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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初中的班級就多了,一半是劃片分區(qū)分過來的,也就是他們那一百來個小學里的人。還有一多半是從其他地區(qū)的各個小學選拔上來的。零零總總算上去,每個班三十多個人,分了九個班。

顧嘉安和沈若望分到了一個班上,但她在那個班上只認識沈若望一個人。她在小學里的同學大多都分到了廖禮安和李懷那個班級里。

她倒是覺得沒什么。在上初中的這一年,顧嘉安恍恍惚惚覺得自己的性格開始有了一些變化。說不上來什么具體的,但是她覺得自己比起從前的被迫獨處,好像更喜歡上這種一個人走路的感覺了。

初中離家很近,一條馬路的距離。她就每天和沈若望走回家。有時路上遇到廖禮安,兩人都頗有默契的裝作誰也不認識誰的樣子。

一整年,兩個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只是每天打個照面的室友關系,話都不多說一句。廖禮安好像在忙什么,顧嘉安不清楚。但顧嘉安清楚自己在忙什么。她開始熱愛上了攝影,攝像還有有關能記錄生活的一切。每周的周末,顧嘉安一個人從早上出門,去這個城市的某一個她從前沒有走過的角落蹲著,不拍照的時候就想事情,就看書。

她很喜歡一件事,就是躺在草地上,外套蓋在身上,然后她就張開自己的十指,試探光線可以在自己的臉上制造出如何的黑白交錯。

顧嘉安閉上眼睛,隱隱約約的想象出一段畫面,一段光影互相交織在眼角眉梢的畫面。

初一升初二的考試,顧嘉安排名年級第二百名,整個年級一共二百八十人。廖禮安第一名。

顧爸被請去辦公室喝茶了。顧嘉安在門口罰站,惴惴不安。

她的阿迪達斯白球鞋臟了,一直沒洗,上面星星點點的泥土印跡,都是她去過的地方。

這雙臟兮兮的球鞋前面出現(xiàn)了一雙被刷的雪白泛黃的回力球鞋。顧嘉安慢慢抬起頭,撞進廖禮安的視線里。

廖禮安皺眉,緊抿著嘴角,側(cè)頭朝辦公室的窗戶里瞥一眼,把手里的成績單遞到她眼前。

“你最近在干嘛?怎么成績退步這么多。”他的語氣好像在問“今天的天氣怎么樣”這樣輕松,斜靠在墻上,右手把玩著手里那張成績單。

“就出去拍照啊。”顧嘉安老老實實的回答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成績一下子就退到二百名了。”

走廊上有幾個男生好像才從一樓的超市回來,看見站在辦公室旁的他們兩個人,集體頓了一下。其中一個穿著湖人隊球衣的男生自上而下打量一眼顧嘉安,朝廖禮安伸手示意:“廖哥,你干啥呢?”

廖禮安就說:“有個朋友在罰站呢。”言語中滿是戲謔。

顧嘉安無精打采的掃了一眼他,懶得說話。那群男生有說有笑的上樓去了。廖禮安沒跟他們一起走,就站在她的旁邊,若是再有過路人經(jīng)過,恐怕會以為他們是在一起罰站。

“吱呀”一聲,門開了。顧爸走出來。顧嘉安忙不迭的抬頭細細打量他的每一絲表情。

顧爸先是看見比顧嘉安整整高了兩個頭的廖禮安,和他像兩個平輩一樣的點頭示意一下,問他:“你這次考的不錯啊。”

廖禮安點頭,沒說什么。

“我們家嘉安考的不好,你多幫幫她啊。”

顧嘉安聽到,羞愧的低下了頭。顧爸的手輕輕落在她的頭上拍一下:“別難過啊,爸爸希望你開心就好。別給自己太多壓力。”

“我想帶嘉安去吃個火鍋,你也一起來吧。”顧爸攬住顧嘉安,招呼廖禮安道。

顧嘉安覺得此刻的氛圍很古怪。她是這次成績很差的那一個,又被老師當面批評,叫了家長。面對顧爸,她有一種辜負了他平日里對她的教誨的羞愧;面對廖禮安,她有一種倒數(shù)第一遇見第一的自卑。光是讓她單獨的去面對這其中一個她都受不了,更何況是這兩個人坐在一起。

顧嘉安坐在顧爸和廖禮安的對面,惶惶然看著眼前的調(diào)料,一瞬間有一種面對著兩個長輩的錯覺。這兩個長輩還性格相像,連帶著因為看久了,長相在她眼里也相像起來。

“嘉安,爸爸最近工作忙,一直沒空管你,是爸爸不好。”顧爸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穿著灰色校服,低頭撥弄調(diào)料的女兒,在心里糾結(jié)半天,還是決定淳淳善誘起來,“你能告訴爸爸為什么你的成績退步了這么多嗎?”

“難道你有喜歡的男生了?談戀愛了?”顧爸還是沒忍住,把自己心里的疑問搶先一步問出了口。

這場還沒等顧嘉安有什么反應,那廂廖禮安就像被嗆住了一樣咳嗽起來,用手掩飾住嘴角,小心翼翼的不讓笑意流露。

顧爸本來還沒底,如今看到廖禮安的反應,心中那塊石頭是徹徹底底的算是放下來了,開始全力安慰起自己遭受慘敗的女兒起來。

“嘉安啊,沒關系的。成績代表不了什么,爸爸這輩子最大的期望就是你能活的快快樂樂的就行。”

他這邊說的誠懇,顧嘉安聽得也眼淚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想要是顧爸打她一頓罵她一頓她心里的愧疚好歹都會減輕一些,偏偏顧爸這么的為她考慮,讓她只想時光倒回到幾個月以前,好好的讀書,好好的學習,不讓成績單上的數(shù)字這么難看。

廖禮安給她遞了張紙巾。顧嘉安壓了壓嘴角,難過的要命。

等這頓五味陳雜的火鍋結(jié)束,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多了。

顧嘉安和廖禮安坐在車的后座上。顧嘉安坐的筆直,手規(guī)規(guī)矩矩的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看向窗外,雖然最后只能從車窗上看見自己紅腫的眼睛。

“我以后能跟你一起在早上的時候聽英語嗎?”她吸了吸鼻子,附在廖禮安輕輕側(cè)過身靠近的耳朵旁問。

“嗯。”廖禮安應了一句,注視著她的眼睛許久,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手在自己的外套口袋里摸索半天,遞給她一根棒棒糖。

顧嘉安沒有動彈。廖禮安抬起眼,見她沒有接的意思,就直接湊近了塞到她的校服口袋里,然后又坐回座位上,也朝他那邊的車窗看去。

兩人都各自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懷鬼胎。

————

第二天一大早,顧嘉安還在自己的生物鐘里睡得正酣,她的房門上就響起一聲急促的敲門聲。

顧嘉安先是翻了個身,睜開眼睛朝自己正面對著的貼了小豬佩奇的墻紙放空了片刻,猛地坐起身,手忙腳亂的套上一件外套,然后沖出門。

廖禮安此刻已經(jīng)坐在院子里了,他面前攤開一本書,邊看邊在旁邊的草稿紙上畫些什么。

她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廖禮安抬起頭,遞給她一個MP3和耳機,示意她戴上。

顧嘉安戴上耳機,點開播放,里面是她每天隔著玻璃門都可以耳熟能詳?shù)拿绹暋?

“這是我從外網(wǎng)上下載的他們的新聞報道,你每天聽半個小時,然后再慢慢嘗試聽寫。”

聽寫?顧嘉安悄悄的吐了吐舌頭,但還是乖乖的趴在他前面努力去辯析每個單詞。有些詞匯她不認識,但廖禮安很快的把一個筆記本攤在她面前。

“這是我之前聽寫的內(nèi)容,都和原文對過的。你聽完第一遍之后,再照著原文聽一遍,把不會的單詞標記出來。”

顧嘉安老老實實的按他說的做,不知不覺就把一段錄音反反復復聽了十幾遍,半個小時早就過去,最后她還得慌張的收拾書包,接過廖禮安遞給她的豆?jié){喝下去,再擦擦嘴角,然后跟在他后面過馬路上學。

即便是在這樣已經(jīng)下了狠心要好好學習不讓顧爸失望的日子,顧嘉安也覺得嚴格遵照廖禮安的時間表實在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他把自己安排的井井有條,玩的時間和集中精力于自己的事情的時間界限分明,且能在一秒鐘改變自己的某種狀態(tài),打游戲或者看書,任意轉(zhuǎn)變。

有時她忍不住了,就拿出相機玩,以為廖禮安還專注于自己的書本上,就也對著他唰唰的按快門鍵。

廖禮安總會在下一秒抬起頭,警示且忍耐的暼她一眼,示意她不要拍他。

“你這樣每天不累嗎?”

“你不用時時刻刻按照我的時間表來。”他頭也不抬,入神于一道數(shù)學題的解法。

顧嘉安就歡快的站起身,想要去客廳看電視。廖禮安抬頭,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她一下子就坐回原來的座位上,手撐在自己的下巴那里,眼珠轉(zhuǎn)一圈,把自己的MP3拿出來,問他:“你想聽歌嗎?”

廖禮安沒有理她,她知道他是默認了,于是點開音樂列表,把聲音調(diào)到最大。

《High hopes》充斥整個院子。副歌漸漸推進至高潮處,整個庭院被中午日漸強烈到刺眼的陽光籠罩,伴隨著聲聲吉他的彈奏而到熱鬧的最高處。

廖禮安就是這樣突然放下手中的筆,單手托腮,和顧嘉安面對面的注視。顧嘉安朝他瞇起眼睛傻傻的笑起來,廖禮安吞咽了一下,挪開視線,轉(zhuǎn)而看著她身后顧爸精心料理的一小盆花。

花將開未開,好在還沒有開。否則亂花漸欲迷人眼,他就再也收不回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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