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多了?!聽電話裡的老人如此說,圓子的小臉微微緊蹙了一下,不知道他說的時間不多是哪種不多。
是他能夠出來的時間不多,還是他的時日不多了?嘶,不敢多想,渾身一陣激靈,而對於這樣的神秘人物,圓子也不想錯過任何見面的機會。
他是東方墨的生父,他和自己原來的洛家有著脫不去的干係,他也承載著太多未知的秘密,而這一切都是她迫切地想知道的。
怎麼辦?圓子再次咬牙看了看掛在牆壁上的掛鐘,我該怎麼跟東方墨請假呢,帶著思慮她握著小拳在辦公室內踱步。
“曾秘書,總裁讓你送一份文檔去分公司!”恰在此時,羅秘書手拿著一份文件,匆忙地推門進來。
“去分公司送文件,是現在嗎?”圓子不確信地問道。
“是的,你準備一下,我在樓下的車內等你。”
“是哪個分公司?”
“東郊的銳捷分公司,快點下來。”說完,他就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嘢!太好了,羅秘書一轉身離開辦公室,圓子忍不住握拳慶幸了一下,那棟教堂剛好就在銳捷分公司的不遠處,左右不超過一公里。
中途她正好可以讓羅秘書通融一下,反正他一向好說話。
匆匆準備一番,圓子就坐上了總裁的專業座駕,老司機洛叔載著他們一路平穩行進,很快就來到這座有著百年曆史的老教堂的門外。
“羅秘書,我去去就來!”仰頭望著這座莊嚴肅穆的老教堂,圓子推門下車。
“去吧,不急。”端坐在副駕上的羅秘書,微笑著向她揮了下手。
以爲此刻的教堂內會有很多人在禱告祈願,可圓子一走進去裡面很是寂靜空蕩,四處回眸了一下,空無一人的走道里僅停著一輛輪椅,裡面的老人正背對著她坐著。
“噠噠噠……”隨著圓子腳步聲的接近,座椅裡的老人慢慢地睜開了雙眸,伸手調動輪椅轉過了身體。
老人身形異常的消瘦,面部還帶著一個淺藍色的醫用口罩,看到圓子走了過來,他摘下了口罩。
看到圓子老人暗沉的雙眸,頓生了幾許的光芒,盯著她出神了幾秒,而圓子也愣了一會兒神,不爲別的,只是因爲那雙熟悉的眼眸,冷毅而深邃。
論五官,東方墨完全就是他的翻版。
“你一定覺得墨兒和我長得很像吧!”未待圓子發問,老人先行開口了。
“是的。”圓子連連點頭,雖然他臉部有三道疤痕,可此時圓子倒也不覺得有多可怕,走到他的面前蹲了下來:“老先生,您今天是有事找我?”
“孩子,知道我爲何約你在教堂見面嗎?”老人伸手撫摸了一下圓子的柔軟的髮梢,褪去了曾經的捩氣,此刻他的眼眸之中更多的是慈祥。
回眸教堂前方的十字架,他語氣低沉:“是想借此機會來懺悔一下我曾經犯下的過錯,教堂這個地方,平生還是第
一次來,但也可能是我此生最後一次了。”
看著老人悵然的神情,圓子只是默默地蹲在他的一旁,聽他娓娓道來,她知道老先生約她過來必定是講述倆家曾經的過往,那個被塵封多年的往事!
“丹青,既然你已知道自己的身世,那麼有些事也該讓你知道了,我今天所講述的一切,並不是想求得洛家人的原諒,也不是求得你的諒解,我知道我所曾經的作爲已是罪孽滔天,連我都不能原諒我自己。
但我不希望因爲我所犯下的過錯,而影響了你和墨兒的交往。”這也是他今日約見圓子的主要目的。
他的眼神變得深長而悠遠,時間彷彿回到了二十多年前,“我和你的父親洛義恆本是同一批次、同一連隊的戰友,因爲關係甚鐵,退伍之後我們一起來到了C市,合資開了一個小商鋪,隨著生意越做越大,我也越來越浮躁輕狂,沒多久就揹著墨兒他媽媽,在外面包養了一位情人,還迷上了賭博。
時間長了,這小商鋪的收入已供不上我的需求,外債是越來越多,而墨兒的媽媽也發現了端倪,可我那時候已是完全沉迷於其中,只想著快點與情人遠走高飛,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恰在此時,我無意中知道了,你剛去世的爺爺給你父親留下一大筆遺產,於是就策劃了一起綁架案。唉——”
講到此處,沈宏濤的眼底一片溼潤,虛弱的身體讓他連講話都變得很費力,不得已停歇了半刻,圓子趕緊從包裡掏出一包餐巾紙,悄悄遞到了老人的手裡。
事實上他所講述的,和那份資料上的內容基本吻合,可她對老人已沒有太多的怨恨,更多地是對他坦誠的佩服。
“就這樣,洛義恆一聽說你奶奶被綁架,自然很是著急,而你母親那時還懷著你,於是我藉機要求代你父親去解救人質的。當然,我的目的只是爲了帶走那筆贖金,很快你的奶奶被放了出來,而我則如願拿著現金帶著情人離開了C市,也巧妙地製造了我救人而不幸身亡的假象。
後來我才知道,我帶走的拿筆錢不僅是你父親全部的家當,也讓他欠下了大筆的外債,以至於你們後來的日子都過得很艱苦。”
檫了擦溼潤的眼睛,他的神色更加迷茫:“可墨兒的母親到底是最瞭解我的人,她無法相信我的‘失蹤’是因爲救人而身亡,於是就在我‘被死亡’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在外地的賓館找到了我,當時我們大吵了一通,沒想到性格剛烈的她在我們離開不久後,就服毒身亡了,這也成爲了她被污垢的緣由。
因爲外面傳言她是因爲破壞別人家庭不成,才含羞自盡的,結果家裡沒有人同意讓她葬入沈氏的祖墳,最終還是在你父親洛義恆的幫助下,墨兒的母親被選擇在他處安葬,如今她已是孤孤單單二十多年了,我也該去陪她了。” 講完這些,他也終於如釋重負地輕舒了一口氣。
“老先生,您的身體?”聽出他話裡的意味,也注意到了他枯槁的雙手上滿是針眼,密密麻麻
讓人不忍直視。
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他只是淡然一笑:“我的時日不多了,墨兒找到我的時候我已是肺癌晚期,連手術都無法進行了,他不是有意要袒護我,只是想盡最大的可能救治我。
孩子啊,講完這些我心底的大石頭也就徹底放下了,過一會兒我就要去公安局自首了,我已經過夠了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也該接受應有的懲罰了。臨行之前我還有一事相求——”
“您說!”圓子握住了他伸過來的雙手。
“我知道,因爲我此前犯下的過錯,一度影響了你和墨兒的交往,此前墨兒每次來看我,我就發現了端倪,可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啊,應該由我一個來承擔。孩子,答應我,不要因爲我而影響了你們的關係!”
圓子終於明白,此前東方墨對自己的若即若離,原來不僅是因爲自己母親的阻擾,更多是這背後難言的秘密,可是墨……
“臨行之前,沈叔還要送你一樣東西。”沈宏濤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紅色的方帕,展開布手帕他拿出了一條鑲有藍寶石的白金鍊子,眼神也隨之變得柔和:“孩子你可能不知道,你還未出生時我就跟老洛有過約定,如果他生的是女兒那就做我們沈家的兒媳吧,原本只是當年的戲言,可沒想到你們還真成了!
這條項鍊,本是我們沈家祖傳的物件,聽說是祖輩從西洋帶回來的,一直傳了好幾代,當年我離家出走時,也偷偷地將這枚項鍊給帶走了,今天我就代表墨兒故去的母親,將這個交給你,希望你不要嫌棄。”
“這,這怎麼可以!”這枚項鍊雖然已是泛黃陳舊,但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圓子詫異地後傾了一下身體。
“拿著吧,孩子。”未待圓子細想,沈宏濤將裹著項鍊的方帕,直接往她的手裡一塞,臉上也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噢!”圓子剛接過項鍊,就聽到周圍一陣鬨鬧,“哈哈哈……”沈宏濤的笑容更是爽朗了。
順著他的目光往前方觀望,一羣人從教堂前方的倆側擁了進來,打頭的竟然是安倫、顧睿陽和羅秘書,他們手裡都拿著冷焰火。
葉闌珊扶著自己的父親,帶著母親和弟弟也走了出來,圓子曾經和現在的同事,蘇小妹、邱姐、殷姐還有程工他們,統統來到了現場。
教堂的倆側響起了音樂,一羣穿著白色禮服的小女孩,亦如天使一般唱著聖歌站到了教堂倆側的小閣樓上,手捧聖經的牧師則來到了禮堂的中央。
很快擁在前方親友們,從中間讓出了一條道,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他們的後面,沉穩地走了進來。
他的到來如同天神降落,帶著一股不可抵禦的英氣,橫壓著整個禮堂,伴著悠揚的音樂和動聽的歌聲,向她一步步走來。
天啦,難道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嗎?
圓子在震驚中捂住了小臉,心臟幾乎漏跳了半拍,他的深眸如鷹爪一般緊緊地擒住了她的目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