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嘉安在餐桌邊吃著李媽做得早飯, 原先底氣很足的話就被香噴噴的包子塞回了肚子里。
反倒是李媽,在廖禮安走出房間和自己的高中老師打電話的時候不經意的問她:“你找到時間和他聊了嗎?”
“……”顧嘉安猶豫再三,還是直接告訴李媽, “廖禮安已經決定好要報考白城大學了。”
李媽輕輕沖她笑笑, 什么話也沒說。
那廂廖禮安和自己的高中老師聊天, 老師問他:“白城大學在金融方面確實發展的不錯, 但出國這條路會更敞亮一點。”
“我已經想好了。”
“你自己對自己的未來負責就好。”老師了解這個孩子, 倔起來沒人可以勸住,便只點到為止。
李媽抱著手臂,靜靜的走到他的身后, 注視到他掛斷電話、回過頭來兩人的目光對上的那一刻。
廖禮安說:“我已經想好了,就報白城大學。”
“你真以為你和顧嘉安最后能走到一起?那我來告訴你, 他爸爸就第一個不會同意。”
“至少他現在沒有限制我們接觸。”
李媽說:“那是他有求于你。如果不是你替他承擔了風險, 做了這個虧損的公司的冤大頭, 他會對你們睜一只眼睛閉一只眼睛嗎?”
講著講著,她平心靜氣下來, 慢慢說:“你可想好了,為了一個小姑娘放棄更好的選擇。要知道,等你以后走出去,遇見的人可就多了,有更多更好的在等著你。”
“媽, ”廖禮安喊了一聲,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可我已經想好了。”
他不是沒有掙扎過。為了借顧家的力求得更好的前途, 也為了離開顧嘉安, 想要遇見比她更好的人,他在初中就離開白城, 遠赴青城念書。結果呢?顧嘉安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能讓他連夜坐火車來回奔波,即使相隔千里之外,也要準時出現,讓她安心。
遇見陳呈,她聰穎優秀,性格更好,善解人意,比被寵著慣著長大的顧嘉安好一百倍一萬倍。但這個嬌滴滴的大小姐,明明從小連出租車都要拉著他一塊坐,卻愿意在假期里一個人踏上那輛列車,來到一個陌生的城市,只為了找他。
“媽,你不懂。”廖禮安說,“我要是出了國,她坐飛機過來找我怎么辦?離得那么遠,她一個人不安全。”
白城有什么不好。他在這里長大,她也在這里長大。他們以后一起生活在這里,能在一起多久就在一起多久,等以后她不喜歡他了,那他就干脆利落的走開。到那時再一切重頭開始,也不算太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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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報志愿的事情是廖禮安一并代填的,顧嘉安看著他,監督他把她志愿里所有的學校的第一志愿專業改成新聞學才作罷。
填好以后,廖禮安再反復檢查,到了截止日期的最后那一刻登錄網頁,果不其然看見自己的志愿最上面一行“北市大學”四個字規規整整的躺著。他抿著嘴唇,把志愿修改回來,然后在最后一刻點擊“確定”,然后長舒一口氣,這幾天抗爭下來緊張的神經總算舒展下來,靠在椅背上,鏡片閃著細微的月光。
他近視是在高中,度數不深,只在需要長期工作學習時會戴上眼鏡。
靜坐半響,書房里靜的可怕,電腦屏幕的右上角顯示“24:00”。他原本早就應該習慣這樣一個人的深夜的時刻,但是突然的就覺得疲憊和落寞,安靜仿佛是對自己的另一種無聲嘲諷。廖禮安“啪”的一下粗暴的合上電腦,然后走出房間,看見對門掩映的門,走過去敲響。
顧嘉安一蹦一跳的跑過去開門,看見廖禮安后就一臉開心的咧著嘴笑,說:“我就知道是你。”
廖禮安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緊盯她的表情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對她的問候不做理會。
顧嘉安不介意,直接上前一步,毫不猶豫的抱住他,說:“這幾天的李媽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我不能跟你上同一所大學了。”她整個人跳到廖禮安身上,胳膊環繞他脖頸,在他的臉上很大聲的親了一口。
廖禮安全身一下子就放松了,所有的困惑和猶疑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他就這樣抱著顧嘉安艱難的走路,然后坐到桌前的木椅上,把她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腿上,環抱起來。
在從前還是孩子的他們的無數個深夜,別墅里空無一人。顧爸從不著家,李媽照顧自己的親戚,房子里只留下兩個小孩互相的敵視、吵架、“對抗”,然后是交流,依靠和漫長的妥協磨合,最后是互相吸引,互相需要。
他媽媽把他帶到顧家來的時候,一定沒想到會把他賠進去。廖禮安把頭埋在顧嘉安的頸窩里,模模糊糊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