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天朗幾步就追上了林霏開。他拉著她的手, 嘴里叫著快跑快跑,其實很照顧她的體力,跑得并不快, 她輕松地跟著他的步子。
就這樣慢跑了三圈, 林霏開覺得有點熱了, 于是齊天朗把她身上的外套脫下來, 系在自己的腰間。這件外套本來也是齊天朗的。
“霏開, 你出汗了,等會回賓館要先洗個澡再睡覺,不然會感冒的, 知道嗎?”
“要你管?!?
“我不管誰管?你現在可是我女朋友,你敢否認!”
“管好你自己吧, 你也要洗個澡再睡覺, 不然也會感冒的?!?
“看看, 明明很關心我,卻不承認, 口是心非的家伙?!?
兩個跑步的男生,從他們身邊擦肩而過,速度很快,差點撞到林霏開,齊天朗一把扶住她。
兩人停下來。
“沒事吧?沒事吧?”他從頭到腳看她, 檢查她有沒有被撞傷。
“沒事, 就是碰了一下?!?
“冒失鬼!”他不滿地罵了一句。
林霏開拿出紙巾, 幫齊天朗擦手, 說:“你看看你自己, 怎么手心都是汗?!?
“我牽著你的手緊張啊!”他又嘻皮笑臉,“哈哈!其實是因為我一運動手心就會出汗的——你以后會慢慢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我所有的小秘密, 小習慣,小特征······”他眼神閃爍。
“誰要知道你這么多無聊的事。”她嗔怪。
他忽然湊到她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她捶他的胸口?!跋铝?,誰讓你告訴我這個的。”
他抓住她的手?!澳闶俏遗笥?,你當然要告訴你呀。再說啦,你早晚會知道?。 ?
樹林里有千千萬萬棵樹,她怎么就要選擇吊在這顆無恥的樹上呢。
“不要臉!”她羞紅了臉,低聲輕罵。
一男一女從他們身邊跑過,女的很快退回來,驚訝地叫:“林霏開!”
林霏開抬頭一看?!霸蠋?!”
原來是她大學時候的輔導員。袁老師本科畢業留校,只比自己的學生大四歲,和學生打成一片。那時候林霏開是學生會的宣傳部長,所以和袁老師走得又近一些。
林霏開今天上午還請她幫忙,聯系計算機系志愿者的帶隊老師。
“哎呀,你上午說你來南京參加會議,我就想著你要有空咱倆能見上一面多好。我們這是有多少年沒見了?!痹蠋熇嘱_的手。她還是和當年一樣,大方爽朗,待人熱情。
“袁老師我本來是要過來看您的,今天一直在忙。這會就是來學校逛逛,太晚了,所以沒敢打擾你。”
“所以你倆師生有緣分嘛?!迸赃叺哪凶有φf。剛才袁老師退回來,他也跟著退回來了。
袁老師說:“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公,管理學院的吳老師?!?
“吳老師好!”林霏開說,“您什么時候結婚的,也不告訴我們一聲?!?
“你們畢業后一年我就結婚了。我和他都不是愛鬧騰的人,就家里幾個人吃了頓飯,然后我們去國外玩了一趟就行了?!痹蠋熜χ忉?。
林霏開印象中沒見過這位吳老師,袁老師應該是畢業后才談的戀愛,速度夠快的。打量吳老師,戴眼鏡,斯斯文文,和袁老師很般配。
“這帥哥是你老公吧?”袁老師看著齊天朗,說,“真帥呀!”
“不不不!他不是我老公······”林霏開連忙解釋,結結巴巴地說不出利索話。
“袁老師好!我是霏開男朋友,我們就快結婚了?!饼R天朗上前,笑瞇瞇地對現場三個人說。
林霏開目瞪口呆,又不好發作,只能笑著說是。
“結婚可要告訴我啊,我給你包個大紅包。”袁老師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袁老師······”林霏開實在不知說什么好。
“好的,袁老師,到時候您和吳老師一定要來喝喜酒?!饼R天朗編瞎話不打草稿,連眼都不眨。
袁老師夫婦一走,林霏開就瞪著齊天朗。“我們什么時候結婚?”
齊天朗聳肩,壞壞地笑說:“主要看林小姐什么時候有空,我反正隨時都可以。”
“你······你就不能好好說話······你讓袁老師誤會······”她拿他沒辦法。
“她誤會又怎么樣???我不這么說,她可能要問我們交往多久,也可能要問我們打算什么時候結婚。你不是更難解釋?”他滿臉為她著想的表情。
“你······這么說,你就不怕她問我們打算什么時候生孩子?!焙秃耦仧o恥的人在一起,林霏開覺得自己也變得厚顏無恥了。
“主要看我老婆心情,我老婆高興什么時候生就什么時候生,我反正隨時都可以?!饼R天朗死豬不怕開水燙。
林霏開被徹底打敗,她無語了。
“還記得嗎?上次去光華大學采訪,方教授也把我倆當成男女朋友······”
“那又怎樣?他老眼昏花!”
“不是?。∥矣X得方教授和袁老師都挺有眼光的。還有,我很高興,你這次終于承認我的地位了,嘿嘿嘿?!?
“滾開!”
林霏開把袖子卷到胳膊肘,加入夜跑者的隊伍,齊天朗也嬉笑著跟上。兩人又跑了兩圈,才離開校園。
林霏開這幾天實在太累,就和齊天朗約好,明天十點鐘再出發,她要好好睡一覺。齊天朗表示,自己只是個司機,一切全聽女朋友的安排。
第二天,林霏開和小孫起床,各自收拾東西。小孫將一次性洗漱用品全部放進包里,還拿著沒用完的衛生紙問林霏開要不要,不要她也帶走了。
林霏開突然產生了一個疑問,前天晚上這小孫到底是去同學家住了,還是去賓館住了——會不會她根本就是去賓館住了,然后半真半假讓齊天朗付賬——這事她應該做得出來,而齊天朗恐怕也樂于付賬。
林霏開被自己邪惡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怎么能這樣無端揣測自己的男朋友呢。她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齊天朗開車,三人從南京回江城。林霏開不想這么快公開她和齊天朗的關系,就主動和小孫一起坐在后座。齊天朗悻悻地,但也沒說什么,誰讓他昨天晚上答應她了呢。
南京到江城全程高速,開車需要四個半小時,齊天朗一早就買了很多吃的喝的。
林霏開和小孫興致勃勃得聊天,聊著這次采訪的見聞。這次采訪收獲很大,她倆都很高興。按照社里的相關規定,應該會有一點獎金發下來。
又聊到社里的八卦,新鮮的,陳年的,都拿出來說。女人天生是說八卦的好手,而兩個女人在一起,簡直就是說八卦的絕配,嘰嘰喳喳麻雀似的。
齊天朗似乎又恢復了他一貫的冷漠,不插話,一心開車。這是林霏開第二次坐齊天朗的車,她覺得他駕齡不短,開車很穩,技術不錯。
昨晚坐在副駕上,她一直偷瞄齊天朗,后來被他發現了,他誤以為她想開車,林霏開直搖頭。她高考那年拿到駕照,可是之后就沒摸過車,現在已經連剎車和油門都分不清楚了。沒事,齊天朗說,抽時間我教你,不難。
此刻,因為坐在后座,她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他的一頭短短的黑發,利索清爽,顯得很有精神,活力十足。
聊了一會,小孫睡著了。齊天朗叫林霏開也睡一會,到服務區他叫她們。林霏開說自己昨晚睡得太好了,現在不困,讓他把副駕上的零食拿給她。
林霏開接過零食一看,蛋糕酸奶什么的不想吃,牛肉干巧克力沒胃口吃,干果瓜子吃起來也不方便,倒是桔子還不錯。于是剝了皮,一瓣一瓣吃起來。
齊天朗在后視鏡看見林霏開吃桔子,立馬表示嚴重抗議,說她只顧自己吃得香,不顧他人看得饞,太過自私。
林霏開及時分了一半桔子遞給他,齊天朗歪頭正要吃,一看居然是這么大半個,立馬又表示嚴重抗議,他在開車呢,他可騰不出手剝桔子。
林霏開看看小孫,小孫睡得東倒西歪。
于是她把桔子掰開,一瓣一瓣喂到齊天朗嘴里。齊天朗吃得津津有味,上了癮,又小聲叫她再剝一個桔子喂給他吃,吃完桔子又要吃牛肉干和巧克力。最后,她不得不警告他,開車別吃東西,危險。
有人喂我,我不怕,他說?,F在沒人喂你了,她說。
車到服務區已經十二點多了,叫醒小孫,三人一起去休息吃午飯。服務區的東西一貫難吃,那些關東煮烤腸之類,齊天朗是碰都不碰的,快餐水餃之類他說看著就不想吃,最后勉強吃了幾口香菇燉雞杯面,臉都快要皺成皺紋紙了。
林霏開知道齊天朗對食物挑剔,有很多東西不吃,但沒想到他這么挑剔,寧愿餓肚子也不將就。
她想起剛才吃的零食里有蘋果和蛋糕,只是下車的時候忘了帶,就提醒齊天朗。齊天朗卻說,只想吃蘋果,不想吃蛋糕。
她拿了他的車鑰匙,把零食拎過來,洗了一個最大最紅的蘋果給他。
林霏開吃了一碗水餃,小孫吃了一份快餐和幾串關東煮。以前雜志社同事出差,這種情況,大家都是各付各的錢。現在,全部由齊天朗付賬。
吃完飯又休息了一會,三人再次出發。
林霏開有午睡的習慣,上車之后就昏昏沉沉,不久就睡著了。中途醒來三次擦口水,齊天朗從后視鏡看她,見她醒了,就調侃她兩句,林霏開迷迷糊糊也不答話,接著再睡,一路睡到江城,睡到車停在雜志社的停車庫,最后還是小孫把她叫醒的。
齊天朗評價說,林師傅好胃口好睡眠,簡直過著豬一般的幸福生活。林霏開吃飽睡足舒服得很,懶得反駁他。
下班之后,齊天朗去停車庫取車,林霏開在稍遠處的路口等他。因為他堅持認為,一個體貼的男朋友應該送女朋友下班,她無法拒絕只能接受。
他把車開到自己常去的一家高級西餐廳,兩人大吃了一頓。林霏開說,唉,看來你真的餓了,胃口好得和豬一樣,真幸福。齊天朗不怒反喜,說,對啊,我們天生一對嘛,一對幸福的小豬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