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夜修塵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看著夜空的半月,若有所思的笑道:“皇叔。你看遍了繁華三千。依舊沒有找到花神女的轉世。難道就沒想過。或許花神女並沒有死?”
天弒清朗的眼眸逐漸微縮,眸光犀利的猶如出鞘的寶劍,周身瀰漫的氣息,壓迫的夜修塵,都感覺到呼吸困難。
夜修塵調整了一下呼吸,悠悠道:“冥界生死薄,輪迴盤上,想必皇叔,並未找到花神女,戰神,和雪櫻的轉世記載。三生問天鏡,也查不到他們的蹤跡。所有的人,都以爲他們魂飛魄散、消失在六界八荒、三千微塵中。可沒有人知道,除了雪櫻,他們兩個人,都還活在世上。”
最後一句話,終於讓天弒有所反應,他大掌一擡,一股強大力量,猛地將夜修塵吸住他的掌中,扣住他的脖子,冷聲警告道:“夜修塵。本尊答應過長兄,會留你一條性命。卻也不容你,一二再,再二三的造次。”
知道天弒不相信自己的話。夜修塵擡手,指著頭頂的半月,脣角勾起一抹深不可測的弧度,“皇叔。再過幾日,就是紅月盈滿之日。花神女一定會現身。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事實會證明。”
他原先也以爲,戰神瀾卿在雪櫻死後也跟著追隨而去。花神花無痕追隨瀾卿服毒,落得劇毒蝕骨,容顏盡毀,毒發身亡的消息都是真的。
可當天夜裡,除了花神花無痕,那具辨不清模樣的屍體外,雪櫻和瀾卿的遺體,都在一夜間消失不見。
他爲了找回雪櫻的遺體,用靈魂和神魔交易,這才得知,花無痕沒有死,而是救活了瀾卿,隱姓埋名,居住在海之淵。
奈何,海之淵是個吸聚天地靈氣,得天獨厚的領域,四周均被花無痕設下重重結界,他多次前闖,都沒能闖入海之淵。
只能等待九卿離開海之淵,才能夠尋來機會來對付他,奪回雪櫻的遺體。
這次,恰逢迎來八千年一現的紅月盈滿之日。花無痕定會擔心九卿在紅月盈滿之日毒發,儘快離開海之淵。
海之淵沒有花無痕和九卿兩人加固結界。他想要闖入海之淵,就不是一件難事。
但前提條件下。他需要有個人,來引開花無痕和九卿的注意力。他才能夠,順利去闖海之淵。
而那個人,無疑就是眼前這個人。
“魔界屠殺蒼昊門的消息,如今整個蒼穹大陸皆知。你這麼做,到底有什麼目地?”天弒不相信,夜修塵找到他,就是爲了告訴他,花無痕和瀾卿沒有死的消息。
“你難道不恨瀾卿?”迎視著天弒吞噬人心的眸光,夜修塵毫不掩飾的恨聲道:“我恨他。若不是他,雪櫻不會受盡痛苦,被推下誅仙臺魂飛魄散。”
他千般守護,萬般疼愛的人。卻因爲那個男人,誅散一身仙骨修爲,慘死誅仙臺,落得個魂飛魄散,灰飛煙滅的慘死下場。那個時候,那個男人在哪?爲什麼不在她身邊?他怎麼能夠不恨?
“皇叔,你不是也恨他嗎?沒有他,花神女又怎麼會放棄你愛上他?”
天弒沉如墨的眼眸裡一閃而逝著駭人的血光,掐住夜修塵脖子的手掌,驀地緊了幾分,森冷的聲音寒徹人心,“所以,你想要借本尊的手殺他,替你報仇?”
“不。報仇,要親手報,才叫報仇。”夜修塵臉色漲紫,被掐的幾乎喘不過氣來。本能的想要還手。可最終還是剋制住了,“我只是看皇叔,像個遊魂一樣在人間遊蕩了這麼多年。而花神女卻和他在海之淵過著神仙伴侶的生活,我爲皇叔不值罷了。這次花神女因擔心他在紅月盈滿之日有生命危險,離開海之淵,踏入世俗。我通知皇叔,只是想讓皇叔,見一見日思夜想的人。”
他眼眸裡洇著幾許沉痛,“因爲我能夠體會到,思念一個人的痛苦。皇叔你還尚有機會見到心愛的人。奪回心愛的人,可我,再也沒有這個機會……”
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他求之不得,舍而不棄的人,這一生,再也見不到了。
如果當初,他和她簽訂契約,在她出事的時候,能第一時間守護在她身邊。她就不會,落的那般慘痛的下場。
“滾回你的魔界。”天弒猛地甩手。把夜修塵甩到一旁,拿起酒壺,昂頭連灌幾口酒。火辣辣的燒熱感涌入胃裡。幾乎燒穿天弒的胃,燒的他五臟六腑血肉模糊,灼痛不止。
可伴隨著這種灼痛感的,卻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欣喜。
還有什麼,能比心愛的人,還活在這世上,在令人高興?
可,又有什麼,能比心愛的人,深愛著另一個人,而人痛苦?
夜修塵揉了揉被掐紫的脖子,瞇著狹長的眼眸,深深的看了眼天弒,脣角勾起詭異的弧度,“酒喝多了傷身。皇叔,要當心身體。侄兒先行告退。”
說罷。夜修塵縱身一躍,隱匿在茫茫的月色下。再出現時,已經是避過,蒼昊門重重守衛,出現在東陵山的後山。
“參見主子。”夜修塵一現身。一位身著夜行衣的少女,便自夜幕中現身,畢恭畢敬的跪在夜修塵的面前,垂首道:“稟報主子,陌門主身負重傷,如今已閉關療傷。九霄聖主於今日,也已經離開蒼昊門。雲霄殿裡,而今只剩下南雪凰和天罡兩人。”
夜修塵瞇起銳利如鷹的黑眸,朝雲霄殿的方向看去,沉如墨的黑眸裡滑過一絲深諳,“君耀可在?”
昨日蒼昊門一戰,君耀一直都沒有出現。原以爲,君耀是因爲傷勢未愈,才未現身,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
跪在地上的黑衣少女,恭敬答道:“沒有發現君耀的身影。”
夜修塵微皺了下漂亮的眉,看著雲霄殿的眸光,愈漸深邃起。沉吟半響,他陰沉著聲音問:“你的奪魂鈴碎了。”
黑衣少女起身,拿出被割斷的一串鈴鐺,遞到夜修塵面前,語氣頗爲悲憤,“那個女人,毀了我的奪魂鈴。”
不僅奪魂鈴被毀,就連手上的筋,都差點被那個女人割斷。想到自己手腕上,到至今都未愈的傷勢,少女心裡怒意翻騰,恨不得殺了傷她的人。
夜修塵看
了眼少女手裡的奪魂鈴,手掌在奪魂鈴上一撫,一束藍芒乍現。原本斷了一半的奪魂鈴,化爲齏粉,替而代之的是兩個嶄新的鈴鐺。
黑衣少女見狀,眸子裡閃過一絲欣喜,但很快,便恢復的冷漠謙卑,“多謝主子。”
“沒有本尊的命令,不得傷她分毫。”沒看少女一眼,夜修塵冷冷的拋下一句話。身形陡閃間,頃刻消失在蒼穹之下。
雲霄殿後院的廚房裡,南雪凰正在燒著糖醋千尋魚,一邊滿心不爽的咒罵天罡,一邊警告著充當火夫小傢伙,“醜醜,填柴。你若讓火熄了,姑奶奶就把你丟進竈裡。”
蹲在凳子上的小傢伙,耷拉著眼皮,正打著哈欠,聽到南雪凰的話,渾身一激靈,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睜開金瞳,用一副最毒婦人心的眼神斜視著南雪凰。
它堂堂龍貓大爺,居然淪爲火夫。這要是讓同伴知道,還不笑掉大牙。
龍貓大爺表示,它很苦逼,也很憤怒。
忽而,龍貓大爺雙腿在凳子上一蹬,猛地跳到南雪凰的肩膀上,炯炯如炬的金瞳盯著窗外,賞了套連環掌在南雪凰的臉上,然後,又揚著爪子,指著窗外叫喚起來。
南雪凰的臉上轉瞬,被龍貓大爺拍下一連串黑鍋灰的鼠腳印,氣的南雪凰頭頂冒煙,從肩膀上扯下龍貓大爺,氣惱的丟在地上,雙臂環胸,居高臨下的警告它,“醜醜,你是不是皮癢了?找抽是吧?”
龍貓大爺嚇地顫抖了下身子,瞬間老實下來。可還沒片刻,又跳到南雪凰的肩膀上,撕咬著南雪凰的衣領,爪子指著窗外,焦急的直叫喚,似乎在讓南雪凰看些什麼。
南雪凰發現龍貓大爺的意圖,蹙眉轉頭,窗外黑漆漆的一片,什麼也沒有。
她把小傢伙從肩膀上提到眼前,瞪著它:“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
龍貓大爺忙不迭的點頭,神情焦急中略帶著幾分恐懼。
南雪凰見它樣子,不像是無事生亂,抱著它走到窗邊,環視了一眼,仍是在窗外什麼也沒有看到。
她氣惱的一個爆慄落在龍貓大爺的頭上,“你還沒完沒了?”
龍貓大爺在南雪凰的手裡,越來暴躁焦急,透澈的金瞳心急如焚盯著窗外,不停的給南雪凰使眼色,那樣子看起來跟眼抽筋了似的。
南雪凰後背靠在窗櫺上,把急欲悲憤,幾乎快吐血的龍貓大爺舉到面前,盯著他透澈的金瞳深處,映出來的人影,眸子裡滑過一絲冷芒,“醜醜,你抽什麼風,信不信姑奶奶剝了你的皮,把你烤起來,給天罡吃……”
話音未落,她移到脖頸的中指曲起,驟然彈出隱藏在指間的毒針,自墨發中猛地射向身後的那抹人影。
“叮!”
一道細微清脆的聲音響起。
隱身的夜修塵,未料到不相信龍貓大爺的南雪凰,居然早已經發現了他。在發現毒針射向他時,已經來不及躲閃,毒針竟尖銳芒鋒的射穿他臉上的面具,狠厲的刺入他臉頰的肉裡,疼的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