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面色變換不定，眼睛不時看向廚房處，神色間明顯帶著些戒備。

“你們怎么認識的？”

“他什么時候來的？”

“你準備給他過生日？”

“他今晚要跟我們一起吃飯？”

李博喋喋不休地在莫子涵耳邊問著。

看不進去電視的莫子涵有些煩了，“我說你有完沒完，白子諭至于讓你比對錢還上心嗎？”

李博皺著眉頭坐在沙發上，眼睛盯著廚房方向，英俊的面容上略帶著不悅的神色。

莫子涵則是盤膝坐在沙發上嗑著瓜子，白生生的腳趾微微蜷曲著，模樣閑散。

“兩年前在蘭城就認識了，后來盜漢王墓又遇見了，大概就是這么回事。”莫子涵吐出瓜子皮，皮殼準確地吐在了垃圾桶里。

李博問，“白子振跟你合作的事，跟他有沒有關系？”

“知道的還不少。”莫子涵斜了他一眼。白子諭和白子振雖都姓白，但真正知道他們倆有關系的卻還在少數。

見李博盯著自己，莫子涵只得道，“關系不大。”

“你能保證他不是在算計你？”李博低聲說道。對于白子諭跟莫子涵走得這樣近，他著實有些擔憂。

莫子涵笑著搖了搖頭，“應該不會。”

“應該？”李博詫異的看著她，“在你眼里可從來沒有應該、也許、可能這樣的詞。”

“我說你煩不煩。”莫子涵將瓜子皮扔在他臉上。

“你嫌我煩。”李博很受傷的看著她。

“真是讓人嫌棄。”莫子涵懶得理會他。

不一會，白子諭就端著小盤子小碗走了出來。

沒錯，是小盤子小碗。

莫子涵扔掉手中的一把瓜子，狗鼻子早已經被誘人的香氣吸引來到餐桌旁。

她一坐下，白子諭就把小盤子小碗都擺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這么少？”莫子涵皺眉說道。

“只買了兩人份。”白子諭淡淡地說。然后走回廚房端菜。莫子涵挑著眉梢跟在他后面走進廚房，一見廚房臺面上的塑料袋里剩了不少沒燒的菜，也就是說白子諭每樣只做了一部分，起碼剩了一半新鮮的瓜果蔬菜和肉。

見到這里，莫子涵不由得感嘆這小白臉真是小氣。

李博抱胸站在廚房門口，見此也有些黑了臉，對方明顯不太歡迎他一同就餐。

待飯菜就齊，白子諭和莫子涵就坐在桌面旁吃了起來。只見李博自己拿著碗筷到廚房打了滿滿一碗飯，毫不客氣地坐在了莫子涵對面，哪怕那菜盤子距離他有著相當一段距離，也不影響他大大咧咧地伸出爪子將菜夾到碗里。

見到這一幕，白子諭明顯有些不樂意了。好在他還沉得住氣。

“好吃嗎？”白子諭瞥了莫子涵一眼。后者點了點腦袋，小白臉的手藝自然沒話說。

李博眉頭大皺，放下碗筷站起身走向廚房。不一會，廚房里就響起了抽油煙機的聲音，以及炒勺翻動咔咔作響的炒菜聲。

莫子涵頓時樂了。

“真沒禮貌。”白子諭淡淡地道了一句，顯然是指李博沒經過允許就擅自動用了他買的菜。

不一會，李博帶著得意的笑容，端著倆盤子走出廚房，“嘗嘗我的手藝。”說著就將兩盤菜放到了莫子涵眼前。

莫子涵夾了一口，也是大點其頭，“都是居家好男人。”李博的手藝莫子涵早就嘗過，不差。

白子諭瞥了他一眼，桃花眼尾又輕輕掃向李博所做的兩盤菜，唇角挑起嘲諷的弧度，繼續低頭吃著自己做的菜。

這一神色自然沒逃過李博的眼睛，他看了白子諭一眼，又看了莫子涵一眼，眉頭糾結地皺了起來。

吃完飯，莫子涵才問道，“今天你生日？”

“嗯。”白子諭淡淡地應了一聲，那目空一切的模樣直叫人想抽他兩巴掌。

“生日快樂。”莫子涵有些虛偽地笑了笑。

“戒指呢？”白子諭舊話重提，而且還當著外人的面提。

莫子涵有些不悅地瞥了他一眼，裝傻道，“什么戒指。對了，你什么星座的？”

“戒指呢？”白子諭不理她轉移話題拙劣的伎倆。

“天挺好的，一起出去走走？”莫子涵站起身伸了個懶腰。

白子諭就淡淡的看著她。

李博也神色不好看地盯著她。

莫子涵簡直不敢相信這樣沒水準的場景竟然出現在自己人生當中，有夠尷尬的。

她提起外套轉身朝外走去，“我出去消消食。”這氣氛讓她懶得理會。

李博站起身就準備跟上。

誰知白子諭忽然從懷里掏出一根香煙，“聽說金三角今年的產量比去年還少了三分之一。”

李博的腳步就頓住了，莫子涵趁機開門朝外面走去。

今夜無風，天氣有些陰霾，看上去似乎要有暴風雨襲來。莫子涵打電話給老六，不到二十分鐘，老六便開車來接。

車子駛到紅燈區的一個酒吧門前停下，莫子涵和老六就先后走了進去。要了一張桌子，隨便點了些瓜果酒水，莫子涵便看起節目。

老六也不問她怎么在這樣晚了還不回家，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

“對了涵姐，李蓉想要明天的車票過來。”老六想起這事便提了一句。

莫子涵略一沉吟便點頭道，“好。”

“那我明天去辦。”老六點了點頭

“還有個事想跟您談談。”老六抓了抓大腦袋。

莫子涵本是將雙腿搭在桌子上，聞言就將雙腳落于地面，兩肘拄著膝蓋道，“你說。”

“涵姐，咱現在的勢力是不是太分散了，我是說整個東鷹，分散了近二十個省份三十多家勢力，可是我們的根基在北方，原賈氏大多勢力都在南方，不好管理啊。”這個事情老六已經想了好一段時間，尋思有具體解決的辦法再找莫子涵商量商量，可是他的腦袋實在想不出什么點子，跟楊明背后嘀咕過，不過后者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莫子涵聞言就笑了笑，“現在還不是管理的時候。”

老六有些懵了，“為什么？”整個賈氏已經掛牌東鷹，正式歸到東鷹集團的名下了，為什么現在不是管理的時候？

因為音樂吵雜，二人必須得大聲說話才能聽見。莫子涵將椅子往老六身旁靠了靠，“現在我們還不能確定哪些人是孫清的余黨，而且奉安為首的一些勢力必定還是多有不服，想要安內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解決的。”

“攘外必先安內。”老六忽然想到這么句話。

莫子涵笑著點了點頭，“但有的時候也要看情況而定，廣州的事情平息下來，我們才有時間解決內部矛盾。說句難聽的，整個賈氏現今分成兩黨，一是個以孫清為首，再一個就是為奉安馬首是瞻。”

老六皺著點了點頭，“如果孫清的計劃沒跟別人提過倒還好說，起碼的孫清這一系的沒太大威脅。”

“但孫清到底有沒有同伙現在很難說，而且奉安一直不服我的管制，對整個賈氏虎視眈眈。所以現在并不是對賈氏施行大刀闊斧改革的時候，如果激化內部矛盾我們東鷹就很容易被人內外夾擊。”莫子涵開口說道。

老六信服地點了點頭，“涵姐說的有道理。”

莫子涵笑著搖了搖頭，“你這大腦袋不能整天就想著打打殺殺，回頭多看看書。”

“看什么？”老六的牛眼瞪了起來，看書不如一刀殺了他來的痛快。

“不知道什么叫活到老學到老？東鷹越做越大，你身為決策者如果再不多長長知識很快就要被社會淘汰了。”莫子涵一本正經地說完，認真的看著他道，“出來混也是要有文化的。”

老六一張大臉被憋得通紅，他大聲說，“我知道了！”

“什么人力資源管理、法律常識的書都多看看，沒壞處，最好再學兩門外語，萬一咱以后要沖出國門呢。”說到這一點，莫子涵倒是來了興致，覺得十分可行。

老六一張臉已經憋綠，“知道了涵姐！”

“要不以后咱開個專門的外語課程吧？”莫子涵想到這里一拍大腿，“多語言課程、格斗、心理學、情報分析、追蹤與反追蹤……這樣，回頭我列個表，咱東鷹開個班，以后各地東鷹會的成員分批來定點來學習課程，費用幫會報銷，盡可能的掌握多技能，提高群體素質。”

老六聽得張大了嘴巴，“可這老師到哪找去？”

莫子涵捏著下巴略微沉吟，腦海里就冒出一道窈窕狐媚的身影，唇角頓時露出笑容，“我有辦法。”

此刻，正在迪拜帆船酒店享受專業SPA的狐貍忽然渾身打了個寒戰，她警惕地支起身子打量四周，而后皺了皺眉繼續趴下身子，懶洋洋地呻吟了一聲。

幫會內的大多數成員都來自社會無業閑散人員，不過進了幫會就可以領工資補助，油水也是不少拿的，這也促使了這一階段國內黑幫的大規模與猖獗性。

莫子涵決定不能讓手下人白白拿錢不干活，培養他們的幫會意識和團隊精神也尤為重要。

集體學習提高自身素質，沒有什么比這更能提高整個幫會的核心凝聚力了。

也省得日后被人瞧不起稱之為土軍。莫子涵得意地笑了笑。

今晚，老六記住了一句話，出來混也是要有文化的。

雖然莫子涵列出的大多數科目他都聞所未聞，甚至無法從字面上理解，但他下意識地覺得這些是有用的，尤其是在整個東鷹剛剛準備起航的今天，讓手下人掌握更多的技能，似乎一能使整個幫會更加專業，不至于成為散兵游勇。

喝了些小酒，莫子涵抬腕看了看時間，便伸著懶腰站起身道，“也該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回去。”老六咧嘴起身。

莫子涵卻是擺了擺手，“不回家，送我去酒店。”

老六愣了一下，房子剛下來沒多久，莫子涵怎地又要到酒店去住？難道房子不合心意？

“家里來客人了。”莫子涵一邊向外走一邊說道。

老六了然地點了點頭，快步隨著莫子涵向外走去。

就在這時，酒吧門口忽然產生騷動，莫子涵與老六雙雙站定步伐，就見一隊人馬沖進門來，將酒吧內放松的客人盡數趕出門去。

隨后酒吧內燈光大亮。

莫子涵定定地站在原地，很明顯這些人是沖著她來的。

老六戒備地將槍掏出來藏于袖口，眉色冷峻地盯著門口處，一手握住了眼前的桌案，準備隨時將桌子掀翻當成掩體。

直到酒吧清空，黑衣人才分列兩旁，給酒吧正門騰出一條道路來。

一名身穿休閑西裝，右臂打著繃帶的男子緩緩從門外踏了進來，走到隊伍的最前沿。

該男子約三十多歲，長相普通還算耐看，梳著今年流行的背頭，頭上打著發蠟，光潔而整齊，有點像周潤發演的黑社會般，只不過他沒有披著黑色的大衣。

男子身材略有些消瘦，中等個頭，眼睛不算是大，只能說是普通，但卻很有神。他的膚色略黑一些，這點與李博略有些相像，只不過李博是鍛煉出的健康色，而他是廣東人特有的膚色。

他就定定地站在門口，略有些消瘦的身材上卻帶著強大的氣場，“莫小姐？”他聲音略有些低沉，很有磁性，比他的相貌更容易讓人喜歡。

“霍先生。”莫子涵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半天，忽地露齒一笑。

霍嚴冬的嘴角似乎是牽了牽，但卻沒什么笑意。

“聽說我的兄弟還在莫小姐手里做客，叨擾了這么些日子，也該告辭了。”霍嚴冬緩緩上前兩步，此刻他距離莫子涵只有十步之遙。

只是他身后的兄弟手里都拿著槍，槍支明目張膽地握在手中，垂在褲線一側，不過是沒有對著她罷了。但莫子涵有預感，如果她稍有異動，霍嚴冬的手下不會介意將她打成馬蜂窩的。

她眼眸看著霍嚴冬，眼角卻在打量著退路。她有想過因為江海東落到自己手里可以將霍嚴冬給勾出來，但卻沒想過他會這么快出現，而且出現在今晚。畢竟今晚的行程連她自己都是臨時安排的。

這可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了。莫子涵在廣州這段時間沒少讓霍嚴冬吃癟，或許是對方開始有些輕敵，也注定了他占不到上風。

從霍嚴冬與孫清的第一計起，莫子涵就攻了他的大本營，更是讓他險些炸死，隨后在與江海東的較量中嚴門更是吃了大虧，莫子涵猜霍嚴冬現在恨極了她。

“江先生在我那里呆的挺好的，霍先生掛心了。”莫子涵笑瞇瞇地看著他，眼角已經打量到可以撲向吧臺處，而這一路上有桌椅充當掩護，只要跑到吧臺，就可以以吧臺為掩體沖向后門。

“后門已經被我的人封死了。其實莫小姐用不著思慮太多，霍某人這次前來并不是要與你為難，只是想接回手下兄弟。”霍嚴冬瞇著眼睛微微一笑，一名屬下從身側拉了張椅子放在他的身后，霍嚴冬就緩緩落座。

“那就要看霍先生先怎么接了。”莫子涵幽幽一笑。

“洗耳恭聽。”霍嚴冬瞇著眼睛，淡淡微笑道。

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背景，這樣一個男人從外表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謙和的老實人。莫子涵覺得他更像是一個教書先生，而不是黑道大佬。

“保東鷹兩年內在南方無恙。”她淡淡開口。這是她早已想好的，至于錢財什么的顯然并不重要，而且讓霍嚴冬用錢贖人？對于莫子涵來說沒有分毫的好處。

但是保東鷹在南方兩年內安穩無事，這卻是很好的解決了莫子涵先前所頭痛的難題。

東鷹在南方與嚴門叫板，打贏了打輸了都沒有任何好處，前者必定吸引了國家的注意，而這注意對于莫子涵是好是壞暫時還不好說。而若是后者，就注定了莫子涵的勢力退出廣州，而后南方的較量也不會停，除非霍嚴冬敗，那就再次面臨了先前所說的窘境，吸引國家的注意。

亦或是她再次失敗，敗走北方，徹底退出南方圈子。

除了輸就是贏，而兩種結果對于目前的她都弊大于利。她現在更需要的則是安穩發展兩年，鞏固北方的根基勢力。

她相信兩年之后，東鷹將會產生巨大的改變。

霍嚴冬聽了她的要求后，眸光輕輕閃動，“你很聰明，但這絕不可能。”

莫子涵忽地一笑，“一個條件換兄弟條命，如果換做是我，一定會爽快答應。”

霍嚴冬頓時微微一笑，“或許莫小姐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況。”

莫子涵瞇了瞇眼睛。

“或許我可以用你叫喚海東的性命，我想東鷹一定會爽快的答應。”霍嚴冬緩緩轉了轉食指，悠悠說道。

莫子涵輕笑一聲，“曾經有很多人以為可以困住我。不過最后他們都死了。”

酒吧內的氣氛瞬間冷凝，再無一人是說話，霍嚴冬只是垂著眼眸，似乎是在考慮她的條件，又似乎是在為了她的狂妄而感到不悅。

“東鷹不但在道上放出我與國家合作的消息，還殺了我嚴門許多弟兄，讓我保護東鷹兩年？莫小姐確定自己是在跟我提出一個可以協商的條件？”霍嚴冬用他低沉磁性的聲音緩緩說道。

這要求的確有些過分。別說道上的人會怎么看他，就是門內的兄弟們又會怎么看他？

莫子涵也略微沉吟，伸手拉過一張椅子，反坐在椅子上，雙手抱著椅背笑道，“要不這樣，兩年內你不動我，我不動你。”

“那么兩年以后呢？”霍嚴冬淡淡地笑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事來再掂對。”莫子涵一笑。

“好。”霍嚴冬眸光輕閃地望著她，淡淡說道。

莫子涵忽然皺了皺眉，“我怎么信你？要不你給我寫個書面保證？要是兩年內你反悔了，我就拿這保證書來討你小命。”說著她懶洋洋地笑了笑。

霍嚴冬瞇了瞇眼。莫子涵又笑道，“要你性命這對我沒有好處，目前我還不想激怒你背后的靠山。”

氣氛沉默了好久，霍嚴冬才沉著聲音說，“莫小姐當這是過家家呢？”

“搞幫派跟過家家有什么不同？”莫子涵笑道。

“太兒戲了。”霍嚴冬指的是簽什么書面協議。

“是你太認真了。”莫子涵聳了聳肩，“不過我這條件可沒半點玩笑的意思，你若答應又反悔了，我可就是奉旨討命。”

“我霍嚴冬說出的話，從不反悔。”

“那你是答應了？”

“沒有。莫小姐真的認為自己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給你兩年時間發展，我實在沒這個把握。”

“沒把握以后能勝過我？”莫子涵詫異地看著霍嚴冬，“我是不是該感到高興？霍先生對我也表示看漲？”

霍嚴冬皺了皺眉，以前看莫子涵的資料，他一直以為能在短短兩年內發展起如此勢力的女孩應該心機深沉，更準確的說，他認為她的表面起碼也應該符合她深沉的心機。

但今日初打交道，霍嚴冬竟是發現自己摸不透這小丫頭到底在想什么？她的一言一行太過不羈和嬉鬧，一時間叫霍嚴冬有些吃不消，或許他更適合跟那些老家伙打交道。

見霍嚴冬垂眉沉思，莫子涵又微微一笑，“我到底有沒有資格跟你談條件，你的心里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否則他又何苦坐在這里與自己多費口舌？

霍嚴冬忽然笑了，“我可以答應你，為了我兄弟的性命。不過我有個條件。”

“說。”

“這兩年內你在南方的勢力不得發展，我指的是賈氏。如果賈氏擋了我的路，我是不會繞道前行的。”霍嚴冬淡淡說道。

莫子涵皺了皺眉，這兩年叫她在南方的勢力定格不動這不可能，不過如果按照后面那句話理解，只要不阻了他的路就行，這就好辦多了。

霍嚴冬發展一定是先從兩廣開始，畢竟這是他的地盤，廣西和廣東的勢力莫子涵可以暫且不動，但其他勢力距離霍嚴冬的征程還有不小一段距離，這期間她怎么發展可就由不得他。

“我可以答應你這兩年內，賈氏與你的發展不會發生任何沖突。但這并不代表我的勢力不得發展，試想一下在道上生存絲毫不得發展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莫子涵淡淡說道。

“好。”霍嚴冬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就帶人朝外面走去。

莫子涵也沒有說話，就反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的背影，直到霍嚴冬的人全部退出酒吧。

“涵姐？”老六在旁叫道。

莫子涵微微沉吟，“嗯？”

“廣州城那些依附咱們的勢力怎么辦？”老六憂心說道。現在東鷹和霍嚴冬算是暫時談和了，但在此之前已經有不少勢力做出了站隊，與東鷹站在一條船上。

現在東鷹答應不再插手霍嚴冬勢力的發展，那么他們該怎么跟那些依附于他們的勢力交代？

如果嚴門打算對那些勢力下手，東鷹難道袖手旁觀？這要是傳出去可有損東鷹的名聲。

莫子涵站起身，朝外面走去，“你回頭集合那些勢力頭目開個會，就說嚴門與政府合作馬上會有大的動作，徹底投了東鷹的勢力日后不會受到嚴門侵擾，其他的自行想辦法吧。”

老六先是微愣，隨即眼睛一亮。霍嚴冬已經答應不會對賈氏在廣州的勢力下手，那么已經依附于莫子涵的勢力就算是得以安全，否則霍嚴冬對其下手就算是首先打破了承諾。

老六雖然對兩廣勢力不甚了解，但對于霍嚴冬為人極重兄弟情義和守信這點還是有所耳聞的。

莫子涵是借著此次機會收攏那些怕事的幫會徹底投入東鷹門下，在與嚴門的協議生效以前，東鷹定然會得到一次大的拓展。要么選東鷹，要么選嚴門，而嚴門野心勃勃心黑手狠，在兩廣一帶控制著黃賭毒生意，很多人對其都是懼大于畏，相較于比較平和卻實力雄厚的東鷹，嚴門在拉攏人心這方面確實不占太多優勢。

至于那些不愿投入東鷹門下的，算是自行放棄得到東鷹庇護的機會，也不算有損東鷹名聲。

老六笑著抓了抓頭，跟霍嚴冬簽下這一紙協議，東鷹在南方也算是地位超然了。怕是霍嚴冬現在也沒有想到這點。

雖是如此，莫子涵也沒打算徹底信了霍嚴冬的，畢竟出爾反爾這事情她自己就沒少干，以己度人也是常理之中。

莫子涵承認自己就是個小人，而且善于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實證明，以君子之腹度人者不適合在這條奸雄遍地的道上生存，見閻王的幾率要更大一些。

她要的只是暫時的安寧，甚至已經做好了兩年內與霍嚴冬翻臉的準備。

接下來，廣州風起。在那場會議過后，的確有不少勢力在經過權衡利弊天人大戰后決定投了東鷹門下，也有不少勢力憤恨于東鷹的借機壓榨而分道揚鑣。更有一些勢力直接投了嚴門，不戰而降。

剩下的許多意圖中立卻不得中立的勢力最終集結到了一起，準備與嚴門來個最后的對抗。

莫子涵將江海東給霍嚴冬送了回去，也與霍嚴冬再次見面簽了所謂的書面協議，約定雙方兩年內各不干預，互不相犯。

隨后嚴門就奉旨辦事，在兩廣之內掀起腥風血雨，黑道格局頻頻變動，嚴門大肆擴張。

社會學家曾給過政府一句話：社會矛盾不能越積越多，矛盾一旦上來了，會比黑社會更加可怕，素質的解體是很可怕的，政府沒有退路，只有以包容的心態去看待黑社會的存在。要管理黑社會，并不是一根筋去打擊他們，而是要給他們規定做事和經營的范圍，既能服眾又不失水準，這才是維穩的根本。

五月份，風和日麗，勞動節全國放假，莫子涵也給自己放了個大假。廣州的事情基本無需她來操心，沈笑會嚴密地監控一切，包括各地管事是否與嚴門有著私下勾結，這才是莫子涵關心的重點。

她可不希望孫清的事情再次發生，一旦再有這個苗頭，她會將其扼殺在搖籃之中。而如此監視并非沒有必要，畢竟嚴門善于行使這種手段不是嗎？

李博和白子諭，莫子涵沒有理會這二人，現在的她可沒有心思周旋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中，會讓她感到別扭，比跟兩個人一同吃飯還別扭。

今天是五月一號，天氣已經有些熱了起來。帶人回到東市，莫子涵直奔家門。

因為是下午五點，王鳳英這個時間應該已經下了班，莫子涵打開家門就見到了母親。

“媽，我回來了。”

“子涵！哎呀，可回來了，想死媽了！”王鳳英從廚房撲了出來，她今天上午就接到了莫子涵的電話，得到女兒下午到家所以一下班就從公司趕了回來。

“呀！腿真好了？”雖然已經從電話里得到消息，但王鳳英始終不敢相信，明明已經被醫院判定折了的雙腿竟然恢復的這么好？

她將這一切歸功于白子諭的功勞，要不是白子諭將莫子涵帶到國外治療，哪有好這么快的？

而事情真相莫子涵不好跟王鳳英解釋，也只得叫白子諭占了個便宜。

“爸呢？”與王鳳英擁抱以后，莫子涵打量著屋子，沒發現屋子里有莫軍寶的身影。

“你爸在工地呢。”王鳳英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淚，笑著說道。

自打那次事故，王鳳英被抓以后就知道了莫子涵的身份，而后莫軍寶從廣州回來表示改過自新，王鳳英便通過東鷹的關系，在華西工地上給莫軍寶找了個活。

只不過王鳳英并沒有告訴莫軍寶東鷹與莫子涵的關系，他還只道是王鳳英給他找了一個工地上的活，僅此而已。

這個事情王鳳英已經通過電話告知莫子涵，活計也是猴子幫忙安排下去的。王鳳英說了，暫時不希望莫軍寶知道的太多，否則他心里有底再次肆無忌憚地禍害錢財，這番改過的機會就平白浪費了。

所以莫軍寶到了現在也不知道那是自家的營生，每日起早貪黑倒是賣力刻苦。

“這次從廣州回來，你爸倒是變了不少，能吃苦了。”王鳳英欣慰地說。

莫子涵微微一笑，“不是三分鐘熱度便好。”

“哎，先慢慢來吧。”王鳳英笑著朝廚房走去，“媽給你燒了最愛吃的醬茄條，飯都悶好了，還有一條大鯉魚，燉了只小雞給你補補，看你最近瘦的。”

莫子涵頓時一笑，到洗手間沖洗一番，換了衣服。一路上風塵仆仆也著實有些累了餓了，回到家能吃到母親的手藝也算是件享受的事情。

“你在大伯那上班的事兒，我爸怎么說？”莫子涵在王鳳英端上來的菜盤子里很不雅地用手叼了一塊扔進嘴里，一邊問道。

“我沒告訴他公司有咱的股份，這事你也別說漏嘴了。”王鳳英說。

莫子涵便笑道，“您得先管住大伯和大伯母的嘴，他們都認自己是莫家人，能幫著咱們瞞他？”

王鳳英一邊將鯉魚盛在盤子里，一邊笑道，“我跟他們都說好了，這回一起瞞著點你爸，省著他尋思家里有點錢了就開始沒正經的。”

莫子涵拿著筷子要夾，王鳳英就拍開她的手，“鍋里還燉著小雞呢，等會。”

“燉香菇？”莫子涵用狗鼻子嗅了嗅，頓時眉開眼笑。王鳳英用小雞燉香菇算得上是一絕，味道濃郁中帶著絲絲甘甜，跟飯店賣的絕對不是一個味道。

王鳳英笑著點了點頭，“鼻子比小狗都靈了！”說著就扭身走向廚房。

莫子涵忽然發現王鳳英似乎有些瘦了，而且是瘦了不少。起碼看起來不再那般五大三粗。看來是這幾個月在公司忙碌累壞了。

以前在紡織廠工作定時上班，累的是身體，長久以來倒也習慣了，整個人不瘦反胖，而現在從體力勞動換成了體力腦力雙勞動，也就難怪王鳳英整個人瘦了一圈。

“媽，公司挺累的吧？”莫子涵對著廚房說道。

王鳳英便笑了笑，“萬事開頭難，公司這倆月慢慢走上正軌了，輕松了不少。”

“適當的休息，別讓自己累壞了。”莫子涵囑咐了一句。

王鳳英就笑道，“這兩年不是剛剛興起超市嗎？你大伯從外面引進來一種POSS機，別說，這東西一推出就挺好賣的，最近我幫你大伯談東市代理權的事吶，拿下來咱公司就厲害咯。”

莫子涵訝異，幾個月不見，母親這真真是變化極大，像變了個認識的，從她嘴里聽到代理權這樣的詞匯，莫子涵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再過幾個月，她重生到這具身體就已經三年了，而母親王鳳英的人生也發生著巨大的改變，一步步，那樣的順其自然，令人欣慰。

她微微一笑，“等華西的房子竣工，我留幾套自己家用，到時候咱們搬過去。”

王鳳英點頭，“行，在這房租一個月也得交不少吧？房子趕緊下來咱就搬家，到時候咋跟你爸說？”

莫子涵沉吟。

王鳳英道，“你爸最近總跟我嘀咕，想把蘭城的房子賣了在這買一套，說是方便你讀書，有個好環境，不然總租著房子也不是那么回事，費用還大。”

莫子涵就笑道，“你就跟他說是蘭城的房子賣了，在華西買了新房。”

“這好嗎？”王鳳英從廚房探出頭來。

“反正這些事我爸也從來不管。”莫子涵笑著拿筷子夾了口魚，頓時遭來王鳳英一記白眼，“饞嘴的。”

莫軍寶很晚才回到家，滿身泥濘臟兮兮的，進了門他也顧不上去沖澡，拿起碗筷大口大口地扒了幾口，“工地上那飯菜都不是人吃的。”

“那也得吃不是？不然哪有力氣干活，出去干活還講究那么多！”王鳳英一邊洗刷碗筷，一邊嘀咕說道。

莫軍寶就嘿嘿一樂，“還是咱家飯菜好吃，子涵啊，你媽這手藝沒的說！”說著對莫子涵豎起大拇指。

王鳳英嗔怪道，“跟孩子還沒個正行！”

雖是如此，莫子涵卻覺得這個家的氣氛，比以往更像個家了。

窗外蟲鳴脆響，白熾燈下其樂融融。

第二天，老虎和狐貍就來到了東市，二人最近都沒什么要事，也不用在組織里待命，莫子涵便將這二人喚道東市。

“什么？叫我過來是抓壯丁的？”狐貍滿臉的不樂意，妖嬈的身段扭向一旁，“不行，你知道的，我不干沒好處的事。”

“我能教他們世界上最先進的重機械使用和組裝拆卸、近身格斗和狙擊。”老虎粗聲說道。

莫子涵頓時眉開眼笑，“夠意思。”

狐貍聞言就側過身來瞥了老虎一眼，又看了莫子涵一眼，“追蹤、潛伏、心理學和多語言我可以負責，不過情報網的建立和分析……你知道的，尼克才最在行這個。”

“我比他更在行。”莫子涵抱胸一笑。

狐貍就聳了聳肩，“當我沒說。”

“就當打個暑期工，我會支付你們報酬的。”莫子涵笑瞇瞇道。

狐貍頓時朝著她腳邊呸了一口，“看不起老娘是不是？還窮到收你那點臟錢！”

莫子涵聳了聳肩，只要肯幫忙，她倒是不介意狐貍那張破嘴。

如此，五一假期還沒有過，東市的東鷹補課班就開課了，只不過這個補課班并不需要所謂的經營許可證，其所授的內容也與正常的班子差異頗大。

第一批學員以老六、猴子、楊明和沈笑等高層為主，帶三十名精英學員，大多都是退伍軍人畢業有一定的底子。畢竟狐貍和老虎不能長久在此授課，只有將這些東西一股腦的灌輸給這些人，再從中抽調一些尖子生在日后給普通學員進行授課。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轉眼到了六月份，華西部分的樓盤工程已經竣工，而東鷹集團成立的那段時間局勢混亂，一直也未舉辦正式的儀式。

莫子涵決定在華西竣工之時大辦一番，正式慶祝東鷹集團的成立。

而恰好在這時，王鳳英也收到了來自王家的宴席邀請。據說跟東鷹集團啟動三億資金流入華西建設一事有關，王宏軍老爺子親自致電，邀請莫子涵一家在明日下午到酒店用餐。

莫子涵不知道這老爺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東鷹跟她的關系，整個王家怕是只有王宏軍一人知曉才是。而莫軍寶卻有些激動，因為這是王家有史以來第一次允許他出席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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