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這幾日都沒瞧見公孫先生，這種事，你們不該瞞我。”好半天，宇文昊才露出一絲淡得不易察覺的微笑。

葉媛媛舒了口氣，她本來的確是不想告訴宇文昊的，包括公孫絕動用了宇文昊的名頭出去唬人，她都很不滿意。怎麼說呢，這是她自己的事業，跟宇文昊沒有關係的，不在京城裡的，所以對她而言，有另外的意義。

但因爲現在需要幫助宇文昊重返京城，且以一個正當的名義，她纔不得不將此事攤開來說。

有時候她覺得自己跟宇文昊，之間的關係，像夥伴多過夫妻。說來可笑，本來他們的相遇，一切的開始，就只不過是一場交易。

“明日，到時本王便從城外再大大方方入城，今日先做好準備。”宇文昊轉頭過去，對著莊臨吩咐道。

“是。”莊臨應聲，然後轉身就去召集其他人手待命。

宇文昊這才轉過身來，對著葉媛媛，萬般柔情地輕聲道，“媛媛，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接下來，你在家裡安心養胎，剩下的事交給爲夫來做。”

葉媛媛點了點頭，幫他穿戴好披風，戴好面具。

昊王府門口，葉媛媛親自送他上了馬車。

一輛普通制式，不惹人起眼的馬車，就在她的注視中匆匆離開了，往出城的方向去了。

正在葉媛媛準備回府時，她不經意間察覺到一道目光，來自對面街角。她擡頭仔細望了過去，卻沒看到人，但在牆角邊上卻露出了一截柺杖。

沈明致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像著魔了一般站在這裡，偷偷窺視著昊王府的動靜。他派人去找過公孫絕，但公孫絕不在京城中，他又問過替自己看病的孫採梅。

很明顯有人跟她說過了什麼似的，她對自己的態度大改，不再那麼和顏悅色地跟自己聊閒話，只是照例檢查傷口，甚至在自己腿傷好轉之後，便拒絕登門看診。

從他們這些人口裡，都探知不到葉媛媛的消息，他便只有自己親自來看看。

果不其然，等了好幾天，終於讓他見到了葉媛媛的身影，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那就是她。

她已回到京城，且安然無恙，微微隆起的肚子也說明她跟寶寶都平安。這畫面，讓他覺得既可喜又可悲，喜的是知道她沒事，她回來了，長久盤桓在他心上那負罪感稍稍減退了一些，而悲的是她不可能再拿自己當朋友看，沈家與宇文謙聯合的事實，是他無力改變的，不管過去，未來，都不可能再做變動。

“你的腿沒事吧？”

正當沈明致轉身要離開這裡時，卻聽見後面那個熟悉的聲音。

葉媛媛沒想到再見面時，沈明致瘦了一圈，還有那一下巴的胡茬，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彷彿處於崩潰的邊緣。她下意識地望向他的那條腿，當初爲了躲避歃血盟的殺手，是他救了她。或者說，要不是她，他也不會中那一箭。

可是他們之間的恩怨，又豈是這一箭說得清楚的？

沈明致握住柺杖，其實他平時在府中儘量都不用這東西來走路，也不知道爲什麼，他出門時卻不自主地便帶上了這東西，許是他心底深處還有一絲私心，想讓葉媛媛親眼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想看看她的反應。

“沒事。孫姑娘替我看過了，她說不用兩年時間，就能恢復如常人一般了。”

那一箭傷到了他的腿筋，再加上他之前一直情緒低落，酗酒，不遵醫囑，不按時換藥，也不按時服藥，就算孫採梅醫術了得，能勉強替他把腿保住，已算萬幸。兩年時間的調養，能讓他像常人一般走路，但若是恢復到之前，習武之人的那種程度，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難了。

他笑得風輕雲淡，卻讓葉媛媛聽得心裡不是滋味。

葉媛媛生平最恨欠別人什麼，她之前去偷東西，又不算在內，那時她總是說把剩餘價值利用在更合理的地方。

“別那麼看著我，我當真沒事了。”沈明致一再強調著，他此時的笑卻是發自真心的，因爲他看到葉媛媛的眼中對自己的擔憂，不管是出於什麼情緒，她確實還是關心自己的。這一點就讓他滿足了。

葉媛媛本來打算要說些什麼，但玉環匆匆跑過來，“王妃！府裡來人了……”玉環對沈明致一直沒什麼好感，十分警惕地看了一眼沈明致，將下面的話收住。

葉媛媛纔像是從夢中清醒一般，對著沈明致說道，“你多多保重。”

雖然她曾經跟沈明致說過，再見便不是朋友，甚至一遍又一遍跟自己也強調過，不能對敵人心軟。但她就是無法抹殺別人曾經對自己的好，沒辦法做一個無情的人。

沈明致望著葉媛媛的背影，輕聲嘆息，隨後一個轉身，也朝著自己的方向走去。他們倆就像走在背道而行的一條線上，愈走愈遠，永不相見。

葉媛媛沒想到會是安國侯的人來通知她，說葉瀾瀾，如今是白馬寺中修行的比丘尼慧覺，今晨病故了。

這件事早之前已經由白馬寺通知到了宮中，但監國的宇文謙把這事按了下來，交給安國侯葉冬澈自行處理。葉冬澈卻把這消息送到了昊王府裡。

“明陽公主怎麼說？”她問送信的來人。

“公主很是悲傷，已臥牀不起，一切都由侯爺做主，侯爺才請王妃過府去商議此事。”

葉媛媛微微皺起了眉頭，這葉冬澈是越老越糊塗了嗎？且不說葉瀾瀾還是待罪之人，她已然出家，就應當按佛門規矩處理身後事。爲什麼會拖延至今，還要自己回孃家去商議？

難道是明陽公主的什麼花招不成？

偏巧趕在宇文昊剛剛出城，公孫絕也不在的時候，不然她還可以找人商量一二。

讓玉環帶著送信之人去領賞錢，再送他出門。

葉媛媛撐著額頭，苦思對策。

“王妃，這個時候回安國侯府，怕是不妥。”玉珠兒在邊上說道，“先前您還沒回府時，那明陽公主就已經來過兩次，且第二次是去找妍妃。奴婢懷疑她們倆肯定有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