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媛媛在邊上微微瞇起眼睛,瞅著拾方一身江湖人裝束,但頭頂光光,脖子上仍掛著佛珠一串的這打扮,很有花和尚的味道。她回想起之前跟他打交道的點滴,總覺得這人有些怪怪的,不是單純的出家人似的。
如今別人都沒吭聲,就他跳出去替這個宇文謙的說客開聲說話,還說他跟宇文謙沒關係?打死她也不信了。
只不過葉媛媛先前得了他的解毒方子,還對他有些謝意,實在不想把他歸到自己的敵對陣營之中,於心不忍。
葉媛媛也不知道拾方是否認出了自己,不過她心裡倒有了主意。於是她乾咳了兩聲,衝著廖遠一頓擠眉弄眼。廖遠眉梢一挑,沒看明白她這表情是想暗示什麼。葉媛媛見他如此遲鈍,只好擡手輕動手指,勾了勾,讓他過來點說話。
廖遠眉頭一擰,但是身子卻還是移到了葉媛媛邊上。
葉媛媛偏著頭,湊到了他耳畔,用只有他們倆才聽得見的聲音,細細說道,“那和尚我認識,一會兒找機會幫我把他抓起來,然後你懂的。”她露出一個奸詐的微笑,落在廖遠眼中,顯得有些有趣。
廖遠微微瞇起眼睛,目光忍不住輕輕打量了一下那邊那個俊俏和尚,回道,“我不懂,我只幫人殺人,沒幹過綁架的事。”
葉媛媛已經懶得反駁他了,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啊,被綁架的人正瞪著大眼睛鄙視他呢。
被她這道目光一直這麼盯著,片刻,廖遠投降了,低聲回答,“好好,等結束了我會替你想辦法。”於他心底,答應此事也是有私心的,本來按照約定,今夜過後他該是放她回去的。這麼一來,又有藉口留下她了,而且還是她自己主動願意留下的。
他轉身又踢了那綠袍漢子一腳,“滾吧!”
那人才悻悻然地離開,一瘸一拐地退了場。
等到這場大會結束,已是深夜。葉媛媛便按照廖遠的安排先回之前他的那所宅子裡等著結果。按常理而言,拾方確算是對她有恩,但一想到這不知是真是假的和尚竟然在替宇文謙做事,一直潛伏在衍雲寺也就罷了。如今還以江湖身份出來四處招搖。
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是抓他來問個清楚。
她一直以來都是處於被算計的地位,一直在被捱打而不自知。如今爲了自保也好,爲了還擊也罷,她才決定不能再這麼被動下去了。雖然對於廖遠,她也不能完全信任,但趁著這人還算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時候,藉著他的手幫自己做一些事情。
葉媛媛著實沒料到有人居然花錢買兇,要自己的命,跟她拼銀子,她就呵呵了。不過能出得起錢,又嫉恨她的人,列個名單出來,大概也能清楚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也用不著讓廖遠親口告訴她。
翌日清晨,葉媛媛起身,伺候自己的那丫頭又照往日那般過來伺候她梳洗。這丫頭的名字,葉媛媛一直不太記得,便直接問她了。
“你們家主子回來了嗎?”葉媛媛昨夜被送回來之後,許是太困了,也沒多等就自己先去睡下了,也不知廖遠的行動是否成功。不過她只要他把人擒住,抓回來就行,以他的身手,應該是不會搞砸的吧。
那丫頭盈盈一笑,“主子早就回來了,吩咐過,夫人要是起身,便可以去前院裡見他。”
葉媛媛琢磨了一下,收拾完了便去了前院。
廖遠已經換上了常服,坐在那兒喝茶,見她入來,用熟絡的語氣跟她打招呼,“早。”葉媛媛點了點頭算是迴應,問起昨夜的行動,“怎麼樣?”
“你覺得我可能會失手嗎?”他似笑非笑地回答著,“不過你們之前到底有什麼恩怨,我能不能問一問?”“其實不算是恩怨,只不過是陣營不同罷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就好比到底是誰花錢買我的命,這種事。”葉媛媛明明回答了他的問題,但其實也沒說任何關鍵的部分。
不過廖遠已經習以爲常,他知道有時候秘密反而是彼此的保護膜,知道得太多不一定就是好事。也許是因爲他們有著一個共同的秘密,所以他才覺得她應該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夠理解他的人,就無端端多了許多好感。
這些東西,葉媛媛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覺得自己跟廖遠之間不過是買賣夥伴,既然他要賺錢,她提供給他更好的報酬,只要不傷天害理,違揹她自己的底線。殺手這種職業也不一定非得是要人命的嘛。
“人關在哪裡的?”葉媛媛追問著。
“別急嘛,等我先喝完茶。”廖遠似乎看出她有些急迫,反而故意慢悠悠的,“你還沒吃早點吧。我讓人準備了一些特別滋補的藥膳湯,非常適合你現在的狀態吃。”說著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葉媛媛乾脆坐了下來,她也不是特別著急,只不過不喜歡被人看穿的感覺。
如果他不是做殺手的,她還真有點想交他這個朋友,誰知道哪天別人會不會出更高的價把他再次買走來做掉自己。
“我嘴很挑剔,不好吃的可不會買賬。”她也學著他那種慢悠悠的語調說著。
等到葉媛媛吃完早飯之後,已是一個多時辰之後的事了。廖遠這才提出帶她去看人。葉媛媛跟著他穿過了大半個院子,然後在後院的柴房門口停下。
她聽廖遠問守在門口的兩個下人,“還活著嗎?”心裡不由得一沉,眉頭也忍不住皺了起來。
廖遠回頭似在觀察她的反應,嘴角邊微微藏起了一絲微笑,對她說道,“沒事,還活著的。”葉媛媛撥開他,徑自進了那間柴房。
一進門便看到拾方躺在柴堆邊的乾草上,身上衣服沾染著不知道是泥土還是什麼污髒痕跡,臉上的傷更是明顯的。半邊眼睛都是腫的,脣邊掛著血絲,不知是乾裂開滲血,還是之前受過內傷嘔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