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愷將座駕緩緩倒出車位,端正地擺放在大廈前的路面上時,雷銘正步履悠閑地往這個方向過來。
待他走到近前,凌愷用中控打開副駕駛車門,雷銘俯身往車里張望,淺笑道:“堂堂總裁親自開車呀,我可不敢坐。”
“要不你來開!”凌愷也不慣著他,動手解開安全帶便要下車。
“明擺著欺負我這外鄉人不認識你們海州的路。”雷銘往四下里掃了一眼嘴里嘀咕。
凌愷一腳車上一腳車外說,照你的意思只有打車了!
“急什么,這就給你找個司機。”雷銘說著抬腿朝人行道走去,到了一棵粗大的榕樹邊從樹干后推出一個女孩子,凌愷定睛細看卻是乖乖答應他會早回家的那雅。
原來那雅是打算等這哥兒倆的車走后攔一輛出租跟在后面的,誰料這么快便被雷銘一眼識破行藏,她真心覺得自己藏得挺隱秘比年前跟蹤雷銘到地下旅館那次進步多了,至少沒有被凌愷給察覺,她哪里曉得雷銘的追蹤與反追蹤技巧是嚴格訓練出來的。
“既然來了,上車吧。”凌愷沒有多說別的,把駕駛室直接讓給那雅自己坐進后車廂,雷銘這會兒也沒再與他較真兒,拉開另一側的后車門滑進車里,凌愷報出一個地址,那雅將奧迪往一處私家會所駛去。
他們前往的私家會所開設在一片高檔住宅小區里面,一條經過重新整治過的古老內河由西往東蜿蜒穿過整片小區,會所中一座茶樓便坐落于河邊,茶樓不高只有兩層但面積極大,尤其是觀景陽臺特別的寬敞,憑欄眺望,小橋流水盡收眼底。
腳下踏著木制的階梯登上二樓,藤條編織成的座椅擺放整齊,鋪著淡雅花紋桌布的木桌上,新鮮水果手工精制的點心,主人家都為客人準備好了,再泡上一壺高山綠茶,于是茶香四溢眼前景色宜人別提多愜意,這是大都市里極難得的味覺和視覺的雙重享受。
眺望眼前仿若青黛水墨畫的小橋流水,午后的微風輕輕拂面,吸一口微涼的空氣,心中是倍感舒暢,這舒暢來源于眼前無遮擋的坦蕩,一個人的胸襟與眼界是分不開的,看開了自然便想開了。
可今兒光臨的客人當中恰恰便有放不開的。凌愷對雷銘是掰開揉碎直談了近一個鐘頭,雷銘愣是油鹽不進,要么愛搭不理,要么就是顧左右而言它,他這些年的演員是真沒白當,來年奧斯卡影帝要不是他的,都對不起那座小金人兒。
枯坐在一旁那雅無聊得直想打瞌睡,沒轍,午后三四點鐘正是打盹的最佳時段,尤其是無所事事的時候,為了保持清醒應付“突發”事件,那雅只好不間斷地以茶提神,不過還好兩人這次沒有像上午那般劍拔弩張。
茶,是特別的香,想必價錢也貴得嚇人,管他的,反正是凌愷這個家伙買單,沒看見他們三個人一進來茶館老板便忙前忙后地親自招呼,極好地詮釋出凌愷是這里的常客還是那傳說當中的VIP會員。
但是茶湯灌多了,肚子自然就更加餓了,那雅沒別的選擇只得將桌面上擺放的小點心拿來充饑,于是,雷銘發現找到了好玩兒的節目,他開始饒有興趣地欣賞起對面女孩的據案大嚼。
“雷銘!”見他還有心思走神,凌愷用手指輕輕扣著桌面,繼續說道:“爺爺他生性耿直,年紀又大了,難道你非要他老人家一大把歲數親自到你面前賠罪嗎?”
“誰要他賠什么罪了?我收受不起,不想折壽呢!”雷銘開口說話的時候目光都沒有離開那雅。
“你!你不肯原諒爺爺,那總應該去看看奶奶吧,她時常和我提起你,她真的非常想念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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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多此一舉,看著你不就行了,反正你跟我長得是一模一樣。”雷銘向那雅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別光顧了自己喝水,也幫他續一杯啊!
凌愷探手取過茶壺往他面前的茶杯里倒進茶湯,說道:“這能一樣嗎,不一樣!奶奶想見的人是你,肖姨跟我說過,我們才出生沒多久就分開了,那時候奶奶常背著爺爺偷偷去看你,送她親手縫制的衣衫,送吃的和生活費,直到媽媽帶著你搬了多次家最后失去音信……”
“你說夠了沒有,嘚啵嘚跟個娘們兒似的!”雷銘終于不耐煩了將茶杯往桌面上一墩,“剛出生的事情誰知道,你剛出生就記事兒啊?哦,我倒忘了,你是神童嘛,二十歲不到就考上商學博士,試問誰和你一樣有著叫人嫉妒的超級IQ?”
那雅品著雷銘這話說得有點過分了,她悄悄瞄了一眼凌愷,不想這家伙的涵養不是一般的好,他泰然自若地往杯里續水,一面慢條斯理地說道:“雷銘,信誠也有你的份,只要你回來,我愿意退出,一切交由你來掌管,可以嗎?”
那雅嚇一跳,心說:這家伙怎么開始胡言亂語起來,他喝的是茶還是酒啊?在看雷銘,只見他冷酷地一笑,說道:“我不要,從小到大我什么都不缺,媽給我的一切比起你的東西強上千倍萬倍!”
凌愷手中的紫砂茶壺終于沒能持住,一串茶水濺在了桌面上立刻就將桌布洇濕了一片,那雅回眸狠狠瞪向雷銘,暗道:這是他的一塊心病,你這人干嘛總喜歡揭人傷疤?
被她瞪著,雷銘絲毫不以為杵,反而換上一個莫測的淺笑來,緩緩說道:“你若真有誠意的話,我倒有一個建議。”
“你說!”凌愷的語氣并沒有變化,但雷銘從他那里極清晰地感受到迫切的情緒,他重新去端那只被他丟下的茶杯說,算了,說了也是白說,你不會答應的。
“不,你說!”凌愷探手按向雷銘的手背,黑眸注視著他與自己一般無二的俊顏,說道:“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不遺余力,做不到我也會想辦法。”
“好,這可是你說的!”雷銘手腕一抖掙開他的手掌,向對面的女孩一指,說道:“我不要你家的一分一厘,我只要她,我要她,跟我走!”
他說這話的時候那雅正含了一口茶在嘴里,一下子沒繃住,“嗤”地全噴了出去,然后便咳個不停,雷銘見狀笑了,一臉的玩味說道:“看到沒,這丫頭能吃會睡遲早胖成只小豬,與其哪一天被你甩掉,不如叫她早一天跟了我。”
那雅被嗆得不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一手抹著臉上的水,一手指住他。
凌愷的俊顏已然蒼白,擱在桌面上的手都開始哆嗦。
那雅好容易順過氣來,忿然出言,“雷銘,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說的還不夠清楚么?”雷銘望向凌愷,“要見媽媽,想要我回家,她就必須跟我走。換句話說,就是我不要你的江山,我要美人,聽明白了么?回去好好考慮吧,我不急的。”說罷,他起身甩手揚長而去。
那雅叫著他的名字追了出來,雷銘聞聲轉過身,微笑道:“哦?他這么快就想好了,果然有大家風范,行事果斷干脆利落。怎么樣啊,是不是立馬就跟我走?”
“你別再說了!”那雅氣憤地質問道:“你憑什么拿我當物品一樣跟人做交換?”
“沒有啊,我怎會把你當成物品,我一向都很尊重你的!”他擺出一付莊重的神色。
“你尊重個……那什么,我告訴你,我和他只是雇員跟老板的關系,其他什么都沒有!”
“雅雅,有些事兒是越解釋越糊涂的,你知道嗎,尤其是……”
那雅疑惑地追問,是什么?雷銘望著她擰眉道:“我說你是真夠遲鈍的……”雷銘一早便從凌愷望向那雅的眼神當中看出他喜歡著這個女孩,但是他不愿意明說,因此不免欲言又止。
“算了,不和你說了,你這人整一個四六不懂!”那雅哪有空與他在這里磨唧,返身想回茶室,雷銘探手拽著她,質問:“你居然說我,上不知天,下不知地,為人不知父母?”
知道在罵他還小看這廝了,那雅推著他厚實的胸膛沒好氣地說道:“我說你是信口開河,沒頭沒腦,沒邊兒沒沿兒!”
他怔了一下,隨后就笑了那笑得是沒心沒肺,那雅真拿他沒法回身要走,雷銘再次將她的手握進自己的掌心里,說,雅雅,聽我的,離開那個是非之地,省得有人總惦記著謀害你。
那雅覺得事情已經過去了,老掛在嘴邊好沒意思的。
雷銘卻不這么認為,他說你受了那么大的罪,不能說算就算了!話音未落,他瞥見他們原先進入的茶室那敞開的門里一道黑影微微晃動了一下。
那雅順著他的目光回眸望了一眼卻沒有發現什么異樣,她側過頭斜覷著他,問,那你打算怎樣為我出氣啊,雷大俠?
雷銘含著笑說,不須我動手,報應自然會到的。那雅表示她不懂,他說,具體的我不太清楚,但不久之后海州政府高層恐怕會有所變動。
那雅向來不怎么關心這些,聽了雷銘的話,倒對他如何知曉這些事情比較感興趣,雷銘笑笑說,簡單得很,不過是從一個知道些內幕的朋友那里聽說的。
恰巧這個時侯一名青年男子由隔壁茶室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