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因為凌愷在工作當中過分的苛刻,那雅時不時的腹誹他兩句,但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人,很多時候他發火都只對事不對人。
他也曾對那雅使用過心計,那雅有時是理解不來他的真正意圖,但她并不像雷銘說的那般遲鈍至少她能品出凌愷對她沒有惡意,否則她不會在知曉了自己險些被害的真相之后仍然照常回來上班,因為她相信凌愷,相信他跟這件事沒有關系而且他根本就不知情。
他平常工作那么忙還能用心留意她在餐廳里的用餐情況,常常會在下午為她準備一份可口的點心;有的時候表面上是叫她當免費司機,實際是放任她過足了駕車的癮;凌愷知道她絕對不會隨便接受他的饋贈,因此他想著轉換別的方式來寵她。
不要以為那雅吃飽喝足之后抹抹嘴走掉就結了,其實誰對她的好她全部都記在心里,不然她又怎會盡自己的所能去庇護他?
與他相比,那雅認為雷銘應該算是幸運的,有一句話不是說“梅花香自苦寒來”么?他是吃過不少的苦但現在不是苦盡甘來了?可不是嘛,有心情跑來拿捏人家的軟肋了都!那雅望著前方的街道,心里頭合計,得找個法子治治這家伙,拿她一個大活人做交易要挾自己的親哥哥,太可惡了這人!
接到那雅打來電話的時候,雷銘正與郎劍威相對而坐大快朵頤,面前擺著一桌豐富又實惠、口味醇厚香濃的東北菜。
那盤棋收官之后,天色已經不早差不多也到飯點了,郎劍威提議不如就近在會所里用餐。雷銘說好哇,要是能嘗幾道東北菜就更好!郎劍威拍手說巧了,會所新近請來一位燒東北菜的廚師,今兒就試一試他的手藝。
雷銘問他莫非也喜歡東北菜?郎劍威一口國語說得相當標準,雷銘無法從對方的咬字當中分辨出他的籍貫所屬,由于知道他的身世來歷,因此才有此一問。
郎劍威說沒辦法,全是叫家里媳婦兒給慣出來的,遇到她之前他可從不挑嘴。他說這話的時候眼底流淌著一抹叫人沒法不艷羨的幸福。
雷銘笑道:“我說老兄,瞅我沒有媳婦兒故意刺激我是不?我可是擠出時間來陪你過棋癮,老兄你這么做真不講究哩!”
郎劍威哈哈一笑,說道:“聰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兩人邊說笑邊由不時向他們偷眼打量的服務員領進一處雅間。
菜上齊了之后,郎劍威問雷銘喝兩杯不?雷銘擺手拒絕了,他現在沒有喝酒的心境,郎劍威便叫服務生將酒水撤了下去。
說起酒這種東西,有些人是不分時間不分場合見它就沾的,但雷銘不這樣,與同齡同行的人相比他在酒色財氣上的自控能力極強,唯獨面對那雅的時候他往往就把握不好自己,那雅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會對他的喜怒哀樂產生潛移默化的影響。
有時候,那雅被他纏得急了出言擠兌他幾句,他瞬時便面如寒霜,那雅轉而哄了兩句他愛聽的,他立馬又開心起來,那雅接下去說什么他都興致勃勃地應著,得虧那雅性子淡漠從不亂出稀奇古怪的點子,否則的話足夠他折騰的。
經過幾次的接觸,郎劍威發現,雷銘給人初步的印象是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漫不經心游戲人間,但誰能否認這不是他為了掩人耳目而刻意為自己披上的偽裝?試問,不學無術輕浮跳脫一花花公子怎會平心靜氣地在方寸之間的棋盤上進行繁雜的計算施展凌厲的殺招?
透過這層偽裝郎劍威看到的是這個年輕人身上與他相似的某些東西,是什么他心知肚明,想必雷銘對他也有這種感覺,但雙方沒有相互盤問,這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默契,便是這默契使得郎劍威確定這個朋友他是交定了。
往嘴里夾了幾口菜,雷銘泱泱地撂下木制的箸子,郎劍威見狀忙問他,是否菜式不合口味?他是用慣了家里做的菜式,剛才嘗了兩口真心覺得會所廚子的手藝差了幾籌。
雷銘搖了搖頭,神態間全沒有了從茶室離開時的飛揚與自信。郎劍威不再多問,對方若是愿意述說不用問自然會說的,自己若是直追著打聽便成了惹人生厭的八卦了。
他默默地用心琢磨,雷銘這付食不知味的模樣分明就是被情所困,困擾他的沒準兒便是那位在信誠當翻譯叫那雅的小姑娘,兩人先前在廊上你一言我一句地戧著,不巧就被郎劍威無意間給瞅見了,他當時一下子便恍然,為什么雷銘會去跟蹤他的妻子唐小瑑,因為這姑娘與小瑑一樣長發及腰,身材的胖瘦也差不離,就是個子稍稍高上兩三公分。
由于工作的關系,凌愷時常將那雅帶在身邊,雷銘想必心里不舒服了!郎劍威不禁莞爾,出言勸道先吃飽飯再追女孩子才有力氣啊,你就這么沖著一桌子的飯菜發愣,哦,它們能幫你出主意不成?
雷銘問他,這么說,你有主意?郎劍威往嘴里填了一塊麻辣豆腐,嚼嚼咽下說,什么情況你且說來聽聽!雷銘便將自己向凌愷提出以那雅從他身邊的去留作為他歸家的條件說與郎劍威聽了。
郎劍威邊聽邊直搖頭,待他敘述完了給了他如下的鑒定:“你若是非她不可的話,老弟,你可以做好打光棍兒的準備了。”
雷銘立馬瞪眼表示疑問,郎劍威出言質問,你怎么能將她當成一件物品呢?剛剛還夸你聰明,轉眼智商就歸零了!
“雅雅當時也不高興差點就和我怒了,難道我真的錯了?”雷銘郁悶道。
“不是錯!你那根本就是忒二了!”郎劍威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想啊,她若是心里有你,并且一開始就知道了你根本沒想回到那個曾經將你和令堂驅逐的家,哪么她又怎會忍心逼你違背意愿,所謂大丈夫一言九鼎,她不會叫你成為一個失信之人,結果就是,她不能跟你走。”
“她不需要為我考慮這些的,只要她離開信誠,我就放心了!”雷銘擰著眉自語道,“呆在那里,我擔心她的安全出問題。”
郎劍威向他瞥了一眼繼續道:“換而言之,她不喜歡你,自然更加不會跟著你了,所以不論哪一種情況到最后你都將一無所得!”
一番話解開了當局者的迷惑,雷銘咬牙道:“都怪姓凌的嘮嘮叨,跟個唐僧念緊箍咒似的嗡嗡個沒完,我也是被他念煩了才倉促間出此下策。”
郎劍威忍俊不禁,說道:“行了,既然話都說出去了,你就別懊悔啦,先用飯,完了再考慮怎么彌補,如若不然說不定你的雅雅便真的不再理你了。”
說著,郎劍威探手撿起雷銘的面前的木箸遞給他,又問,對了,能問你個問題么?雷銘說,問吧。
“是這樣的,你我雖然見面的次數有限,可是我看你不是個毛躁的性子,尤其是棋盤之上你進退有度可見是個極講策略的人,怎么竟然提出哪么個腦殘的條件來?”
“咕!”雷銘聞聽嗓子眼兒差點兒讓一塊鮮蘑菇給卡著,費勁地咽下去之后調勻了氣息說道:“我說老兄,您這是在夸兄弟我乜,還是在損我?”
郎劍威淡笑不語,只動手盛滿一小盅湯碗擱到雷銘手邊,雷銘也不客氣,端起來一飲而盡,方才說道:“我也是見他迫不及待的,以為他為了求我帶母親回家給老爺子賀壽好叫一家子開心當真是我出什么條件他都會答應,當時腦子一發熱就說了。”
“恐怕不是腦子發熱,而是美色當前吧!如此看來,你是愛極了那個姑娘。”郎劍威悠悠地說著,拿木箸挑起一小坨的土豆泥送進口中品了一品,微微蹙了下眉,這個東西與他家中愛妻親手做的味道差多了去。
雷銘裝作忙著對付一只肥大的炸芝麻蝦,對這位仁兄的調侃不予理會。
這頓飯用到差不多的時候,雷銘的電話響了,掌中握著電話他的心情是說不出的忐忑,來電顯示是“雅雅”,不是他一直在等待的那個,和弦的鈴聲響過兩遍,他才按下接聽,耳機里傳來的是那雅圓潤清亮的語音。
通話完畢,雷銘松了口氣,原來那雅來電話是叫他幫忙來著,從她說話的語氣她似乎已經不再生他的氣,而且還向他道了歉為忘記了上午約好陪他吃飯的事,還說等有時間一定賠還給他。
雷銘就覺得胸口好似有一只蝴蝶在不停地扇著炫麗的翅膀,心里頭癢癢的只想著樂了,他立馬起身與郎劍威告辭。
郎劍威早就從他與對方的通話當中得知他將去的地方,那個地址他再熟悉不過,不就是凌家的宅子嗎,唐家的老宅便和它相隔不過一條胡同,他哪能不知?他于是不動聲色說正好我要路過那里,不如載你一程好了。
雷銘也不客氣,笑呵呵的說了聲那就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