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鱼机如何接线

第十九章山間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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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特圖加島。

特圖加島的港口永遠是如此喧鬧,成群結(jié)隊的貨船游船商船停靠在碼頭上,商人們繁忙地運輸著物資,衛(wèi)兵們井然有序地在港口上巡邏,身著各種服飾的人川流不息。

這天早晨,一艘中型的商船駛進了港口,船上跳下四個人。這個奇怪的組合,立刻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是一個身穿黑色武士服的中年男子,這人身材強壯,腰間佩著長劍,卻又背著一把造型古樸的木質(zhì)吉他,讓人摸不清這到底是個吟游詩人還是個劍客。

這人身邊是一個比他矮些的年輕人,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背著一把火紅色的長刀。在他的胸前有一塊圓形的護心甲,漆黑發(fā)亮,卻不知道是什么材質(zhì)打造的。

后面并排跟著兩個人,一個身材修長,穿著藍色的長袍,拿著一根魔法杖,像是一個魔法師。高高的兜帽遮住了他的面容,幾縷黑發(fā)從兜帽下飄了出來,幾個看到他的人都有些驚詫,難道這魔法師是魔族不成?不過從兜帽下的半張臉判斷,這魔法師的年紀(jì)并不大。

魔法師身邊跟著一個身穿重甲的老矮人,一米五的身高(這在矮人中已經(jīng)算高個子了),灰白的頭發(fā),灰白的胡須,都顯示著老人經(jīng)歷過的風(fēng)雨滄桑。

四人走下船來,立刻就有碼頭工人走過來收取停泊費。這個小隊看上去是一支冒險者或雇傭兵隊伍,所以他們身上一定有不少油水可榨。

黑衣大胡子男人從衣兜里摸出幾個銀幣甩給碼頭工人,然后那個年輕男人去租了一輛大號的四輪板車,把板車推到船邊,隊伍中的三個男人一起鉆進了船艙,像是要搬運什么東西。

碼頭工人沒有立刻離開,他對這支冒險者隊伍有點興趣,想看看他們到底會從船艙里搬出什么,是大箱的金銀財寶還是各種武器裝備。

但當(dāng)三個男人抬著一個龐然大物從甲板上走下來時,碼頭工人愣了,看到這一場景的所有人都愣了。

“是龍啊!”

“巨龍的腦袋!”

“好大啊!”

“天啊,他們是屠龍的勇士嗎?”

那三個人若無其事地對大家笑了笑。黑衣人對大家道:

圍觀群眾們自然不肯放過他們,當(dāng)下就有幾十人追著板車跑,纏著冒險者們,提出各種問題。這龍頭頗為沉重,板車自然走不快,于是圍觀群眾越聚越多,比過節(jié)還熱鬧。

辦事員們還是在驛站外的空地上搭建了臨時辦公場所,以接待凱旋歸來的傭兵。

辦事員們不再質(zhì)疑,這是貨真價實的龍腦袋。

也就是著名的十二飛鷹堡旗下的第七獨立小隊,著名的劍士兄弟會,著名的狼牙傭兵團。”

聽到十二飛鷹堡的字號,周圍的人再一次炸了鍋。與其相比,東海豪門劍士兄弟會就顯得有些失色了。至于最后一個……狼牙?那是什么東西?能吃嗎?

“這位兄弟說得沒錯,任務(wù)是由我們?nèi)齻€團隊共同完成的。”黑衣劍客站了出來,“我是劍士兄弟會的前隊長維斯塔,我的傭兵團只有我一個人幸存。這位老人是十二飛鷹堡第七獨立小隊的隊長德里羅,他的小隊也只有他一個幸存者。”

德雷克斯起袖子,露出密密麻麻的傷疤(被箭雨射的)。

“對對對,他是主力。”維斯塔緊跟著說。德里羅也在一邊點頭。

維斯塔與德里羅的認(rèn)證,在傭兵界就算是相當(dāng)?shù)臋?quán)威了,辦事員雖然還是不相信這兩個年輕人能有如此能力,但也不能不信這兩個人的話。

另一個辦事員翻著單據(jù),問道:“接下了這次任務(wù)的還有幾個傭兵團,有北國的雪狼騎兵團,獸人戰(zhàn)士傭兵團,幽冥傭兵團中的兩個魔法師,還有……”

“沒看到。”維斯塔像是撥浪鼓一樣搖著頭,“我們和他們是分批前往的,可能他們都遭遇不測了。”

“那好吧。這次任務(wù)的賞金是10000金幣,按照規(guī)矩,你們可以選擇按人頭分成或按團隊分成。”辦事員還是很公事公辦的,從抽屜里找出了幾張巨額銀票。

“按人頭分。”狼牙傭兵團的某位搶著說,“十二飛鷹堡5人,劍士兄弟會5人,狼牙2人,分12份就好。”

“已經(jīng)戰(zhàn)死的傭兵,在你們那里都有登記,到時候把錢郵寄給他們的家人。”德里羅說。

“好吧。”辦事員收起了幾張銀票,然后把剩余的銀票按照數(shù)額分給面前四人,“只是可惜了獸人戰(zhàn)士們和雪狼騎兵團了,你們真的沒有他們的消息嗎?”

“沒看到。”大刀男搖著頭,“可能是死絕了。別管他們了。”

同時,三位冒險者都收到了大刀男發(fā)出的精神通訊:“他們家屬收到的錢,可能比咱們?nèi)魏我粋€人收的都多。”

“跑腿的任務(wù)就交給我吧,正好我也想去北國逛逛。”維斯塔說。

辦事員翻出了單據(jù),注銷了雪狼騎兵團和獸人戰(zhàn)士傭兵團的名字。

四位冒險者正想離開,辦事員們拉住了兩個年輕人:“狼牙的人先不要走,我需要為你

“什么意思?”大刀男問。

“笨蛋,就是傭兵團要升級了,可以掙更多的銀子了。”魔法師用魔法杖敲打著大刀男。

聽了這魔法師說話的嗓音,人們面面相覷:“女的?”

“美女!”不少人直接喊了起來。

感受著四周散發(fā)出來的色狼氣息,女魔法師縮了縮脖子。大刀男幸災(zāi)樂禍道:“嘿嘿,叫你少說話,怎么樣,又被人認(rèn)出來了吧。”

說罷,大刀男又問辦事員:“先生,等級怎么評定?”

“S級傭兵團?”辦事員感到好笑,“S級傭兵團,全世界只有五個,敢和任何一個國家叫板,帝國都得給三分顏色,你們……”

“A級就夠,A級就夠。”大刀男眉開眼笑,“A級就是僅次于五霸的等級了嘛,夠了。”

“夠什么啊,繼續(xù)努力,爭取盡快形成六霸格局。”女魔法師說。

辦事員差點從椅子上翻下去。這兩個家伙要不要臉啊。但對于A級傭兵團的成員,他必須要表現(xiàn)出謙恭的態(tài)度:“恭喜你們,狼牙傭兵團正式升級為A級傭兵團。”說完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A級,那是絕對的實力象征,今天真的要在自己手下出現(xiàn)一個A級傭兵團嗎?

周圍一片靜默,所有人都怔怔地盯著場中這兩個年輕人。

史上從未有人在不到20歲的年紀(jì)做A級傭兵團的隊長,史上從未出現(xiàn)由兩個人組成的A級傭兵團,史上沒有任何一個A級傭兵團中只有C級傭兵……他們今天親眼見證了一個傳說的誕生。

當(dāng)晚,四個大難不死的家伙在驛站的客棧里度過了重返人間以來的第一個夜晚。他們喝酒狂歡,縱情高歌,慶祝著任務(wù)的成功。

面對好奇心極強的群眾們,維斯塔為大家傾情演講了勇者斗惡龍的故事。這故事在船上早就被眾人說了無數(shù)次,此次說來自然是恰到好處,天衣無縫,驚心動魄,酣暢淋漓。

在維斯塔的講述中,水麒麟和戰(zhàn)神地宮的故事全部被抹去,三個傭兵團的12位冒險者進入地洞后,先通過了云霧繚繞的大廳,走完了布滿機關(guān)的通道,然后來到妖鼠洞穴,和萬余只妖鼠進行了生死搏斗,最后挑戰(zhàn)一只巨龍,經(jīng)過一番血戰(zhàn),終于將巨龍殺死。

維斯塔說得口沫橫飛,聽眾們聽得熱血沸騰,外加奧蕾莉雅的獻歌獻舞和兩位**的戰(zhàn)斗表演,晚會的氣氛到達了頂點。無數(shù)的吟游詩人們把“SS級任務(wù)”演繹成了他們的新篇章,在大陸各處吟唱著,歌頌著冒險者們的故事。

第二天一早,德里羅返回十二飛鷹堡的總部交差,維斯塔婉拒了A級傭兵團狼牙的邀請,前往北國為死者家屬們贈送撫恤金,四人分道揚鑣。

送走了兩位戰(zhàn)友,德雷克斯和奧蕾莉雅又恢復(fù)了正常的生活,悠閑地吃吃飯,數(shù)數(shù)錢,夢想一下將來的美好生活。

德雷克斯回家心切,他跑到碼頭,詢問了一下坐船到帕倫卡島需要多少錢。碼頭工人的回答讓他的心冰涼冰涼的——船票1000金幣,飲食費用自付。從特圖加島到帕倫卡島,至少有一個月的航程。

兩個人完成了任務(wù)后分到的錢是1600金幣外加些零頭,其中1000金幣付了船票,剩下的600金幣,絕對不夠兩個人一個月的伙食費。

失望的德雷克斯找到奧蕾莉雅,訴說了船費的昂貴,奧蕾莉雅亦無奈,兩人只好再次跑到雇傭兵公會里等找任務(wù)。

“我們可是A級傭兵團了哦!”奧蕾莉雅喊著,“有沒有適合我們的任務(wù)啊?”

辦事員們麻利地翻著文件,一人道:“這里有一個,指明讓B級或B級以上的傭兵團完成,報酬3000金幣。”

“不錯不錯,讓我看看。”德雷克斯著急地趴了過去。

“我說他們怎么會給這么多錢,原來是團隊任務(wù)。”奧蕾莉雅像霜打的茄子一樣坐下了。

“那算了,下一個吧。”

“這里還有一條,南疆的一個地主出錢3000金幣,請B級以上(含B級)的傭兵團剿滅山里的一股土匪。土匪人數(shù)約有200,所以傭兵團的人數(shù)最好不少于土匪的人數(shù)。”

“下一個。”

“尋找一個C級以上的傭兵團,尋找創(chuàng)世神留下的遺物——天空之星,賞金5000金幣。哦,這個任務(wù)是50年前發(fā)布的了,那個雇主當(dāng)年48歲,如果他活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98歲,我們不知道他現(xiàn)在還在不在人世……”

“98歲,沒做鬼也成仙了。下一個吧。”

“沒有了。”

“……”

就這樣,無聊的日子持續(xù)了一個星期。適合A級傭兵團的任務(wù)并不少,每個任務(wù)的賞金都很充足,只要做上一個,就足以回到帕倫卡島。但是每個任務(wù)都標(biāo)明了一項條件——人數(shù)不少于XXX(XXX為10~10000范圍內(nèi)的阿拉伯?dāng)?shù)字),絕對不要2人傭兵團。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沒有哪個傭兵團都混到A級了,還只有兩個成員。就是像血旗盟這樣以人少著稱的組織,也有五十多人。

在這一星期里,兩個人深刻地體會到了坐吃山空的含義。德雷克斯每天的活動就是坐在一個靠近雇傭兵公會的卡座里,吞食著食物,看著進進出出的人,發(fā)布任務(wù)的,領(lǐng)取任務(wù)的,回來交差的……時不時走進雇傭兵公會里問問情況,然后垂頭喪氣地走出來。反倒是奧蕾莉雅非常開心,她好像很喜歡這種平靜的生活,每天不是抱著各種魔法書狂看,就是泡在客棧里研究廚藝,做出各種中國菜品喂德雷克斯,不爽了就舉著魔法杖追著德雷克斯打……

一個星期,1600金幣被花掉了一半,其中大部分是伙食費,還有一些是奧蕾莉雅買魔法書的錢。如果下一個星期還接不到任務(wù),兩個人就又會回到瀕臨餓死的狀態(tài)。

西域。尼伊比斯城。

這是西域里瓦王國的一座大城市,位于山前綠洲之上,一條從山間發(fā)源,受積雪融水補給的河流從這里流過,滋養(yǎng)著綠洲上的人民。尼伊比斯城雖然比不上王都金沙薩城的中心地位,但亦是相當(dāng)繁華,有沙漠明珠之稱。

但尼伊比斯城最著名的,不是它的繁華,而是它有著全里瓦王國最大的綜合性娛樂中心——雨宴。在沙漠中,下雨是非常難得的事,每當(dāng)下雨,沙漠中的人們都會載歌載舞,用大盆大碗接收雨水,并舉行盛大的宴會來慶祝上天的恩賜,其景熱烈,宛如過節(jié)。雨宴這個名字,正是表現(xiàn)了沙漠中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雨宴,是一座高五十米,共有十八層的巨型建筑,其中兼有酒店、賭場、妓院、夜總會、超市……等多種功能,是里瓦王國最大的銷金窟。來雨宴消費娛樂的人絡(luò)繹不絕,每年流入雨宴的資金之?dāng)?shù),幾乎和里瓦王國的收入不相上下。

但不為人知的是,雨宴不僅有娛樂功能。

雨宴夜總會的總裁,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美女,名叫妮可。關(guān)于這位美女的來歷,她是如何掌控雨宴的,一直以來眾說紛紜。

但里瓦王國的人們不知道的是,妮可只是個化名,甚至連妮可的面容都是經(jīng)過易容術(shù)修整的。這位美女的真名叫伊莎貝拉,她的真實職位是大漠孤煙副總指揮,五霸之一的二把手。她新近結(jié)婚的老公名叫塞亨馬繆爾·羅伯茨,現(xiàn)任十二飛鷹堡一把手。

而雨宴,名義上是妮可出資經(jīng)營的夜總會,其實是大漠孤煙傭兵團經(jīng)營的副業(yè)之一,為大漠孤煙提供著源源不斷的財富。而大漠孤煙傭兵團的總部,就設(shè)在雨宴上部的15、16、17、18層。

在德雷克斯無所事事地等任務(wù)時,拿到了他的頭像的克倫威爾威爾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劃著捉到他的方案,大漠孤煙的高層干部會議正在雨宴17層的會議室里召開。

此時,一張大圓桌邊圍坐了五個人,除了正副總指揮(克倫威爾威爾和伊莎貝拉),還有三個男人,他們都是大漠孤煙的骨干力量。當(dāng)然,德雷克斯在克倫威爾威爾眼中不過是一條不值一提的小蟲子,迫害德雷克斯并不是這次會議的主要目的。

會議開始,自然是一番寒暄,大家隨便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增進一下了解。

隨后,克倫威爾威爾把話題帶進了正軌——最近的任務(wù)完成度,有沒有什么困難。

“森林之刃。”坐在克倫威爾威爾對面的一個年輕人說,“森林之刃最近幫我們做了幾單大任務(wù),他們知道的事可能有點多了。”這人不過二十多歲,相貌普通,身材普通,裝束普通,屬于扔進人堆就找不出來的類型。但是這樣一個人居然能混進大漠孤煙高層,自然也有其不普通之處。

克倫威爾威爾吐出一口煙,漫不經(jīng)心道:“除掉。”

大漠孤煙傭兵團,其實是隱藏很深的一個組織,就像伊莎貝拉常以妮可小姐的身份出現(xiàn)在公眾眼前,卻很少有人知道她就是大漠孤煙的副總指揮一樣。高層干部們對外各有各的身份,只有在傭兵團內(nèi)部,才會露出他們真實的容貌,使用真實的名字。

一些不方便親自出手的任務(wù),比如遠在東海的任務(wù),自然不會由大漠孤煙親自動手,而是會由這些大漠孤煙干部們假扮成的人,比如XX公爵,XX貴族,XX千金,XX學(xué)者出面雇傭其它的傭兵團,再由那些傭兵團去做。

當(dāng)然,公爵們給出的賞金是很誘人的,足以讓任何一個傭兵團拋頭顱灑熱血地去完成。但是會被大漠孤煙拋給其它傭兵團去做的任務(wù),危險性非常之高,一個傭兵團接手四五個任務(wù)之后,不滅團也半殘了。

而做了七八個任務(wù)之后,依然健在的傭兵團,就只有一個下場——除掉。理由往往是知道得太多了。除掉的任務(wù),可能是大漠孤煙親自完成,也可能是由不同的人出面雇傭不同的傭兵團,設(shè)計一個任務(wù)讓它們兩敗俱傷。

森林之刃傭兵團,是一個活動在東海和南疆的大型傭兵團,約有200人左右。大漠孤煙不方便遠赴東海和南疆,就常常將任務(wù)委托給森林之刃。而森林之刃的表現(xiàn)一直很優(yōu)秀,絕大多數(shù)任務(wù)都順利完成,但是在一連串的任務(wù)之后,森林之刃的規(guī)模依然很大,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這就不能不讓大漠孤煙多加小心了。

總之,克倫威爾威爾這一句除掉,在眾干部聽來稀松平常,就像他在說大家好一樣。

“誰動手?”年輕人問,“森林之刃完成過我們發(fā)布的2個A級任務(wù),6個B級任務(wù),可是它依然存在。”

“還有哪個傭兵團有異動,把任務(wù)交給他們,兩敗俱傷最好。”克倫威爾威爾說。

坐在他身邊的一個壯得像山一樣的大漢道:“手頭好用的傭兵團不多了,一下除掉兩個,再有大任務(wù)可就找不到棋子了。”

“那就咱們動手。”克倫威爾威爾想了想,“不過不忙,還可以最后利用森林之刃一下。這最后幾次任務(wù),我來親自發(fā)布。”

東海。某小島上的一座小村莊。

一只豹類魔獸在村外的草原上生存了許久,經(jīng)常跑到村里,叼走牛馬豬羊之類的大型牲畜,找不到牲畜就會叼走兩個人,給眾人造成了極大的困擾。村中組織過一些獵戶,深入草原斬殺豹妖,卻沒有一個人回來。

終于,在村長家一夜失去三頭牛后,村長忍無可忍,來到雇傭兵公會,發(fā)布了一項任務(wù)——殺死出沒在草原上的豹子妖怪。

接任務(wù)的,是一個叫森林之刃的傭兵團。村長得知這個傭兵團是B級的大團隊,而且有著近兩百名傭兵后,高高興興地同意了。

想不到,拿著任務(wù)單據(jù)過來的,居然只有一個人,還是個女的。雖然她穿著一身勁裝,手上還拿著閃亮的彎鉤,但還是讓村民們產(chǎn)生了疑惑。

當(dāng)村長見到這個姑娘時,一股不信任感油然而生“小姐,我們要的是傭兵。”

“啪”的一聲,任務(wù)單據(jù)拍在桌上,冷峻的聲音傳來:“我就是傭兵。”

“……”村長無言以對。他感覺這是森林之刃對自己的蔑視,派來一個人就算了,你好歹派個有實力的人來啊!眼前這個姑娘,雖然給人一種很冷的感覺,但怎么看也不到三十。這樣的人,是來做任務(wù)的還是來逗自己玩的?

“看什么,處理一只豹子魔獸而已。”姑娘的話非常干練,沒有一句廢話,“找?guī)讉€人帶我過去。”

“小姐,那只妖豹很厲害的,連很多強壯的男人都被殺死了,你一個小姑娘家的,還是不要去送死……”村長的話沒說完,脖子就被一只白凈的大手扼住了,眼前的小姑娘像拎雞一樣把村長拎到了半空。村長連呼吸都困難,話更是一句都說不出來。

“小妞,不得放肆!”圍觀的村民們一擁而上,企圖救下村長。

姑娘把村長放回座位,對眾人道:“帶我過去。”

村長坐在椅子上,暢快地呼吸著,他感到生命是如此美好。此時,他發(fā)現(xiàn)剛才勒住自己脖子的手非常有特點,指節(jié)粗大,青筋突出,手掌上到處是老繭,除了顏色比較白以為,一點都不像女人的手,顯然是常年練武所致。

“找?guī)讉€熟悉路的人,帶他過去吧。”村長一邊揮手一邊想著,這是你自己要去送死的,跟我們可沒關(guān)系。森林之刃傭兵團,怎么就這么不靠譜。

兩個村民拿著些鋤頭草叉之類的武器,帶著這姑娘離開了村子,前往草原深處的豹子窩。

雖然這兩個村民沒有去過豹子窩(去過的人都沒回來),但從草原上的足跡、動物的尸骨等種種痕跡中,還是能循著蹤跡找到豹子的位置的。

走了四十分鐘,他們才知道,豹子沒有窩,豹子是趴在樹上睡覺的。

豹子蹲在草原深處的一棵樹上,沒有睡覺,而是在睜著眼睛發(fā)呆,好像是在專門等待入侵者。他們發(fā)現(xiàn),這只豹子的體積比正常豹大得多,皮毛也是金黃發(fā)亮,一看就是魔獸。

“就是這只豹子了。”眾村民離得遠遠地指著樹梢,“我們不敢走近,小姐加油吧。”

“一只馬洛卡雷豹而已,就嚇成這樣。”那姑娘輕松地笑了笑,拿出她的武器,兩把虎頭鉤,向雷豹藏身的大樹走了過去。

豹子看到入侵者,綠色的圓眼睛里泛起殺意,身體一繃后腿一蹬,化作一道金色的光影撲向了面前的女子。

兩個村民都閉上了眼睛,他們不忍心看到一個年紀(jì)輕輕的姑娘喪身豹口。當(dāng)然,他們也做好了隨時逃跑的準(zhǔn)備。

那姑娘向后一躍,同時低聲念出一段咒語,十多棵郁郁蔥蔥的大樹突然從草原上生長出來,組成密集的環(huán)狀,將豹子困在了中間,仿佛一座用樹搭成的牢籠。豹子在圓形的樹墻中左沖右突,發(fā)瘋般地到處亂撞,卻撞不開并排生長的大樹。它努力地跳躍著,想從樹梢上跳出來,但沖不破茂密的枝葉。十多棵大樹的枝葉湊在一起,密密麻麻的樹葉在天上織成一張碧綠色的大網(wǎng),連陽光都透不進來。

村民們等了很久,也沒聽到那姑娘死前的慘叫,忍不住睜眼看了看。他們看到的是一團突然出現(xiàn)的大樹,不斷的撞擊聲從樹木間傳出,顯然是豹子被困住了。

“魔法師啊!”兩個村民像見到活鬼一樣沒命地大叫起來,“她是魔法師啊!我們見到魔法師了!魔法師大人救救我們吧!”

姑娘沒有說話,她對著面前的幾棵樹一揮手,口中念了句咒語,只見三棵樹的樹干綠光閃現(xiàn),樹皮像秋天的樹葉一般被紛紛剝落,三個比獸人還魁梧的樹人扛著大木棒從樹里鉆了出來。

圍住自己的樹木瞬間少了三棵,豹子非常高興,向著樹牢的空襲撲來。

“咚!”一個樹人掄起大木棍子把豹子打了回去。

姑娘面無表情地吩咐道:“打。”

三個樹人點點頭,拳頭棍子一起往可憐的豹子身上招呼,將豹子堵回了樹牢中。面對三個兩米多高的樹人的痛打,豹子也只剩慘叫的份了。它鋒利的牙齒和爪子攻擊在樹人粗糙堅硬的樹皮上,和撓癢也差不多。

拳聲腳聲木棍聲,聲聲入耳。兩個村民看著那少女一點未動

,只是動了動嘴皮子就把豹子收拾得服服帖帖,不由得露出了看神仙的表情。

姑娘繼續(xù)指揮樹人:“繼續(xù)打,打死為止。”

豹子的慘叫聲越來越小,十多分鐘后,再也聽不見豹子的聲音了,估計是被三個樹人活活打死了。一個樹人從樹牢里鉆出來,對那少女道:“報告大姐,打死了!”

姑娘點點頭,笑道:“不錯。”

三個樹人走出樹牢,守護在女子身邊,困住豹子的十多棵大樹又像變戲法一樣縮回了地里,草原上只剩下豹子的尸體和血跡。

“扛起尸體,跟我回去。”那姑娘對三個獸人吩咐一句,沒有搭理兩個村民,轉(zhuǎn)身向村子里走去。走過村民身邊的時候,她隱隱約約聽見一句:“女神仙啊……”

一個姑娘帶著三個扛著豹尸的樹人走回了村中,立刻引起了轟動,女神仙活菩薩的喊聲遍布全村,大家紛紛從屋子里跑出來,蹦著跳著喊著慶祝豹妖終于死了。

姑娘的神色依舊冷峻,她帶著樹人們走進了村長的家,把豹尸往地上一擱:“交差。”

“啊!”看到三個樹人進來,村長嚇得從椅子上滾了下來,“他們是什么!妖怪啊!”

“你們村這么窮,村民這么蠢,任務(wù)這么簡單,我就不要錢了,就當(dāng)森林之刃優(yōu)惠你們一次。”姑娘說出了她來到這個村子以后說過的最長一句話,“不過這只豹子的尸體有用,我要拿走,反正你們留著也是浪費。”

說罷不等村長反應(yīng),帶著三個樹人離開。

“妖……怪……啊……”村長癱在地上,像神經(jīng)病一樣夢囈著。

“女神仙!”

“活菩薩!”

村外的喊聲響徹天際。

四個人帶著一具豹尸,走出村子,來到海邊,坐上一艘小船,起航。

森林之刃傭兵團的駐地是東海和南疆交界處的一座小島,名叫卡羅萊納島,這里終年高溫多雨,所以樹木密布,形成了一片熱帶雨林。

小船在沙灘上停靠了,三個樹人扛著豹尸,跟著那姑娘走進了雨林之中。大大小小的帳篷分布在林間空地上,有些高大的參天古樹上甚至搭建了樹屋,人們像猴子一樣在樹林間穿梭著。

“小翠回來了?”

“任務(wù)順利嗎?”

一路上,看到這姑娘的傭兵們紛紛和她打著招呼,姑娘也改變了冰霜般的表情,熱情地笑著,和大家聊著天。

她指揮三個樹人把豹尸拖到裝備加工部,然后自己走近了雨林中最大的一座樹屋。這座樹屋搭建在一棵極粗極高的古樹頂端,離地約有三十米。姑娘伸出手,挽起袖子,在她白嫩的手腕上,盤繞著一根細小的藤條,像翠綠色的手鐲一樣。而藤條的一端,竟是扎根在她的手臂里。

她抬起手,盤繞著的小藤條陡然繃直,像樹上射了出去,藤條在空中飛快地變粗變大。轉(zhuǎn)眼間,一道和她手臂差不多粗細的粗大蔓藤出現(xiàn)了,蔓藤的一端還連在她的手臂上,而另一端卻纏繞在了一根粗大的樹枝上。

姑娘伸手拽了拽,確認(rèn)藤條捆得夠緊之后,開始收線。藤條快速縮短,將她的身體拉上了樹。

轉(zhuǎn)眼間,她就被藤條拉到了古樹的樹梢上,藤條松開了樹枝,又盤繞著縮回她的手臂中,變回了細小的綠色手鐲。她像一只小猴子般靈敏地蹦跳在古樹之上,很快就來到樹屋門前,推開了大門。

“回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樹屋內(nèi)回響起來。

樹屋的大廳中,一個身穿盔甲的強壯男人坐在桌邊,閱讀著什么東西。這人近五十歲,面容粗獷,絡(luò)腮胡子。

“嘿嘿,老爸,任務(wù)很順利哦!”姑娘對老爸微笑道。

大漢一瞪眼:“你叫我什么?”

姑娘的熱情瞬間就被澆了下去:“團長,我回來了,任務(wù)完成了。”

“很好。”大漢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黑墨丁格,去休息吧。”

“真是,每次都是一副死人臉。”黑墨丁格抱怨著,打開一扇門,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再出來的時候,緊身的戎裝被脫掉了,換上了亮藍色馬甲和粉紅色的印花長裙,束在腦后的馬尾辮披散下來,像黑色的瀑布一樣披在身后。在頭發(fā)中,露出了兩只尖尖的耳朵。

黑頭發(fā),尖耳朵,這樣的體征,只屬于一個種族——森林精靈。

難怪她與樹木有著如此良好的交流能力,召喚樹人,生長大樹,甚至連她的體內(nèi)都寄生著蔓藤,可以隨心所欲地使用。只有森林精靈,才有這種與生俱來的與樹木溝通的力量。

但是她的父親,絕不會是精靈族,因為精靈族的人都是以苗條纖瘦著稱的,即使是精靈族的男人,也不會有多強壯,更不會出現(xiàn)肌肉男。

恢復(fù)了女子裝扮的黑墨丁格顯得很開心,坐在桌邊,和父親兼團長一起翻看著文件。

“新任務(wù)?”黑墨丁格看到了一個紅色封皮的文件夾,這是高級任務(wù)的象征,“以前怎么沒看到過?”

“今天新接收到的任務(wù)。”團長說,“是我們的老客戶,斯瑞伯爵。”

在某個傭兵團多次幫助某些人或某些組織完成任務(wù),并得到對方的認(rèn)可后,那些發(fā)布任務(wù)的人或組織很可能不再通過雇傭兵公會發(fā)布任務(wù),而是直接把任務(wù)交給他們熟悉、認(rèn)可的傭兵團。而傭兵們就將這些形成良好合作關(guān)系、有任務(wù)必然上門找自己的人,稱為老客戶或老主顧。這位斯瑞伯爵,就是森林之刃傭兵團的一位老客戶。

“老爺子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一年四季找傭兵啊。”黑墨丁格嘀咕著,翻開了任務(wù)文件。

“剿殺海盜團伙!”黑墨丁格念出了任務(wù)名。

“伯爵的商隊被一伙海盜襲擊了,所以他要雇傭我們幫助他解決海盜。”團長用簡潔的語言解釋道,“伯爵特意說明,此次活動不要大規(guī)模前往,只要選派十幾個傭兵團中的高手前去就可以了,如果人數(shù)太多,規(guī)模太大,海盜很可能避而不出,我們無法行動。”

“什么時候行動?”黑墨丁格問。

“伯爵說,海盜喜歡夜間行動,今天晚上8點,他會與我們在卡羅萊納島的南部集合,然后扮作商船的樣子,前往海盜出沒的海域。”

“聽起來很刺激。”黑墨丁格笑了笑,“團長大人,你想好派誰去了嗎?”

“既然伯爵說要選派高手組成精英小隊,那么水平一般的人肯定不能入隊。我是肯定要入隊的,至于剩下的人嘛……我想好了七八個人選,剩下的還沒定。”隊長說。

“帶上我吧!”黑墨丁格請纓出戰(zhàn),“夜里出任務(wù),還是在海上,一定很好玩。”

隊長道:“以實力判斷,你確實有入選精英隊的資格。但以往我分配給你的都是些小任務(wù),你全部完成以后難免自視過高……”

黑墨丁格飛快接話道:“所以才要讓我和精英隊一起出戰(zhàn),認(rèn)識到自己的不足。還要見識見識大場面,促進我的成長。”

“那好吧。”團長點點頭,“今晚去的人只有團長,沒有你父親,沒有人專門保護你,所以要一切多加小心。”

“切,你為什么不告訴我我老爸在你做團長以前就死了。”黑墨丁格撇嘴。

“你也可以這么理解。”團長沒有抬頭,繼續(xù)看文件。

黑墨丁格哼了一聲,離開了團長的辦公桌,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樹屋。

第九天上午,已經(jīng)過慣了無所事事的日子的德雷克斯來到驛站里,像往常一樣坐在雇傭兵公會門口的位置上,捧著一大扎啤酒,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雙眼無神,目光渙散。

在特圖加島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向來很少有帝國士兵的出現(xiàn)。而本地的衛(wèi)兵,絕對沒有這樣光鮮亮麗,威風(fēng)凜凜。

兩個士兵穿過人群,走進雇傭兵公會。德雷克斯豎起了耳朵,聽著小包間里的對話。

酒館里的傭兵一起向公會擁了過來。這兩個人是代表帝國來找傭兵的?帝國發(fā)布的任務(wù),那是眾傭兵公認(rèn)的頂級任務(wù),信用好,待遇好,報酬高,如果和雇主搞好關(guān)系,自己就等于和帝國軍界掛上了鉤,此后的人生也要順利許多。當(dāng)然,帝國發(fā)布的傭兵任務(wù)都是不方便派給正規(guī)軍的任務(wù),可以說是非常危險。

不知為什么,在他們說完這段話后,大部分的圍觀者竟然都散去了。德雷克斯趁機擠進

兩個士兵顯然不信,沒有理德雷克斯,對辦事員道:“先生,我們需要一支A級的傭兵隊伍,或者是B級團隊中的A級傭兵,帶領(lǐng)帝國的騎兵團去沃倫山脈中圍殺一伙獸族悍匪。我們的先遣隊在前往沃倫山脈中遭遇了襲擊,原本的向?qū)в鲭y了。人數(shù)就限定在5人以下吧,太多的人沒有用。”

辦事員在新的文件夾里認(rèn)真地書寫著:“向?qū)蝿?wù),要求A級的傭兵隊伍,或者是B級團隊中的A級傭兵領(lǐng)取任務(wù)。酬金1000金幣,人數(shù)要求5人以下。”

填寫完畢后,辦事員在包間里大喊著:“都聽清楚了吧,要求A級的傭兵隊伍參加,沒有資格的人都可以離開了。”

立刻就嘩啦啦散去了一堆人。德雷克斯在人群中搏殺著,還不忘揮起胳膊大喊著:“我啊,我要領(lǐng)任務(wù)!”允許5人以下參加的A級任務(wù),不是一年一遇也差不多了。

“但是,獸族土匪非常兇惡,這一路會很危險。”士兵提醒道。

“哈哈哈,不危險要傭兵干什么,你們應(yīng)該相信我的實力,你問問周圍那些傭兵,他們誰斬下過巨龍的頭顱?一群獸人而已,我還不放在心上!”

他確實是不放在心上——殺獸人,那早在幾個月之前就是他的本職工作了。

周圍的傭兵們紛紛點頭,表示德雷克斯此言不虛。

“要不要我們傭兵團全員參加?”德雷克斯問,“在分析任務(wù)的時候全員出席,才顯得夠正式。放心,我們傭兵團總共就倆人……”

……

在驛站一角的一間密室中,一張小方桌邊,圍坐著德雷克斯、奧蕾莉雅和兩個士兵,如果燈光再明亮一點,倒是很有打麻將的氛圍。

“任務(wù)是這樣的。”士兵拿出一張大地圖,鋪在桌面上。這是一幅東海地區(qū)的全圖。沃倫山脈位于洛丹倫大陸的東部,也就是東海西部的一塊大陸上。這座山是帝國與東海三不管地帶的界山,也是東海為數(shù)不多的高大山脈之一。

地圖上的沃倫山脈中被畫了一個X型標(biāo)記,士兵道:“這里就是獸族山寨的位置了。”在沃倫山脈以東的大海上,一個小黃點分外顯眼,這里就是東海最繁華的島嶼特圖加島了。

“獸族山寨。”雷克薩斯心中一震。

他們在山中游蕩許久,卻再無法找到那座獸族山寨的位置。而且,一番折騰下來,他和他的隊友們也失散了。

也許,可以借助著這個機會,找到那座獸人山寨,一舉報了那血海深仇?

“獸族土匪作惡多端,帝國的騎兵隊進山剿匪,卻不知道應(yīng)該怎樣前往那座山寨。你們是東海本地人嗎?你們對沃倫山熟悉嗎?”

“熟悉,非常熟悉,比對自己家都熟悉。”德雷克斯想也不想,“我從小就是在那邊長大的,山里的魔獸都認(rèn)識我。”

“那好吧。帝國的騎兵大隊,現(xiàn)在正駐扎在山腳下的原野城上,你們從特圖加島出發(fā),直線向西,走一段海路,然后走一段陸路,找到一片山前小平原,平原上就是原野城。”兩個士兵輕易地相信了他們,“和騎兵隊會和之后,你們會得到一種有標(biāo)記能力的魔法物品,然后你們進山,在你們走過的地方撒下標(biāo)記。一天后騎兵隊跟進,循著你們走過的路前進。你們只要將標(biāo)記撒到山寨門前,就足以完成任務(wù)。”

“好危險啊。”奧蕾莉雅一聽就害怕了,“要作為先遣隊進山?那是不是說,有地雷我們先踩,有陷阱我們先趟,有魔獸我們先打,有土匪我們先死……”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不然也不需要傭兵了。”一個士兵說。

“你們的團隊是A級,這位先生還說他對沃倫山很熟悉,相信你們能勝利完成任務(wù)。”另一個士兵說,“不過,地雷是什么?”

“我家鄉(xiāng)的一種魔法制品,圓形,埋在地里,踩上去就爆炸。”奧蕾莉雅和某人練就了不動聲色說謊話的實力,“不知道你們這里有沒有。”

“沒聽說過。小姐見多識廣,一定能順利完成任務(wù)。”士兵說。

另一個士兵道:“對了,剿匪的活動在這幾天就要開始,你們的速度一定要加快,最好要在五天內(nèi)趕到原野城。”

“那好吧,就這么定了,我們今天下午就出發(fā)。”德雷克斯說。

下午,兩人用剩下的賞金買了些水和干糧,又到港口買了一艘小船,航向了洛丹倫大陸。

在從特圖加島出發(fā)前往萬獸平原的時候,兩人曾經(jīng)買過一艘船,但返程的時候,那艘船載不動4個人、一個龍頭和一堆財寶,就只能被廢棄了,四人重新買了一艘大船回到特圖加。如今再次從特圖加出航,兩個人不由得感慨萬千。

入夜,一艘小船載著十余個森林之刃傭兵團的高手,緩緩地駛向了見面地點。

見面地點選在了一處無人小島,另一艘小船已經(jīng)等在了這里。甲板上站著一個人,身材瘦小,四十歲年紀(jì),白白凈凈,像是個文士。他身旁站著一個和他年紀(jì)相仿的中年人,穿著衛(wèi)兵的衣甲,腰間佩著一把短刀,臉上一道從額頭左側(cè)延伸到下巴右側(cè)的傷疤。

兩艘小船并排而行,那瘦小文士好像與森林之刃的團長頗為熟悉,大聲打招呼道:“德魯團長,晚上好!很高興見到你們!”

“晚上好,斯瑞伯爵!”德魯團長對伯爵大人揮著手,“森林之刃傭兵團的精英小隊,很榮幸為您服務(wù)!”

“相信這次任務(wù)必定會馬到成功!”斯瑞伯爵笑道,“給大家介紹一下,我身邊的這位先生叫克倫威爾,他是我府上新來的衛(wèi)士!”

克倫威爾沒有說話,而是對森林之刃傭兵團的小船深深行了一禮,顯得很恭敬。

“我們不知道海盜出沒在什么位置,還請伯爵大人和克倫威爾先生為我們帶路。”德魯說。

克倫威爾走到船頭,搖起了櫓。小船乘風(fēng)破浪,加速前進。德魯讓傭兵們跟上斯瑞伯爵的小船,兩只小艇一前一后,破開黑暗的海面,駛向未知的遠方。

兩艘小船航行了近一個小時,克倫威爾終于停下了動作,兩艘船停在了這片海域。

“我們上次就是在這片海域遇到海盜的。”斯瑞爵士說,“大家小心。”

森林之刃的傭兵們立刻在小船的甲板上背靠背站成兩排,手里拿好兵器,等待著海盜的出現(xiàn)。斯瑞爵士喊道:“上次海盜船靠近我們的時候并沒有打開燈火,所以大家一定要小心,它可能出現(xiàn)在任何地方。”

話音未落,重物破空的聲音傳來,所有人心頭都是一緊。德魯大喊:“炮擊!”

不用他喊,森林之刃此行來的都是經(jīng)驗豐富的戰(zhàn)場老手,都聽出了這是炮彈的聲音,立刻翻身下水逃生。

“轟!”巨大的炮彈落到海里,掀起滔天巨浪,一個浪頭劈頭砸下,將小船變成了兩塊。

海里的森林之刃隊員們都感到了海浪帶來的巨大沖力,被沖得漂向四周。他們艱難地在激流中掌控好平衡,然后將頭探出水面,呼吸著空氣。

雖然此處是熱帶,但一月的海水仍是冰冷刺骨,黑墨丁格泡在海水里,全身的盔甲衣服硬邦邦地貼在身上,非常難受。她用力地劃著水,靠近了水中的團長。

一艘軍艦般巨大的海盜船出現(xiàn)在漆黑的天幕下,漆黑的海面上,并不斷向眾人靠近著。

德魯感到不妙,這艘海盜船大得有些離譜,船里起碼可以容納數(shù)百名海盜,而且從船的體積判斷,這船的火力一定極猛。他顧不得自己的安危,回頭大喊道:“克倫威爾,帶著伯爵快跑!越遠越好!”

“知道了!”克倫威爾大聲答應(yīng)著,拼命地劃著槳,將小船劃遠了些。

海盜船越來越近,水中的傭兵們可以看到,一排排的海盜從船艙中跑上甲板,手中拿著大刀、長劍、弓箭、火槍……密密麻麻的海盜群聚在甲板上,齊聲吶喊,聲勢浩大。

“他媽的……”德魯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這么多海盜……”

“他媽的……”在眾傭兵看不見的地方,克倫威爾點起一支雪茄塞進嘴里,“這幫人會不會演戲啊,海盜哪有這樣從頭到腳干干凈凈的。”

斯瑞伯爵用難以想象的謙卑口氣說:“其實我覺得您的正版造型很適合當(dāng)海盜。”

“我去演海盜就演過火了,我怕他們團滅,下一幕演不下去了。”克倫威爾嘆息道。他怕森林之刃的人們發(fā)現(xiàn)蹊蹺,飛快地吸著雪茄,一支雪茄在四五秒內(nèi)就被他狼吞虎咽地吸完了。

“您看他們演的過火不?”斯瑞伯爵指著前邊。

只見海盜們整齊地列隊站在甲板上,舉著火把,居高臨下地靠近了水中的森林之刃傭兵團。雖然是精英小隊,進了水里實力也要打折,何況是一月的冰冷海水。

“射擊!”海盜們大吼著。

弓箭齊放,火槍齊射,大炮齊鳴。海盜船上像開了焰火晚會。

一陣血紅色在海水中擴散開來,漆黑的海面多了一股慘烈。

黑墨丁格感到自己渾身都被凍僵了,如雨般的弓箭和子彈噼噼啪啪地落在水里,激起一團又一團的水花。傭兵團隊員的慘叫聲不絕于耳,一簇簇鮮血像一朵朵紅色的蓮花般隨著漣漪擴散在海面上……

“射擊!”海盜們?nèi)呵榧^。

弓箭齊放,火槍齊射,大炮齊鳴。

海上飄起了一具具尸體。森林之刃隊員們的尸體。

“不!”黑墨丁格絕望地大叫著。

叫聲很快就引來了集火攻擊,火槍子彈和箭矢瘋狂地向她這邊招呼過來。黑墨丁格自知大限將至,只能無奈地嘆息一聲。她的蔓藤魔法的攻擊距離有限,無法攻擊到遙遠的海盜船。

突然,一個小山般的高大身影出現(xiàn)在黑墨丁格身前,將嬌小的女孩子完整地護在了身后,承受了所有攻擊。頓時,幫她擋住攻擊的人就被箭雨和彈雨射成了刺猬和蜂窩的綜合體。

借著大炮發(fā)射時的火光,黑墨丁格看清了在危急關(guān)頭保護自己的人。

德魯,團長,父親。那一刻,他周圍的海水都變暖了些,那是流逝的鮮血帶來的溫度。

“老爸!”黑墨丁格的淚水噴涌而出。

德魯艱難地笑了笑,冰冷的海水,全身的傷口,流失的血液,使他連大聲說話都很費力。他想對著女兒笑一笑,但剛剛張開嘴,血就源源不斷地流了出來。他緩緩地蠕動著嘴唇,發(fā)出來的聲音卻非常微弱。

黑墨丁格將尖尖的耳朵移近了德魯?shù)淖欤K于聽清了:“快跑……”

“不行!要跑一起跑!”黑墨丁格瘋了一樣地大喊著。

“快……跑……”德魯?shù)哪抗鉂u漸渙散,“跑……”

克倫威爾站在船上,發(fā)瘋般地大喊著:“那些家伙是有病嗎!是聽不懂人話嗎!讓他們殺,沒讓他們?nèi)細⒘耍『么趿魩讉€活口啊,不然誰去殺德雷克斯!”

斯瑞伯爵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侍立一旁,被自己的衛(wèi)兵罵得連氣都不敢出。

過了許久,海盜船上的箭雨和炮火停止了,海面重歸寂靜。一具具尸體漂在血紅的海面上,隨波逐流。

“廢物!蠢豬!”克倫威爾對著海盜船怒吼,“養(yǎng)你們有屁用!給老子留幾個活人啊!”

“老大,好像還有個活的。”斯瑞伯爵小心翼翼地說,“那個女的,好像還沒死。”

遠處,一個穿著紫色緊身衣的窈窕身影奮力地劃著水,想向兩人的小船靠近。

“有一個算一個吧,救上來先。”克倫威爾無奈地說,“讓那些小兵滾,你下去救人。你看我干嘛,我知道我是演衛(wèi)兵的,理論上應(yīng)該我下水,可是我不會游泳……”

“他媽的,不會游泳演個屌啊,傻逼東西,劇本怎么寫的。”斯瑞伯爵大罵著。克倫威爾暴怒,一耳光子扇了過去,斯瑞伯爵敏捷地跳下了水,克倫威爾打了個空。

斯瑞爵士靠近了奮力劃水的黑墨丁格,他發(fā)現(xiàn)這個姑娘已經(jīng)受了傷,而且已被凍得神志不清了,雙眼無神,動作機械,每一次劃水都只是求生的本能而已。她的身上中了數(shù)箭,有兩支箭插在后背上,箭桿深深地戳進了身體,傷口很深,出血應(yīng)該也不少,如果不施以救援,放在水中遲早要死。

所幸海盜們在森林之刃的人們都被射死以后就停火了,而且海盜船越開越遠,黑墨丁格暫時是安全了。斯瑞伯爵將黑墨丁格背在身上,游向了小艇的方向。

克倫威爾協(xié)助斯瑞伯爵將凍僵了的姑娘拖上了船。黑墨丁格知道自己得救了,但在瞬間的放松下,全身的傷痛和失去父親的悲痛使她徹底崩潰了,眼睛一翻,暈倒在船上。

暈倒在船上的黑墨丁格,身上插了好幾箭,全身多處出血,一道道淚痕風(fēng)干之后凝固在俏麗的

臉上,黑色的頭發(fā)被水沖得凌亂無比,散碎地堆在身邊,更顯得凄慘。看著重傷的美人,克倫威爾怒不可遏:“他媽的,怎么早沒人告訴我森林之刃里有美女。那群奴才,長沒長眼啊,連這樣的小姑娘都舍得射。”

“……嗯?”斯瑞伯爵意味深長地問。

“……連這樣的小姑娘都舍得攻擊。”克倫威爾改口,順便把身份改了過來,“伯爵大人,事不宜遲,我們還是把她送回城市治療吧,不然就晚了。”

斯瑞淡定地一笑,伯爵架子又?jǐn)[了起來,點頭道:“說得對,掌舵吧。”

克倫威爾搖起了櫓,邊搖邊道:“但愿英蘭特那邊多給我留幾個活人。這么個小姑娘,感覺實在是靠不住。”

斯瑞伯爵道:“克倫威爾啊,你是不是對這姑娘有點意思啊?人家被射幾箭而已,看你急的,當(dāng)初你被大白鯊毀容的時候都沒這么急。”

“放屁,老子四十好幾了,對人家小姑娘能有什么意思。”克倫威爾怒道。

“你也知道你都四十多了啊?”斯瑞翻白眼,“四十多了還是個鉆石王老五,也沒個家,人家羅伯茨30就有老婆了,等他到了四十,孩子都滿街跑了。你啊,就是野心太大,忙事業(yè)把自己忙暈了,我建議你……”

“去你媽的!”克倫威爾大怒,一耳光子拍在斯瑞臉上,“老子沒找著中意的,干你屁事!”

斯瑞捂著被打腫的臉,沖著躺在甲板上的某位努了努嘴:“這個中意不?”

“去你媽的!”克倫威爾又一耳光子打在斯瑞另一邊臉上,將斯瑞變得勻稱了些,“讓你演一回伯爵而已,給你臉了是吧!”

斯瑞義憤填膺地對克倫威爾豎起中指:“媽逼的,暴力男,活該你一輩子找不著媳婦。”

“再廢話老子把你踹下去!”克倫威爾吼。

“你隨便,反正我會游泳。”斯瑞淡定。克倫威爾無語。

在昏暗的海面上,一艘小船載著兩個心懷鬼胎的陰謀家和一個蒙在鼓里的少女,駛向了附近的一座小島。

而此時,森林之刃傭兵團的駐地,卻迎來了一場血光之災(zāi)。

“就是這里了。”德雷克斯帶著一群土匪裝束的人圍住了整片森林,“把樹林點燃,人手逐步向里壓縮,看見的人都殺掉。最后留幾個活口給老大用。”

“知道了,英蘭特老大。”身邊幾個土匪敬禮道,“我們這就行動。”

“你叫我什么?”德雷克斯的濃眉毛一挑,“你說我是誰?”

土匪一驚,隨即飛快地改口道:“我們這就行動,德雷克斯老大。”

“去吧。”德雷克斯一揮手。

眾土匪帶著兵器,背著大包小包的引火物和障礙物,沖進了茂密的林中。德雷克斯縱身一躍,跳上了一棵大樹,手在耳朵里一掏,一根小銀針般的細小物體被他掏了出來。他輕聲念了句咒語,小銀針陡然變成了一根兩米多長的銀色大棍。

轉(zhuǎn)眼間,熊熊烈焰在林間燃起,照亮了夜空。土匪們?yōu)榱朔乐股种械年爢T們逃出森林,在森林外圍布下了重重鐵絲網(wǎng),地上還擺了絆馬索、鐵蒺藜、尖刺陷坑等坑人的陷阱,暗算逃跑的人。土匪們拿著武器蹲守在林外,以防有人逃出。

睡夢中的雇傭兵們紛紛被驚醒,但他們醒來時已經(jīng)沒有回天之力,四面八方的森林大火噼噼啪啪地燃燒著,明亮的火光,刺鼻的氣味,滾燙的熱浪,使每個人的心都陷入絕望。那一刻,不論是男女老少,不論是什么等級,不論經(jīng)驗是否豐富,所有人能做的都只有一件事——逃跑。跑得慢的人紛紛在密林中被滔天的火焰燒死,跑得快的在半路上遭到暗算,踩了鐵蒺藜的,被絆馬索絆倒的,掉進陷坑被尖樁戳死的,被鐵絲網(wǎng)掛住的,應(yīng)有盡有。沖破重重阻礙的幸存者們在沖出森林時已是筋疲力盡,被守在林子外圍嚴(yán)陣以待的土匪們見到,殺得干干凈凈。

屠殺,徹底的屠殺。森林之刃傭兵團一百八十余名普通成員,很快就有多半葬身火窟。

如果是正面相遇,森林之刃不一定會敗給這支土匪團隊,但此時森林之刃的高手全部離開基地去執(zhí)行任務(wù),剩下的人都是傭兵團中的普通成員,而且沒人守夜(因為這里是森林之刃的老窩,而且是一座孤島)。一群毫無防備的人們在睡夢中突遭襲擊,土匪們卻都是有備而來,自然是怎么殺怎么有。

一百八十余人,群龍無首,四散奔逃,在東海南疆兩地威風(fēng)了十余年的森林之刃傭兵團,就此徹底崩潰,全軍覆沒。

一些經(jīng)驗豐富的老兵不至于立即被燒死,他們驚醒之后,麻利地穿戴好裝備,繞過幾個燒得比較猛烈的火堆,穿過幾層阻礙,挑選了一條沒有設(shè)置障礙的道路,奪路沖出。當(dāng)然,這條道路沒有障礙,是土匪們故意設(shè)計的,因為老大的老大交代過,他們需要一些活口。

前方的一棵大樹上,出現(xiàn)一個人影,手提一桿銀色的長棍。

緊接著,此人翻身躍下,衣袂飄飛,身姿翩翩,穩(wěn)穩(wěn)地落到地上。

眾傭兵沒有將區(qū)區(qū)一個擋路的人放在心上,舉起兵器,吶喊著撲了過去,四五把兵器一起向這人的腦袋砍去。

這人舉起銀色的棍子,擋住了上方的兵器,一聲冷笑之后,棍子向上一抬,數(shù)件兵器同時脫手而出,唰唰唰地飛上了半空。

“啪!”棍子像銀色的毒蛇一樣躥了出去,化作一道光影馳騁在眾人之間,戳,抽,擋,劈,掄,掃,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幾個敢突圍的傭兵瞬間就倒在了棍下。

“記住我!”這人把棍子收在身后,一張臉靠近了幾個倒地的人,“雜種們,我叫德雷克斯,弗朗西斯·德雷克斯!記住我這張臉,以后來找我尋仇!”

幾人被他打得渾身淤青,傷痛難耐,但這人的準(zhǔn)度拿捏得極好,幾人只是重傷,無人死亡,而且精神清楚。看著德雷克斯的幾雙眼睛中,都噴出了憤怒的火焰。

這條沒有火也沒有障礙的道路很快就受到了諸多傭兵的青睞,不斷有人影從遠方跑來,而且人頭攢動,像是來者不少。德雷克斯大笑著,越過眼前倒地的眾人,橫舉著手中長棍,向沖來的眾傭兵奔去。

“我叫德雷克斯!記住我的臉!”一聲大吼,亮閃閃的棍子掃了出去,狂奔中的眾人全部倒地。德雷克斯下手不再留情,揮棍亂打,速度極快,竟是無人能擋,十多人被他一個人打得滿地亂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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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燒了你們的營地!”德雷克斯對地上的眾人亂踢亂打,瘋狂地喊著,“你們這群垃圾!雜碎!臭蟲!有種就來找我尋仇啊!”

此番他下手不再留情,留活口的事早就被拋到了天外,十幾個傭兵中當(dāng)場就被打死幾個。

不斷有人從森林深處沖出,不斷有人被德雷克斯的大棍打翻打死。當(dāng)然,人過留名雁過留聲的古訓(xùn)被德雷克斯踐行得非常完美,每打趴下一個人,他都要自報家門;每打趴下一伙人,他都要用惡毒的語言辱罵對方,并熱烈歡迎對方來找自己報仇。高強的武功,銀色的大棍,敏捷的身法,狂妄的語言,都給眾人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而仿佛是刻意所為一般,每隊沖出來的人,都不會在德雷克斯的棍子下死光,而是會留下一兩個幸存者。

漸漸地,從林中沖出的活人越來越少了,一股焚燒尸體的臭味從林中傳出。德雷克斯拎著棍子,在樹梢上蹦跳著,在各處出口游走著,將跑出來的人全部打翻,大部分活活打死,少部分留下,然后自報家門……

土匪們聚集在德雷克斯身邊,一人詢問著:“老大,差不多了吧?”

“這么大的火還能跑出來,就是神仙了。”德雷克斯搖搖頭,看著火光沖天的森林,“撤退吧,總長那邊差不多也該得手了。”

“你給他們剩下多少個活口?”有人問著,“人太少了,可能殺不死那小子。”

“算上打暈打殘的,二十多個吧。”德雷克斯說,“保證雙方同歸于盡,毀尸滅跡。”

眾土匪收拾好火具兵器,正想離去,德雷克斯說道:“不忙撤退,把尸體堆起來。”

眾土匪依言而行,在林外休息著,待大火逐漸熄滅之后,從焚燒一空的森林中將一具具焦黑的死尸拖了出來,拖到一片空地上,堆在一起,形成一座三角形的尸山。德雷克斯也將死在他棍下的人拖進尸堆,剩下的活人隨機擺放在森林中。

“好壯觀啊。”看著一百六十余人組成的尸山,德雷克斯感嘆著。他拿出一塊大木牌,插在尸堆的最高處,仿佛一座塔尖一般。隨后,他撕下一截袖子,用布蘸著死人的血,在木牌上工工整整地寫下:“弗朗西斯·德雷克斯殺盡森林之刃傭兵團于此!”

“完工了。”德雷克斯扔下沾滿血的布,在衣服上擦了擦血淋淋的手,然后把棍子收回耳朵,對大家道:“撤退吧,今天放假了!”

眾匪徒歡呼著,跑到岸邊,來到一艘大船之上。德雷克斯一聲令下,大船緩緩離去,只留下一片殘破的島嶼。

倒塌的樹林,殘余的火焰,遍地的鮮血,雄偉的尸山,都在無聲地訴說著入侵者的罪惡。

一個小時之后。

一艘載著三個人的小艇來到了島上。一個臉上有疤的中年男人站在船頭,奮力地?fù)u著櫓。船艙里坐著兩個人,一個穿著爵士禮服的文雅中年,以及一個滿身傷痕,衣衫襤褸,目光呆滯的年輕女子。

“黑墨丁格姑娘,這里就是森林之刃傭兵團的營地了。”斯瑞伯爵低聲道,“關(guān)于這次任務(wù)的意外,我心中也很沉痛,賞金一定加倍地給你們。”

黑墨丁格臉色蒼白,雙眼凝視前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到了營地,小姐好好休息一下,一定要把傷養(yǎng)好。”斯瑞伯爵和善地微笑,“你的父親是英雄,關(guān)于他的逝去,我也非常悲傷。小姐千萬要節(jié)哀,千萬要把身體養(yǎng)好。”

突然,一個驚慌駭然的聲音從船頭傳來:“伯爵,大事不……不好了!”

“你個老混蛋,演得還挺像真的。”斯瑞一邊在心中暗罵著,一邊故作驚訝地大喊著:“怎么了,不要慌,我來看看!”

斯瑞伯爵扶著黑墨丁格小姐走出船艙。

克倫威爾轉(zhuǎn)過頭,灰黃消瘦的臉上更顯黯然,眼中噙滿了淚水,哽咽道:“伯爵……小姐……”

“怎么會這樣!”斯瑞伯爵一聲大喊,“這是誰干的!簡直是禽獸的暴行啊!”

火焰。尸山。

黑墨丁格本就身負(fù)重傷,再加上失去父親的悲痛,再也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打擊,腿一軟,眼睛一翻,軟綿綿地暈倒在船上。

克倫威爾瞥了黑墨丁格一眼,冷笑道:“英蘭特下手還真是夠狠的。這尸體堆的,嘿嘿嘿,我年輕的時候都干不出這事。”

“英蘭特?”斯瑞驚詫道,“殺人的不是德雷克斯嗎?你忘了劇本嗎?”

“他媽的,觀眾都暈了,還演什么。”克倫威爾飛快地掏出雪茄塞進嘴里,“一路上沒抽,憋死我了,呼,爽啊……”

“上島看看吧?”斯瑞做了個請的手勢。

克倫威爾伸出手,掌心發(fā)出一團土黃色的光芒,一大團沙子從他的掌中噴出,飄浮在空氣中。兩人面前是天空中一片昏黃,好像刮起了局部沙塵暴一般。克倫威爾一揮手,輕聲念了句咒語,沙子們傾瀉而下,轉(zhuǎn)眼間就在海面上鋪成了一條黃沙浮橋,從船頭直通到沙灘上。

“掌握了沙漠的力量,不會游泳就不是問題了。”克倫威爾一笑,帶頭走上了沙子鋪成的浮橋。這架浮橋看上去和島上的沙灘是一樣的材質(zhì),踩上去細細軟軟,甚是舒服。斯瑞走上浮橋,卻發(fā)現(xiàn)這橋根本不穩(wěn),隨著海浪的起伏而微微搖晃著。

“總長,這橋它不不不穩(wěn)啊!”斯瑞晃動著四肢,努力地適應(yīng)著浮橋晃動的節(jié)奏,卻難以邁步前進。

“笨蛋,蠢豬!”克倫威爾跑回來,拉著斯瑞的手向島上跑去,斯瑞驚慌地大叫著:“總長,我只是一介純魔法師啊,你何必這么欺負(fù)我啊!”

“閉嘴!”克倫威爾回頭低聲喊道,“把那小妞吵醒了,這戲可就不好演了。”

斯瑞不再說話,兩人踏上小島。

“錄一段視頻,拿回去給那小妞看。”斯瑞伯爵說著,從衣兜里掏出一個水晶球,念出咒語,水晶球閃閃發(fā)光。他像舉攝像機一樣舉著水晶球,在島上緩緩移動著,島上的影像都被特殊的魔法錄入到了水晶球中。

路過尸體山的時候,克倫威爾發(fā)現(xiàn)了那塊木牌,他把木牌摘了下來,舉到水晶球前,拍了個清清楚楚的特寫。斯瑞隨即繞著尸體堆步行一周,又給尸體堆來了個特寫,變態(tài)殺人魔王德雷克斯的形象躍然紙上。

克倫威爾好像還覺得不過癮,把木牌抱在懷里,準(zhǔn)備拿回去給黑墨丁格看看現(xiàn)實版。

兩人在島上勘探一番,把凄慘的景象一一拍下,然后把分散在林中的尚有氣息在的森林之刃隊員們都抬到沙灘上。

“看看人家英蘭特的手筆,這才是我調(diào)教出來的心腹做的事。”克倫威爾不斷地贊嘆著,“臉皮夠厚,心黑手狠,靠譜,太靠譜了,我喜歡。”

“總長,等你百年之后,大漠孤煙的總長……”斯瑞斟酌了一下語言,“是不是已經(jīng)內(nèi)定是英蘭特了?”

克倫威爾的臉色瞬間陰暗下來:“你小子就這么盼著我百年之后?”

“不用盼,估計快了。”斯瑞笑道,“你往海里隨便一跳,幾分鐘就百年了。”

“啪!啪!啪啪!”四個大耳光子左右開弓地打在斯瑞臉上。

克倫威爾打爽之后,放出沙子,做出一艘大型的沙船,將活人們都放進沙船的船艙,兩人合力將沙船推進海里,然后兩人順著浮橋回到小艇上。

“把那艘沙船和我們的船連起來。”克倫威爾找出一卷繩子拋給斯瑞,然后拿出一個白色的小瓶,走到黑墨丁格身邊,俯身將小瓶里的幾粒藥丸倒進黑墨丁格嘴里。

斯瑞很快就飄了回來:“你對人家姑娘干了什么?”

“喂她吃點藥,別在半路上就挺不住了。”克倫威爾面無表情地把藥瓶收了起來,俯身抱起黑墨丁格,把她放在船艙里的一張行軍床上,鋪上一張?zhí)鹤樱靶」媚锬昙o(jì)輕輕的,不容易。”

“嘖嘖嘖嘖!”斯瑞感嘆著,“我家總長可算有點人味兒了,千年一見,千年一見啊!”

“關(guān)你屁事!”克倫威爾怒吼著,“劃船去!”

……

一天后,兩艘船來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島。克倫威爾和斯瑞來到島上的城市,找到一間客棧,將所有的房間都包了下來。

黑墨丁格被克倫威爾,或者直接說是克倫威爾威爾,安放在一間單獨的房間。克倫威爾威爾擔(dān)心她重傷而死,特意在城里請來醫(yī)生,為黑墨丁格診治。

醫(yī)生們在屋里為黑墨丁格查看一番后,為首的一個醫(yī)師走出門來,對克倫威爾威爾道:“這位先生,你是這姑娘的什么人?能不能把她的家屬叫來?”

“我算是她同事吧。”克倫威爾威爾說,“我們是一支商船隊的衛(wèi)兵,在經(jīng)商的路上遭到海盜襲擊,我們是幸存者。她的家屬,都在襲擊中罹難了。”

“太可惜了。”醫(yī)師搖了搖頭,“這姑娘傷勢極重,失血過多,而且長期泡在水里,傷口大面積潰爛感染,很大可能感染破傷風(fēng)。”

另一名醫(yī)生道:“而且這姑娘似是受了極大的精神創(chuàng)傷,神志不清,胡言亂語,就算能救過來,精神正不正常可就難說了。”

“我們開了一副方子。”一個醫(yī)生遞上藥單,“算是聊盡人事吧。”

“你們……”克倫威爾威爾無語。他喂黑墨丁格吃的是大漠孤煙特制的療傷靈藥,這群庸醫(yī)開的方子又能有什么用,“是說她已經(jīng)救不過來了嗎?”

醫(yī)生們一起點頭。另一人道:“我們推測,有人在她受傷期間喂她吃了某些特殊的丹藥,具有極強的療傷能力。但是這姑娘有精靈族血統(tǒng),人類的藥物對她根本沒用,想要治這姑娘的傷,需要精靈族仙丹方可。”

“這我上哪找去?”克倫威爾威爾無奈。精靈族,那是本大陸極少出產(chǎn)的稀有物種。

“所以說啊,您照著我們的單子,給她買些安神的藥,陪著她踏踏實實走完最后一程吧。”為首的醫(yī)師說,“這是唯一的方法了。”

“……”克倫威爾威爾心想,我費了半天勁把她弄過來是有用的,現(xiàn)在就死了算怎么回事。他對那些醫(yī)生說了些客套話,將醫(yī)生們支走,然后走進了黑墨丁格的房間。

“克倫威爾?”黑墨丁格看到了熟人,神智恢復(fù)了一些,“是你們救了我?”

“對,這里是附近的小城。斯瑞伯爵的城市離這里很遠,他怕你撐不到那里。”克倫威爾威爾說著早已編好的臺詞,“森林之刃是伯爵的好朋友,這次任務(wù)的意外,伯爵也很悲傷。但是生者還要向前看,小姐還是節(jié)哀吧。”

黑墨丁格點頭道:“謝謝伯爵了。那些醫(yī)生和你說了什么?”

這是臺詞里沒有的對話,克倫威爾威爾總不能說醫(yī)生說你離死不遠了,他想了想道:“重傷,好好養(yǎng)著。”

看著克倫威爾威爾那張灰不拉嘰胡子拉碴外加一道大刀疤的猙獰的臉,黑墨丁格還是有些害怕,點了點頭,靠在枕頭上說:“等我傷好了,麻煩伯爵把我送回森林之刃的駐地吧。伯爵一定知……”

話沒說完,頭一歪,倒在枕頭上,不動了。

“怎么回事?”克倫威爾威爾疑惑,伸手在她鼻下試了試,已經(jīng)沒氣了。他一驚,忙將手扣在黑墨丁格后心處,將魔力緩緩滲入她體內(nèi),順著她的經(jīng)脈流動著,探查著她體內(nèi)的狀況。他這輩子一直在研究殺人,研究救人還是頭一回,所以非常小心。

心臟果然不跳了。

魔法修為深如克倫威爾威爾,靠著渾厚的魔力使目標(biāo)的心臟停跳非常容易。他這次試著反其道而行之,努力地試著將黑墨丁格的心臟催活,使其重新跳動。

終于,他成功了,魔力發(fā)揮了心臟起搏器一樣的作用,黑墨丁格的心臟重新跳了起來,她的呼吸也從無到有,從細到粗,最終轉(zhuǎn)為正常。

“嘿嘿,克倫威爾大哥,真是失禮了,我居然在聊天的時候睡著了。”黑墨丁格吃力地微笑著,臉色非常蒼白,毫無血色。

克倫威爾威爾將自己的手離開黑墨丁格的后背,淡然道:“沒什么,你太累了,睡吧。”

“嗯,謝謝你和伯爵救了我。”黑墨丁格頭一歪,又睡了。

克倫威爾威爾走出這間房,在住著傷員的幾間房里轉(zhuǎn)了轉(zhuǎn),最后來到前廳之中。斯瑞坐在一張桌邊,桌上擺著酒肉,自顧自地大吃著。

看到克倫威爾威爾過來,斯瑞把一個大紙袋推到他面前:“糖炒栗子,知道你愛吃,特意給你買的。東海賣這東西的可不好找。”

“好小子,多謝了。”克倫威爾威爾坐下,抓起糖炒栗子往嘴里塞著,“醫(yī)生說那姑娘命不長久了。她是精靈族,我喂她吃的好藥全都浪費了。”

“還有二十多個人可用,老盯著個姑娘干什么。”斯瑞繼續(xù)喝酒吃肉,“那么多人還怕殺不死一個德雷克斯?”

克倫威爾威爾搖了搖頭,奮力地吃著炒栗子。

酒足飯飽之后,克倫威爾威爾走進傷員們的房間,以雇主衛(wèi)兵的口氣慰問了大家一番。對于駐地夜間遭到襲擊的事,克倫威爾威爾表示很不知情,然后他把水晶球里記錄的影像和那塊撿來的大木牌給大家看。

眾傷員群情激奮。大家紛紛表示要把殺人魔王德雷克斯碎尸萬段。克倫威爾威爾表示,大家身體要緊,好好休息養(yǎng)傷,等到他們傷養(yǎng)好之后,隨便報仇。

安頓好傷員們,克倫威爾威爾拿了兩個面包,走進黑墨丁格的單人間之中。黑墨丁格還在睡著,四肢冰涼,好像死了一樣。克倫威爾威爾又試了試她的呼吸,感覺是介于死人和活人之間。

沒辦法,只好繼續(xù)以魔力幫助黑墨丁格心臟起搏。此時克倫威爾威爾有了經(jīng)驗,又剛吃飽喝足,起搏比上次快了許多。

看著黑墨丁格悠悠醒轉(zhuǎn),克倫威爾威爾把面包送了過去:“吃點東西。”

黑墨丁格拿過面包吃著,克倫威爾威爾滿面愁容,在屋子里轉(zhuǎn)圈踱著步。黑墨丁格能入選森林之刃的精英小隊中,想來實力不差,而那些幸存下來的平庸之輩連一個假德雷克斯都打不過,遇見真的,勝負(fù)也難料。如果德雷克斯把森林之刃的人全都解決了,還需要大漠孤煙動手,倒也麻煩。如果再加上黑墨丁格這個精英選手,雙方的實力差不多,解決起來更省事。

可是眼前這精英人物受傷太重,連命都是靠著自己的魔力維持,實在太不靠譜。克倫威爾威爾回頭道:“你先吃著,我出去辦點事。”

說罷走出客房,來到前廳,找到坐在桌邊悠然喝酒的斯瑞伯爵:“修達,把赤血石給我用用。我看那姑娘快挺不住了。”

化名為斯瑞伯爵的修達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從懷里掏出一塊鵪鶉蛋大小的紫紅色晶石遞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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