麼?”單傑因爲服食過碧落黃泉,六識敏銳,首先望到了石室的盡頭有一個模模糊糊的拱形臺子。幾人移步過去,只見那石臺約有一人多高,四周篆刻著神秘古樸的花紋,正中間,一個牛頭人身的石像手執長戈,仰首望天。不知這石像出於何人之手,雖然線條簡單,卻雕刻的栩栩如生,將那牛頭人面上的桀驁之色刻畫的淋漓盡致,彷彿有一股如實質般的威壓,自石像身上隱隱傳出。
“這是上古戰神蚩尤。”莫雎看著這石像,順手將燈籠插在了一邊,揹負雙手,爲大家解釋道:“在遠古洪荒之時,蚩尤爲黃帝所敗,然蚩尤乃不死戰神,元神不滅,屢敗屢戰。黃帝召集麾下各路仙魔組成神銳之師,最終與蚩尤決戰於中冀之野,是役,蚩尤手下被屠戮一空。而蚩尤不愧爲戰神,以一人之力,獨抗諸天神魔,毫無懼色。雙方的大戰一直持續了九天九夜,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天地爲之震顫,鬼泣之聲盈於四野……”
隨著他的講述,幾人彷彿回到了那場慘烈無比的戰役之中,面前的石像彷彿活轉了過來,手執長戈,縱橫捭闔,豪情萬千,在血與火的沐浴中仰天長嘯。這時,單傑忽然聽到巫之祁的幽幽一嘆:“他,是個英雄!”
“最終,黃帝手下有十二勇士用上古秘傳的獻祭之法,化爲金身,將自己的生命與蚩尤元神共同封印,蚩尤元神被封,身體卻被黃帝用車裂之法一分爲五,分別埋於天下五方。蚩尤英靈不滅,熱血化爲楓池,池畔,一尾青色氣焰沖天而起,常年不滅,稱爲蚩尤旗……”莫雎悠悠說罷,神情間無限嚮往,一派追思。
左丘寄天急道:“這些故事以後再講,先要看看有沒有我師父的線索再說!”
莫雎微微一笑,神情說不出的從容:“已經找到了,我們身處之地在大雁塔底六丈之處,而程將軍與袁天師,必定在大雁塔之上。”
鍾離亦忽然面色微微一變,望了莫雎一眼,閉上了雙目,屏息內視。
左丘寄天奇道:“果然是二哥,這麼快就找到了我師父。只是,你爲何能如此肯定?”
就在此時,異變陡生,鍾離亦忽然身化狂風,雙手幻出了萬千法印,向著莫雎周身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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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