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面上虧空了五十幾萬亮銀字是怎么回事?”老太太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開門山的問道,凌厲的看著周氏,“咱們這么大的侯府,賬面上就剩了不到三千兩銀子?”
老太太怒氣沖沖的將賬本扔在周氏眼前,“你自己看,這就是你掌家的結(jié)果?”
“娘,這么大的府邸,自然是要吃穿花銷的。”周氏冒了一身冷汗,低眉順目的答道,“您想想,咱們侯府這一百多人吃穿用度,人情往份哪一樣是不用錢的呢?”
“還不說實話?”老太太徹底火了,龍頭拐杖在地上敲得作響,“我再問你這五十幾萬兩銀子到哪里去了?你非要我一筆一筆賬給算個清楚嗎?”
“娘。”周氏感覺掛不住面子,恨恨的瞪了一眼段小五,低聲道,“您也知道如今的狀元多難考,完全不像老大當(dāng)年隨便看看書就考上了,現(xiàn)在即便考上了若是不疏通關(guān)系根本就不會有個好職位,若是沒有這筆銀子,老三不能得到那么好的肥缺啊。”
周氏有些心虛,從賬本交給那個鄉(xiāng)下女人之后她就心中有種不想的預(yù)感,這女人竟然告到老太太這邊去了。
周氏一席話倒是給段小五給說樂了,東升考狀元就是隨隨便便看書就考上了,她兒子就受不得苦,弄了個肥缺,不過段小五心里清楚顧青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老太太都只是打了板子,如今這小小的賬本,根本就奈何不得周氏,段小五只是站在老太太身后,并沒有開口。
“還有今年二皇子大婚,娶得畢竟是周家的女兒,禮金要是少了,豈不是讓人看不起咱們顧家,我也是為了咱們顧家著想啊。”
“禁足半個月。”老太太疲憊的揮了揮手,不想看到周氏繼續(xù)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周氏驀地停住,微微詫異,禁足半月已經(jīng)是很輕的責(zé)罰,有些得意的瞥了一眼段小五,對老太太福了一福就退下了。
“老太太......”段小五輕聲開口。
段小五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老太太,這么輕易的就讓周氏回去了,甚至完全沒有實質(zhì)性的責(zé)備,完全不像是老太太平時的性格啊。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么這么輕易就放過她?”老太太輕輕側(cè)過頭,有些疲憊的閉上雙眼。
段小五很自然的走到老太太身后,為老太太捏起了肩膀,手指輕柔有力,沒有弄痛老太太,卻又恰到好處。
“潤玉不敢。”段小五輕聲開口道。
“青和
“丫頭啊,在大家族中,你要記得任何時候,水至清則無魚,有時候裝糊涂也是一種手段。”老太太輕輕睜開眼,眼中閃過一抹復(fù)雜的光芒,輕嘆了一聲,“她畢竟是一府的主母,不好打壓的太過,知道嗎?”
段小五若有所思,好半響才明白過來,老太太竟是在點撥她,心中有些感動,輕輕點頭。
暗夜。
厚重的云層遮住了原本皎潔的月光,帶著一絲濃重的壓抑。
黑暗的房間中,男子的粗喘和女子壓抑的痛呼交織在一起,周紫鳶只覺得身體好似被撕成碎片一般痛的喊不出來,只能不停地流淚,簌簌流淌的淚水卻勾不起男人的憐惜。
動作越發(fā)魯莽粗暴,似乎帶著泄憤的情緒一般,月光滲透屋中,帶著慘白的光亮,男子看清了女子壓抑的痛的扭曲的面龐,和模糊的淚眼,心中一陣厭煩,隨手扯了一件外衫,蓋住女子的臉,動作越來越快。
終于。
煙花燦爛過后,男子嫌惡的看了一眼榻上一動不動的女子,快速的穿上衣服,重重的關(guān)上門離開了。
周紫鳶一邊流淚一邊不停的問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么,要得到這樣的對待,自從那日之后,她沒有資格待在那個負(fù)心人的身邊,就想著自己的身子已經(jīng)臟了,怎樣都無所謂了不是嗎?
沒有想到卻掉進(jìn)了另一場噩夢之中。
“qinshou!!”周紫鳶哭著看著顧青和離去的方向。
“小姐?”一道門悄悄打開,索兒輕輕走了進(jìn)來,輕聲喚道,“我給您上點藥吧。”
索兒心疼的看著周紫鳶,自從嫁進(jìn)侯府才短短時日,小姐已經(jīng)憔悴的不成樣子了,若是夫人看到,該有多心疼傷心?
“小姐,要不然我們回家吧。”索兒心疼得哭了起來,“嗚嗚,我們回去吧,不要在這里受折磨了。”
“住口。”周紫鳶虛弱的喝道,難過的捂著臉,“如今這幅模樣我怎么還能回去?”
當(dāng)初她聽了周氏的慫恿之后,尋死覓活的要嫁進(jìn)侯府,娘傷心心碎的樣子歷歷在目,如今這幅樣子回去了,娘只怕受不了,周紫鳶警告道,“侯府發(fā)生的事情你一點都不許說出去,尤其不能告訴爹娘知道嗎?”
“可是這樣下去,只怕——”索兒哭得傷心,她們家小姐在家中何曾受過這樣的委屈過呀?
“沒有可是。”周紫鳶強(qiáng)撐著身子起來,“扶我起來,更衣。”
“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索兒訝異。
“去東苑。”周紫鳶雙目無神,
如今這幅樣子,她已經(jīng)不知道要去找誰傾訴了,想到白蝶這些日子時不時的送過些東西,困頓時的關(guān)心猶能打動人心。
周紫鳶第一個想到了白蝶。
“紫鳶,你這是怎么了?”白蝶一看到狼狽的周紫鳶不由得驚呼,趕緊吩咐下面的人,“快去燒點熱水。”
周紫鳶勉強(qiáng)扶著索兒站在門外,面色蒼白,嘴唇顫抖,露在衣服外的、白希的皮膚上面盡是被啃咬之后帶著血絲的牙印,撐著門的手臂上一道道紅中帶著青紫的掐痕。
這分明是——
白蝶趕緊扶著周紫鳶坐下,眼神一閃,猜道,“是二少爺?”
她好些日子沒有見到周紫鳶了,只是是不是派人送去一點東西,那日周氏選擇放棄周紫鳶保住顧青和時,她就知道,這周氏——
恐怕要被周紫鳶記恨上了。
她自己也樂得做好人,不出現(xiàn)在周紫鳶面前,只等她自己想通了來找自己,若是周紫鳶拿自己當(dāng)知心姐妹花,又何嘗不可呢?況且這周紫鳶只怕日后有更大的作用呢!
白蝶沒有想到,周紫鳶來得如此之快。
周紫鳶雙目無神的看著白蝶,眼中沒有焦距,只是機(jī)械的點點頭。
“他怎么可以這樣?”白蝶憤怒的抓著周紫鳶的肩膀,做樣子,“我去找侯爺給你做主。”
“不要。”周紫鳶的淚水終于簌簌而落,凄然的道,“沒有用的,誰也救不了我。”
“對不起,紫鳶,若不是那日我強(qiáng)留你住在東苑,也不會.....”白蝶眼中淚光閃閃,“是我對不住你啊。”
“不管你的事,白姨娘。”周紫鳶眼中燃燒著恨意,“都是那個qinshou,我只恨自己.....”
“夫人不知道你的情況嗎?”白蝶假裝疼惜的看著周紫鳶,白蝶察言觀色的本事十分了得,見她如此,口中假裝關(guān)心,“您可以告訴夫人啊,她可是你的親姑姑。”
周紫鳶的心中本就燃燒著惱恨的火焰,白蝶十分不介意自己再添一桶油。
話音未落。
周紫鳶面色一變,更加惱恨,憤憤然,“她算什么姑姑?我今日的一切都是她害的,若不是她花言巧語,我怎么可能被蒙蔽的一時頭腦發(fā)熱嫁入侯府,我從前還當(dāng)她是好姑姑,關(guān)心著我,可是呢?”
周紫鳶咬牙,眼中閃過恨意,“她眼中是有那個qinshou兒子,她再也不是我姑姑,是我周紫鳶的仇人,我只恨不得......將她和那個qinshou統(tǒng)統(tǒng)下地獄去,只是——”
不能。
周紫鳶狠狠地攥拳,指甲陷入肉中毫不自知。
父親自幼就教導(dǎo)她要以家族的利益為重,周氏,她畢竟是本家的人,自己也沒有那個能力啊。
“什么?”白蝶驚呼一聲,“你是說.....夫人攛掇著讓你嫁進(jìn)侯府?讓自己身份高貴的侄女嫁作姨娘,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姑姑?”
“我恨她。”周紫鳶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哭出聲。
“傻姑娘。”白蝶將周紫鳶抱住懷中,輕拍著她的后背,痛心疾首挑撥道,“你這傻姑娘啊,如今你還是看不清嗎?你姑姑讓你嫁進(jìn)來分明是想讓你利用你對付大少奶奶,只是把你當(dāng)棋子而已啊,她竟然這般狠心的對待自己的侄女。”
“她利用我?為什么之前對我那么好呢?會將唱給我送東西的。”周紫鳶仰著頭,眼中有著迷茫,露出傷痕累累的頸子,一條朱砂色的項鏈隨著周紫鳶的動作掉了出來,
一顆顆圓潤朱紅色的飽滿的小珠子穿成串,煞是好看。
白蝶臉色一變,抓著項鏈假裝急聲問道,“紫鳶,這項鏈?zhǔn)钦l送你的?”
“是姑姑之前送的辟邪珠子,囑咐我?guī)状我乙欢ㄒ獛е兀矌е?xí)慣了,一時忘了拿。”周紫鳶回道,“怎么了姨娘?”
“傻姑娘呀。”白蝶一臉憤怒和無奈,趕緊將項鏈扯下來,點著周紫鳶的額頭,“你真是個傻姑娘啊!天下間竟有這樣的姑姑,竟有這樣的親人!”
白蝶心中暗喜,周氏無意之間竟然幫了她一個大忙。
她當(dāng)然看得出來,周紫鳶雖然恨周氏,可畢竟是大家族中教導(dǎo)出來的女人,大多數(shù)以家族利益為重,若真是讓她做出點實質(zhì)性傷害周氏的事肯定不可能。
而現(xiàn)在——
白蝶眼中快速閃過一抹精光,看來老天爺都站在她這邊,周氏自作自受啊。
“姨娘,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告訴我吧。”周紫鳶站起身,急聲問道。
白蝶一臉無奈的拿著朱紅色的項鏈,解釋道,“這根本就不是驅(qū)邪的寶物,佛門怎么會有這種害人的物件?這分明是紅麝香珠,女子戴久了會大傷身體,再也無法孕育子嗣,更有甚者,再也不會懷孕了。”
白蝶將項鏈湊到鼻下嗅了嗅,“不會錯,這種紅麝香珠本身就有種奇異的幽香。”
“真的?”周紫鳶頓如雷擊,身形晃了晃,口中喃喃自語,“怎么可能?她是——”
周氏是她的姑姑啊!
再怎么樣也有割不斷的血緣關(guān)系,她為什么要這樣?
“不會錯的,紫鳶。”白蝶一臉疼惜的說道,“你們本就年紀(jì)相差不大,和我妹妹差不多,我自然不會騙你,你也是知道我的出身的,前年在閣中我曾見過一次這珠子,令人印象深刻,是斷然不會認(rèn)錯的。”
“可是我怎么不知道這個....”周紫鳶一副受打擊的樣子,不敢置信的看著桌上的紅麝香珠。
“你不認(rèn)識不稀奇,這東西本就稀有。”白蝶一臉無奈的道,“夫人什么時候送給你的?”
“剛進(jìn)府的時候。”周紫鳶反射性的答道。
“這就對了。”白蝶緊緊蹙著眉,“那時你是大少爺?shù)娜耍置魇桥履阏Q下子嗣,影響到二少爺和三少爺?shù)牡匚唬蛉说男膶嵲诤煤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