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真看了秦天一眼,然後點點頭,非常肯定地說道:“沒錯,這就是傳說中龍隱山的臥龍神廟,我也是在一些老照片裡看到過它的樣子,沒想到經歷了九千年的時間流逝,它依舊還保存地這樣完好。”
其實臥龍神廟在剛纔就已經從幻境中顯現了出來,寧真該驚訝也已經驚訝過了,所以現在說這話的時候她早已經恢復了平淡的語氣。
秦天對臥龍神廟一直很好奇,雖然之前已經看到過了,但現實和幻境裡的神廟,再怎麼說也是不一樣的,所以他一時並沒有說話,只是安安靜靜現在神廟面前,心裡涌起各種各樣複雜的感覺,他說不清楚那種感覺,卻莫名有一種被困在迷霧裡,心煩意亂想要衝破的焦灼。
一旁的高子夜就表現得有些激動了,聽到寧真的一番話後,他立刻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指著前面的臥龍神廟看了看,又轉頭對著寧真看了看,瞪大眼睛半天沒說出一句話,就這樣驚訝地來回看了好大一會兒,末了,大概是看所有人都不準備說話,他這纔有些不可置信地開口對著寧真問道:“你是說,這座破廟在這裡已經有九千年了?”
高子夜語氣裡的驚訝太過明顯,換做任何一個人都能聽得出來,當然寧真也不例外,但是她依舊保持著一副沉穩冷靜,讓人猜不透情緒的樣子點點頭,非常平淡地回答高子夜:“沒錯,臥龍神廟在這世上的確存在了有九千年之久。”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高子夜一時卻說不出什麼話了,也不知道是因爲太過於驚訝一時反應不過來說什麼,還是因爲他實在是不知道在這樣的情況下該說些什麼,一座神廟,存在於世間九千年,要不是寧真的語氣那麼肯定,他一定會以爲這個平時總冷著一張臉的女人,突然之間跟他們開了個玩笑。
這時秦天剛好回過了神,看了看高子夜,心裡很清楚他對臥龍神廟的好奇以及驚訝,本來想說些什麼,但卻發現什麼也說不出來,其實他跟高子夜差不多,都是對臥龍神廟一無所有,並且充滿疑惑。
寧真在邊上站了一會兒,看秦天他們已經休息地差不多了,於是提議繼續往前走,辰風自從離開幻境出來後就沒有說過話,中途倒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秦天好幾眼,不過他就只是盯著秦天看,好像要把這個人給直接看穿一樣,而每次秦天感受到他的目光轉過頭的時候,他就毫無痕跡地把視線移到一邊,這讓秦天有疑惑想問也不好問了。
聽寧真說了出發,辰風就默不吭聲簡單地收拾了東西,高子夜把視線從臥龍神廟上面收回來,挪動腳步到秦天邊上,吞吞吐吐地低聲問道:“天兒,我們真的要跟他們一起去嗎?剛纔在那個幻境裡面經歷的危險,現在想起來我都覺得特別真實,要是繼續往前走,誰知道會遇到什麼啊。”
高子夜一邊說著一邊腦子裡就想起幻境裡坍塌的臥龍神廟,還有突然間彷彿活了的樹林子,他倒不是個膽小怕事的人,不過要真遇到了那樣的事情,還真是特別麻煩棘手的。
秦天知道高子夜想要表達的意思,何況他在幻境裡所看到的,所經歷的,遠遠不止高子夜想到的那些,如果那些都是真的,那麼繼續往前走確實兇險難測,但是想到這一路走來都是爲了找臥龍神廟,現在神廟已經近在眼前了,要說放棄,秦天覺得他會非常不甘心。
高子夜看秦天沒說話,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反正他自個兒心裡倒是焦急地很,於是他推了推秦天胳膊,又繼續說道:“天兒,你別光顧著發愣啊,接下來怎麼辦,你倒是說句話啊。”
秦天這時才終於擡起頭看著高子夜,不過他並沒有直接回答,特別認真地問了句:“你準備怎麼辦?”
被他這一問,高子夜竟然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了,腦子裡快速地閃過一句“怎麼辦,有危險咱們就掉頭回去了唄。”但話到了嘴邊,卻變成:“我還是跟以前一樣,聽你的,你說走就走,你說留就留。”
再怎麼說也是秦天最好的兄弟,高子夜雖然不是一個特別細心的人,但他從秦天細微的表情裡還是能看得出來,秦天對臥龍神廟這件事的疑惑有多重,更何況他們現在所有的謎團都還尚未解開。
忽然之間秦天陷入了兩難,正是因爲考慮到了多種可能,所以他瞬間猶豫了,這時在一旁安靜地站了許久的將行突然走了過來,秦天以爲他會跟他說些什麼,或者關於臥龍神廟,或者關於其他什麼事情,但將行只是淡淡地看了他幾分鐘,眼神意味深長,好像在說“這事你自己決定,”然後拍了拍秦天的肩膀,就走到前面去了。
秦天不知道將行這拍兩下肩膀是什麼意思,想說開口問問他的意見,畢竟在這裡身手最厲害的人當屬將行了,而且他們在西部之行中也算是患難與共一場,雖然後來將行不告而別,但他和高子夜也早已經把將行當作朋友。
秦天對著將行的背影張了張嘴,不過見將行好像絲毫沒有要開口說什麼的意思,他估摸著,應該問了也是白問,如果將行有什麼要說的,肯定自己就會說了,如果他沒有什麼要說的,就算問了也只會得到沉默的迴應,最多隻是一個輕輕的搖頭。
就在秦天還猶豫不決的時候,寧真又突然轉過身來看向他們,這個聰明的女人大概早就猜到了秦天和高子夜的顧慮,所以她也不拐彎抹角,直接乾脆地對秦天說道:“怎麼樣?決定好了嗎?秦先生,我希望你能明白,這次來找臥龍神廟並不只是我們的目的,你身上的玉佩究竟有什麼秘密,我想你肯定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好奇,秦老爺子所說的物歸原主,你也肯定不會不聽他的話吧。”
說到這裡,寧真還故意停頓了一下,看秦天的面部表情有些變化了,她又繼續說道:“雖然現在臥龍神廟近在眼前,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這不過只是個小小的開始而已,這裡面究竟有什麼秘密,只有進去了才能知道,繼續往前走還是返回去,你們隨意。”
說完這番話後寧真就不再開口了,轉身跟辰風一起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後暫時站在那裡,應該是在等秦天和高子夜最後的決定。
原地就還剩下他們兩個人,秦天轉頭看向高子夜,發現高子夜也正在看著他,而且眼神堅定,完全就是一副“只要你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爺也不怕,誰讓咱們是好兄弟呢,”的表情。
看到高子夜這個表情,秦天突然之間心裡放鬆了許多,彷彿高子夜一個眼神給了他莫大的勇氣一樣,於是他大咧咧地嘆一口氣,並不是那種很無奈的情緒,而是突然間下定了決心,從身上摸出玉佩遞給高子夜看,然後對高子夜點點頭,很認真地說道:“得了,這玩意兒既然從老爺子那裡傳到了我這裡,我就不得不重視起來,看來這一切都是天意,我秦天是註定了要走一些別人想不到的路啊。”
其實剛纔在聽寧真說那一番話的時候,秦天心裡就已經在隱隱下決定了,雖然寧真讓他們自由選擇繼續還是離開,但從她的話裡還是很容易聽得出來,說了那麼多的道理,無非就是讓秦天覺得,此行他非去不可,要不然玉佩的秘密他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知道,而且也可能背上一個不聽秦老爺子遺言的罪行,總而言之說到底,他繼續往前走就是比打道回府的意義大很多。
高子夜看秦天已經果斷地下了決定,於是心裡之前的那些擔憂也索性全都拋之腦後,和上次的西部之行一樣,既然做了決定,那就心無旁騖,勇敢地繼續往前走吧。
兩人交換了眼色,也沒有過多地再說什麼就跟了上去,將行看他們走了過來,對他們稍微點點頭,什麼意思秦天和高子夜都不懂,但他們猜測,將行肯定是鼓勵和贊同他們的意思。
寧真和辰風並沒有什麼表情變化,看他們兩人跟了上來,於是就淡定地繼續往前走,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他們會有這樣的決定。
因爲臥龍神廟從環境裡顯現出來的位置就在林子裡,距離他們也不遠,基本上就在眼前,所以一行人根本沒用幾分鐘就到了神廟跟前。
眼前的臥龍神廟清冷而肅靜,因爲歷經了漫長的時光流逝,整座神廟在這片林子顯得有些陰森恐怖,秦天下意識看了一圈周圍的情況,這裡除了這一座神廟之外,只剩下參天的大樹和比人還高的雜草樹藤,也就是說,臥龍神廟一直存在於一片荒山密林裡,在這樣一個地方,尤爲突兀又充滿了神秘感。
神廟沒有門,只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類似於大門的入口,右上角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還缺了一個角,左右兩邊的牆面看上去也不太乾淨,有的地方烏漆嘛黑一大片,有的地方坑坑包包一大塊,秦天猜測,說不定是因爲建築的時間實在太久了,牆面有些脫落,不過按照寧真的說法,臥龍神廟存在於世間已經有九千年的歷史,這完全是一個他們根本無法想象的數字,所以保留至今還能有這樣的樣子,已經是非常不可思議,可以算的上很完整了。
他們在那裡站了好幾分鐘,應該是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和想法,但卻都沒有說出來,幾分鐘之後,他們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高子夜一進去就上下左右地來回觀察,秦天走在他邊上,知道他是在看這裡和幻境裡的臥龍神廟是不是一個樣子,而他自己也對此有些好奇,所以並沒有說什麼,但同樣是在幻境裡待過,辰風就顯得冷靜許多,進到神廟裡就只是簡單迅速地掃視了一圈,然後就繼續默不吭聲地往前走,好像一點好奇心也沒有。
高子夜大概是看不慣辰風那一副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於是湊到秦天耳邊忍不住壓低聲音吐槽:“不就是什麼考古隊嗎,還裝高冷,我就不信他連一絲絲的好奇心都沒有。”
他這樣一副樣子讓秦天實在是說不出什麼話來回答,覺得他跟個小孩子一樣,不過秦天還是下意識用手肘撞了撞他,示意他少說兩句,高子夜撇撇嘴,又看了一眼辰風的背影,然後才閉上嘴不再說話,不過他這個人性子太直,心裡有話如果不說出來他就難受得慌,把整個神廟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之後,高子夜明知道秦天讓他少說話,但還是忍不住又在秦天耳邊嘀咕道:“天兒,我怎麼感覺這裡很奇怪啊,和我們在幻境裡看到的完全不一樣,這兩個神廟是同一個地方嗎?”
秦天沒有說話,因爲他從還踏入這座神廟開始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高子夜所說的問題他一眼就已經完全看了出來,眼前的臥龍神廟,確實和他們在幻境裡看到的完全不一樣,剛開始秦天還在心裡想,至少他們在幻境裡來到過這裡,所以進來之後多多少少會有些印象,但現在一看,這裡和幻境裡壓根就是兩個完完全全不一樣的地方。
對於高子夜的問題,秦天非常肯定地點點頭,但是他的視線卻一直在周圍不斷警惕地觀察著,因爲現實中的臥龍神廟不只是樣子跟幻境裡的臥龍神廟不一樣,就連面積也比幻境中的地方大了好幾倍,現在他們幾個人已經進到神廟的院子裡,裡面空空蕩蕩,除了滿院子的野草之外什麼都沒有。
本來寧真和辰風一直走在前面,但因爲情況不明,兩個人又是考古隊的,對這樣的事情也有一些經驗,所以走著走著他們的速度就自動緩慢了下來,眼睛警惕地注意些周圍的情況,腳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秦天和高子夜走在他們後面,看前面的人都放慢了動作,他們兩個人也自然提高了警惕,但是一直不吭聲的將行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反而是進了這神廟開始,就一直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甚至都不轉頭去看周圍的情況,眼睛看的地方一直是正前方,因爲四個人走的速度慢了,所以本來走在最後面的將行自然而然就走到了前面去。
秦天看將行一副輕輕鬆鬆的模樣從他身邊插肩而過,下意識要提醒他小心點,但是話到嘴邊只叫出了一個“將……”,然後就只能看著將行的背影暗自把接下來的話給吞進了肚子裡,不是他不想提醒將行,而是他在瞬間快速地想了想,一行人裡面就數將行最厲害最冷靜,他又怎麼可能會如此掉以輕心呢,秦天搖搖頭,覺得是自己多想了,將行這個人他們誰也猜不透。
雖然秦天只喊出了一個字,但將行還是聽到了,所以他稍微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淡淡地問了句:“怎麼了嗎?”
這一問,秦天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吞吞吐吐回了句:“沒,沒什麼。”
不過一旁的高子夜卻立刻接著說道:“將行,你走那麼快乾嘛,這裡有沒有危險我們都還不知道呢,你注意著一點。”
高子夜當然也清楚將行的身手,但他這人就是熱情,何況已經把將行當朋友了,所以他下意識就要提醒將行注意安全。
將行稍微愣了愣,大概是感受到了一份來自朋友的關心,他雖然有些不習慣,但還是點點頭,轉過身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慢慢說了一句:“你們放心吧,這地方我好像來過,就算真的有危險,也不會在這裡。”
秦天沒有聽懂將行的話,但他卻對將行其中一句話特別注意,將行說他好像來過這裡,但是語氣卻又不是那麼肯定,在秦天印象裡,將行是一個說一不二的,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將行用這樣懷疑的語氣說話,下意識想要問個清楚明白,但是將行卻沒有給他機會,說完那句話後就徑直往正殿走去。
寧真轉身看了一眼秦天和高子夜,將行的話她也聽到了,而且顯然她比較相信將行,雖然相比於秦天他們,寧真對將行的瞭解更是少的可憐,但是她卻對這個人充滿了好奇,也莫名其妙覺得這個人可信,眼看將行已經走出去了一大段距離,她也索性不再對周圍的情況那麼上心了,轉過身果斷地說了句“走吧,”然後和辰風就繼續往前,而且腳上的速度也明顯加快了。
後面的秦天和高子夜相互看一下對方,也急急跟了上去。
快速到了正殿裡面,秦天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院子裡一片枯黃的野草,此時正起了一陣風,野草在冷風裡很有節奏地左右搖擺,給人一種無限淒涼的感覺,秦天總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周圍看上去又一切正常,他在心裡默默嘆一口氣,覺得應該是自己有些緊張所以想多了。
高子夜看秦天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於是問他怎麼了,他搖搖頭,然後就從院子裡收回視線,把心完全放到了正殿裡面。
正殿裡的擺設也和他們在幻境裡看到的完全不一樣,現實裡的顯然更爲嚴肅真實一些,秦天又往前走了幾步,站在正殿正中央的時候才發現,雖然這裡和幻境裡的神廟不一樣,但是殿裡供奉的十二生肖神像卻是一樣的,不過現在那些神像都是各歸各位,並沒有他們在幻境裡看到的那樣凌亂。
秦天站到將行邊上,看將行也擡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那些神像,於是他一下就想起來將行之前說好像來過這裡的那句話,好奇心涌上來,秦天想也不想就開口問道:“將行,你確定之前來過臥龍神廟嗎?”
聽到秦天的問題,將行並沒有把神像上的視線收回來,只是非常平淡地回答了三個字:“不確定。”
秦天皺著眉頭,覺得場面有些尷尬,不過幸好這時寧真走了過來,指著前面的神像說道:“我聽辰風說了,這些神像之前的擺設位置都不對,是你看出了端倪,才把神像恢復了位置。”
聽這話,秦天覺得寧真彷彿有要稱讚和感謝他的意思,於是立刻擺擺手,乾笑了兩聲後謙虛地說道:“呵呵,也不是多大的事,反正我去幻境裡也就是專門爲這事去的,運氣好,還真讓我給歪打正著了。”
說著說著秦天還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的笑容越扯越大,但是寧真卻壓根沒有搭理他這些情緒,反而是很平靜地問了一句:“既然你知道神像的正確位置,那這裡的入口在哪裡,你也應該能找出來吧。”
一瞬間,秦天本來就怪異的笑容僵硬在臉上,他瞪大眼睛看著寧真,重複了一遍她的話後直接問道:“入口?什麼入口,還有什麼其它入口嗎?這裡不就是你們要找的臥龍神廟嗎?”
秦天滿頭霧水,本來還以爲寧真這個女人會說兩句感謝他把神像挪到原來的位置,這樣臥龍神廟才從幻境裡顯現到現實裡的話,但卻莫名其妙聽到這樣一個問題,秦天眼裡全是疑惑,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