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物都是物極必反,再好的東西如果過量了,那也必將產生不好的后果。易
天笑也不知道昨夜喝了多少酒,只覺那味道如果漿一般,便多喝了幾碗……至于有沒
有喝醉那便不得而知了,反正自己一覺醒來便發覺已經躺倒了家中的床上。更加不清
楚自己是怎么回來的,總之應該不是自己走回來的,因為現在易天笑的腦海中除了那
一抹殘陽遺下的血色鮮紅之外,便沒有了之后的任何記憶。
人們往往都不曾懷疑過自己心中的那絲最原始的渴望到底是什么,易天笑也不例
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家……于他來說是一個很奢侈的詞語,但他卻仍然渴望。
連易天笑自己都不曾知道,自己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卻也把這個地方當作自己的
家了。人,其實有時候要求很簡單,只要有一個容身之所,即便是一床草席鋪在這蒼
茫天地間,那一隅之地便就是自己的家了。更何況現在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院子,有
一些自己的親人,也算這賊老天待自己不薄了。易天笑目光緩緩掃過自己的臥房,自
嘲的笑了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給我的一個虛幻安慰呢?”
——吱——
易天笑對這木門的咯吱聲早已經習慣了,每個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東西,不管是人
還是物,都會想在這個世界里產生些什么,留下些什么,用來證明自己的存在,或者
告訴別人自己存在亦或者曾經存在過……這是他們存在的權利,易天笑沒想過要去剝
奪掉他們這些僅有的可憐權利。
抬頭望去卻見一個白衣少女走了進來,剛開始易天笑還以為是小丫頭,暗道:“
這丫頭咋一大早就跑我的房間來了?”
清晨起來,眼前似乎蒙了一層輕紗,讓人看的似乎不那么真切,易天笑用手在臉
上摸了一把,仔細看去卻發現不是不是小丫頭。聽到她喊少爺,這才想起來昨天卻是
撿了個丫鬟回來了,一時卻也忘了。
“少爺醒來啦,奴婢服侍少爺更衣”孌孌微羞的說道。這是孌孌第一次進男子房
間,雖然昨夜服侍了易天笑大半宿,但確是一個人,便也不覺得如何不好意思,但此
時卻又不同,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不容許她再保持那種大小姐的矜持了……
正想掀開被子的易天笑聽到這句話不由又捂住了被子:“NND怎么說我也是個成
年男性啊,這古代的女生怎么也這么開放?”
在易天笑的印象里,只知道在這古代是“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卻是不
知道丫鬟進少爺公子的臥室是很正常的,同時在何孌的心里,易天笑已經是她的主人
,而自己只是一個侍女而已,畢竟現在已經賣身為婢,那些矜持早就拋棄她了。
也怪不得孌孌如此“自暴自棄”,要知道在古代不管你曾經是大家閨秀還是富家
千金,一旦賣身為奴便已經入了“奴籍”,身上便已經烙上了深深的印記,即使有朝
一日能夠被主人看上卻也是無名無份,混得再好也最多算個妾侍,上面還有妾,還有
妻。因此古代的女人……說實在的,很難混。
但是易天笑并不了解這層,只是不忍看妹妹傷心同時心憐何氏姐妹的身世,便買
下了她們。不過也幸虧她們碰到了易天笑,雖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卻也不是那種紈
绔子弟,同時也沒簽下什么賣身契,要是碰到別人,像那個吏部尚書之子賀仁杰之流
,那肯定就是命途多舛了。因此孌孌很是感激易天笑,以為他有意不讓自己簽賣身契
,為了自己的妹妹,同時也為了報恩,也沒多想什么,只是想服侍好易天笑,如果能
做他的妾侍,那也是她的福分,哪個小女生沒有一點小小的幻想呢?只是命運不容許
她幻想的更好罷了。
孌孌見易天笑一臉通紅,雙手緊緊捂著被子,知道他在想什么,便不由也羞紅了
臉,暗道:“這少爺還真奇怪,好似……好似還沒被侍女服侍過一般……這么害羞…
…”。
何孌也知道,大戶人家的公子,十五歲雖然還沒行冠禮,但自小卻也有通房丫頭
服侍著,哪里會像易天笑這般……純潔呢?但想到常發通知她的事,便也顧不得到底
是自己害羞還是少爺害羞了,急道:“少爺快起來吧,常發說老爺在尋你呢!”
易天笑一聽,是那個口口聲聲說恨自己的父親在找自己,不由奇怪,問道:“知
道找我什么事嗎?”
孌孌很是無辜的搖了搖頭,自己初來乍到,可不好多嘴問別人的話。
易天笑暗道:“不會又
想說‘我恨你’吧,NN的恨就恨吧,好歹名義上也是你兒
子,你對我無情,我不能對你無義不是?”
當下懶得想了,去就去唄,只是看著孌孌半響,弱弱的說道:“我知道了……你
……先出去吧……”
孌孌看易天笑這樣靦腆,抿嘴笑道:“那奴婢先告退了。”
見孌孌出去了,易天笑的表情才自然點了,迅速的穿好衣服,隨便擦了把臉。剛
出房門便見到常發一臉焦急的等在在院子里。見易天笑出門來,便迎了上來,焦急道
:“少爺,你可起來了,快走吧,老爺還在客廳等著呢?”
“什么事這么著急?”
“小的也不清楚,來了一個老頭,好像是什么尚書大人。”
易天笑一陣沉吟:“尚書大人?……哪個尚書大人?”
常發繞了繞頭,想了一會才苦著臉道:“笑的也不記得了……好像是啥吏部……
吏部尚書大人。”
“難道是賀仁杰那人渣的人渣老爹吏部尚書賀之民?”易天笑聽到常發說吏部尚
書這才想起昨天揍了賀仁杰那丫的,只怕今天這老貨肯定是來興師問罪的來了。
他不知道天都府府尹趙國秉,昨日接到吏部尚書賀府的案子,賀府家丁報案說有
人在望鶴臺當眾毆打賀之民之子賀仁杰,請府尹立即派人緝拿兇手。
雖然趙國秉知道賀仁杰不是個東西,但他能在京都這深水里愜意的暢游,而且還
是在主管京都刑事治安的衙門混到了正三品的天都府府尹這個職位,絕不是一個充滿
正義感的好官的。
如果遇到民事案件雙方苦主都沒什么背景,那他還是會秉公辦理的。如遇到雙方
背景相若,那么就合稀泥,雙方都不得罪便最好,但若背景相差懸殊,那么就不用說
了。因此趙國斌靠著這種當官的“藝術”下很是左右逢源。
因此趙國秉一聽說吏部尚書的兒子被一個無名之輩給揍了,便立時派人去望鶴臺
抓人,官差們尋根摸藤來到了黃鶴樓。官差們雖然欣喜若狂,案犯就在里面,自己離
封賞又近了一步。卻也不敢直接就沖進黃鶴樓去抓人,這些官差都清楚的知道這里是
自己不能放肆的地方,便讓領隊找掌柜的打聽。卻被告知這打人的便是易千山易將軍
的兒子易天笑,此時正在和黃鶴樓的東家在吃飯。
官差們一聽立馬垂頭喪氣,華麗的轉身,爽快的的閃人了。還抓個屁!光是那易
將軍就是他們府尹大人惹不起的人物,何況還有一個京都人人都要給面子的黃鶴樓的
東家呢?
這些官差們雖然不知道這黃鶴樓的東家是什么人,但他們上任的第一天,他們的
長官都給他們開小灶了,知道哪些是不能惹的人物,這黃鶴樓的東家便是排在第一位
。至于易將軍,光那個一品武將的名頭擺在那,便是傻子都不用教!
天都府府尹趙國秉接到官差們的回報后,便知道這案子不用審了,于是立馬去了
賀府,告訴了賀之民這個情況。趙國秉走后,賀之民在書房想了很久,知道這事不能
“公了”了,至于私了還得看人家同不同意。
賀之民從一個七品執事走到了吏部尚書這個位置就知道他不是個傻子,他知道自
己的兒子是一個什么貨色,但自己就這么一個獨苗,也拿他沒辦法。再加上那個黃臉
婆在耳邊不停地呱噪,不由煩躁,反而把賀仁杰一陣臭罵,又是狠狠的甩了他兩個耳
光。見賀仁杰本來腫的老高的臉又肥胖了點,心里一軟,便沒有再繼續打了。在書房
坐了半宿,第二天一大早便來到了易府。
易天笑來到客廳,只見易千山正在和一個大概六十多歲的老者在說笑這什么。易
天笑第一眼見到賀之民便知道這個老家伙不是好惹的,一雙眼睛里雖然閃著和善的神
色,但看到易天笑那一瞬間便如禿鷹一般帶著血色卻又立時隱沒,恢復到了之前的平
和。能這么快的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個好對付的。不過易天笑倒
也不擔心,老家伙自有老家伙去管,這小家伙嘛卻也不是自己的對手。當下便走到易
千山面前,拱手、躬身,問安道:“參見父親,不知父親喚孩兒何事?”
易千山用很復雜的眼神掃了易天笑一眼,笑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吏部尚
書賀之民賀大人!”
易天笑起身,轉身,拱手,恭聲道:“晚輩易天笑見過賀大人!”
賀之民見易天笑禮節周到,言語得體,看不出絲毫癡傻之意,也沒有嬌縱之色,
平平淡淡,不卑不亢,不由多看了一眼,笑道
:“賢侄不必多禮,此乃私訪,賢侄不
必以官職相稱,我比你父親癡長幾歲,又是同朝為官多年,如不嫌棄,叫我一聲世伯
便可。”
易天笑聽到賀之民如此說,一時卻也不知道這老狐貍想干什么。興師問罪可沒必
要這樣大費周章,自己好歹也有個將軍老爹,那賀之民恐怕也不會這么明著來的。易
天笑淡淡的掃了一眼易千山,只見他正在悠然的喝著茶,看都沒看他一眼。
易天笑心中暗罵:“奶奶個熊,好歹也提示一下嘛”,不過易天笑見易千山還這
樣悠然的喝茶,知道父親只怕早有打算。卻也容不得他多想,又是一拱手,恭聲道:
“晚輩易天笑見過賀世伯”。
賀之民點了點頭,老懷安慰般笑了起來。這時易千山卻突然板起臉來,喝問道:
“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易天笑心里明鏡似得,卻裝作不知道易千山在說什么,想了想道:“孩兒看快入
冬了,于是去云記打造了幾個爐子,然后便去了黃鶴樓,和朱澤叔叔吃了頓飯,然后
便回來了。”易天笑像記流水帳一樣說了昨天一天的行程,還厚顏無恥的把那”朱澤
叔叔“給抬了出來,卻單單把那揍人的事給忽略掉了。
易千山一臉黑線,這小子也太會配合了吧,卻是強忍著笑意黑著臉道:“就這些
嗎?”
易天笑雖然知道易千山知道自己干了些什么事,但為了好好做戲,便裝傻裝到底
,低著頭做沉思狀,良久苦著臉道:“請父親明示,孩兒實在不記得還去了哪里。”
這不記得還“去了”哪里和不記得“做了”什么事可是兩碼事。易千山也聽出了
這一點,賀之民也隱約聽出了易天笑話中的語病。只是自己不好開口,來到易府這么
久,還沒有說明來意,易千山便如此喝問易天笑,便知道易千山一直在關注這這件事
。暗自慶幸并沒有把事情鬧大,否則還真不好圓這件事。就是鬧到圣駕面前,這過失
是在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身上,就算是易天笑有錯在先,憑著圣上對易家的恩寵也
沒可能讓自己討得到便宜去。
易千山雖然不喜歡易天笑,但卻也不會隨意讓別人來揉捏,這一番黑臉唱下來便
也達到了目的,只是這小子雖然很機靈,但若不是身后有好些人看著,還不成會鬧出
什么亂子,于是便喝道:“休給我裝傻,你昨天是不是和人打架了?”
易天笑想了想,恍然大悟,道:“父親不提我還真給忘記了,昨天在望鶴臺,孩
兒見有個無賴強買民女,還口出狂言說他爹是吏部尚書……額……說是賀世伯的兒子
。”
賀之民眼里恨色一閃,也不知道是恨易天笑揍了他兒子還裝B,還是恨自己那人
渣兒子盡給他惹事。
易天笑看了看賀之民,續道:“孩兒便想這吏部尚書乃是管理百官,自是品德優
良,公正廉潔,是為百官榜樣,才能坐上那尚書之位,于是便不相信那無賴的話,孩
兒便對那人說,吏部尚書是何等人物,怎么會有你般不成器的兒子的?沒想到那人見
謊言被我戳穿,便惱羞成怒來打我,于是我才不得已還手的,請父親明鑒。”
賀之民見易天笑一邊一口一個無賴的罵自己兒子,一邊馬屁不斷的贊揚自己,倒
把他撇的干干凈凈,好像他便是一個行俠仗義的俠客一般,不由氣的臉色發白。
易天笑看了一眼賀之民,驚疑道:“賀世伯,難道……”
易千山恰在此時罵道:“你還強詞奪理,你知不知……”
賀之民卻也在這個時候截住易千山的話,笑道:“呵呵,千山老弟,別動氣,想
必你還不清楚這件事的始末,這件事真是像天笑世侄說的一樣。今天老夫便是專程前
來代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賀仁杰來給天笑世侄賠不是的。”
易千山生氣道:“之民兄,你不必為這小子求情,今天看我不……”
“千山老弟請聽我一言,今日確實是為了給天笑世侄道歉的,句句屬實,卻是沒
有替他求情,千山老弟生了個好兒子啊!”
易千山眼里一黯,嘴里卻哈哈笑道:“之民兄謬贊了,他不給我惹禍我便知足了
。”
看易天笑還站在旁邊,不由罵道:“還站在這做什么,還不快去溫書準備明年的
國考。”
易天笑腹誹:“這丫說謊不打草稿,什么國考不國考的,還溫書,整個書房除了
一沓宣紙連一個字都沒有,哪里還有什么書啊。”卻不敢表現出來,立馬躬身答是,
唯唯諾諾的退下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