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凌霄握緊天誅,墜進了那股塵霧之中,“咚——”的一聲悶響傳來,想必就是秦凌霄與地面接觸所發出的聲音。秦凌霄始終想不明白,剛剛那一招是自己預先設定好的陷阱,只是那一瞬間的時間,施善到底是怎么躲開并且飛到自己上面,還趁自己大意之時給了自己一腳?
現在整座比武臺都已經被摧毀,意味著誰先落地就算誰輸,想必秦凌霄,已經輸了吧?
一旁負責規則的弟子正準備宣布此場斗法施善贏了時候,塵霧散開,發現秦凌霄單手握劍,躺在一塊殘留的石塊之上,剛好將他的身子支撐在上面,看似還未落地。
施善皺眉道:“秦凌霄,雷、火、風、土你都已經用過,不是還有一個冰嗎?上來再一決高下。”
秦凌霄吐出一口鮮血,微微一笑,抬起天誅指著施善,輕輕道:“你,早就已經中了我的冰咒,你看一看你的手掌。”
就在秦凌霄說完之后,施善握劍的右手,都泛起了白色,然后就是毫無知覺,顯然是已經被冰封了,似乎這寒氣還在往全身散去,勢必要冰封施善的全身。
“冰咒,水神之奏,大涌,浪濤——”
“啊……”
下一刻,失去自身控制權的施善,已經被洪水沖走,只留下一聲凄涼地慘叫,另外,就是臺下驚呆了的眾人,這秦凌霄簡直就是七脈會武的黑馬。
此刻站在高臺之下的蕭舞陽與韓落兩人,也是同時一驚,不僅僅是這兩人,認識秦尋仙的人,都記得當初,秦尋仙好像也是這般進入前五的吧?真是一模一樣,秦凌霄啊秦凌霄,你說你不是秦尋仙的兒子,未免這也太巧合了!
自上一次對決施善,秦凌霄便重傷昏迷不醒。
窗外,安靜至極,無風,無雨,無星空,就像是此刻秦凌霄的內心,一片空白,安靜出奇。凄涼天地之間,唯有一名身穿紅色美衣的女子,緊握他的手,與他靜靜相望,訴說平日里沒有的話語。
那是誰的眼神,哀傷而這般的凄涼,那一種痛,深深入了骨髓,深深入了魂魄。
世間就是有一種人,你永遠不知道她為什么而憂愁。
是你嗎,我一生一世愛戀著的女子?
是你嗎,我一生不悔地念著的女子?
秦凌霄愣了愣,忽然一笑,道:“涂靈。”
那女子一愣,一句話不說,只是兩個人的手,握得更緊了。突然,她道:“嗯。”她,答應了。
整個天地,猶如星月都亮了起來,仿佛在這一時刻,都答應了秦凌霄。
石橋在暮色深濃中露出優雅的拱形輪廓。
一輪沉靜似水的夕陽,漂在橋下。
古老的石板濕潤蒼翠。一寸一寸幽涼。
有人點著香。有念經的聲音。
有小小的石獅雕像。
我們的一生,其實就是從此岸到彼岸的過程。
我們也需要停下來,看看這暮色夕陽。
……
“叮當,叮當”——
下一刻,秦凌霄閉上了眼睛,在心中想道:怎么會有鈴鐺的聲音呢,為什么此時此刻,這鈴鐺的聲音那般的熟悉——
許久!許久!許久!
那女子怔怔地望著秦凌霄面孔,忍住不哭,看著那一個少年,手里還緊緊握著一柄紅色的劍,看著他,閉上眼睛,輕輕地念著兩個曖昧的字眼——“涂靈”。卻是,自己,又怎么會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他?自己,明明不是她。
可是,為什么偏偏自己不是她?
如果他在夢境中呢喃自己的名字,自己聽著,該有多么的幸福?
或者,是怕他傷心嗎?
又是許久!許久!許久!
我看你,你想她,她一定,也在想你吧?
他仿佛在黑暗中沉眠千年,渴望蘇醒卻無法睜眼一般,皺緊眉頭,在沉沉無邊的黑暗中,只有他孤獨一人,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嗎?
只是他決然不愿意在這黑暗中孤單一人孑然獨行,他,緩緩睜開了眼眸,輕輕地,不疾不徐,不快不慢。
于是他看到了那女子的容貌,還有那似乎怕吵到自己所以捂著嘴哭的兩行淚,淚水猶如決堤的洪水,從她的指縫中慢慢溢出,溢出——
有風吹來,燭光隨風飄揚,柔和的光線映入了他的眼簾,那熟悉的房間味道,那熟悉的背影與容貌,還有淡淡的梔子花香,刺激著他的感觀。
這里,似乎除了她,并沒有其他人在了罷。
這里,這個女子,到底守候了自己多少時日。
他緩緩坐起,剛想抬手擦去額頭上的一點汗水,便只覺得肩膀胸口小腹處一起劇痛,當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得臉色發白。
他坐在床上,不敢再動,過了良久,這鉆心疼痛才緩緩散去。
有一雙手,幫他拂去汗水,有一雙眉,為他輕輕皺,有一個女子,輕輕道:“你受了重傷,不要動為好。”
他笑了一下,對著這個空蕩蕩的屋子,對著自己,對著她,笑了一下,道:“
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笑了笑,道:“我一直都在這里。”
秦凌霄一怔,低下了頭,道:“我昏迷多久了?”
“兩日兩夜。”
“這一次七脈會武,誰得了第一?”
“是風雨峰的聞人荀聞人師兄。”
秦凌霄點了點頭,突然喊道:“凌兒,你去給我倒一杯水。”
原來,那鈴鐺的聲音,是張凌兒的。
張凌兒支起秦凌霄的身子,服侍他喝下茶水,道:“沒有想到施善師兄出手毫不留情,將你打成重傷,若不是有‘黑淵’護體,你這一次恐怕就要小命不保了,他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也別記恨與心。還有,師傅剛剛來過一次,見你還在昏迷之中,嘆了口氣又走了,他說若是你醒了過來,就讓我給你講一講這一次‘封魔’任務的安排,你先躺好,容我慢慢給你說。”
秦凌霄“嗯”了一聲,道:“能不能讓我躺地上去,睡在床上我不習慣。”
張凌兒搖了搖頭,鈴鐺聲作響,道:“不行,你必須給我躺在床上,我作為你的師姐,以后我不會再聽你的擺布,并且,你以后要聽我的話,給我躺好。”
秦凌霄苦笑一聲,往后躺去,道:“你講吧。”
張凌兒道:“這一次前去‘封魔’的共有十人,分別是迎龍峰陳師兄、蕭師兄、韓師姐,風雨峰聞人師兄與你那兄弟玖離宮,還有朝霞峰涂靈師妹,我若水峰的林師姐、鄭師兄,還有你秦凌霄,尋仙峰柳師兄。”
秦凌霄不解,疑惑道:“不是說七脈會武大賽前十名組成兩隊分開行動,為何會有蕭舞陽與韓落兩個人?”
沒有尊敬,便是直呼其名,當下也只有秦凌霄與張凌兒兩人,他也就沒什么好禮貌的了。
張凌兒繼續解釋道:“因為有兩名師兄傷的太重,根本不能前去完成這次任務,掌門就讓蕭師兄與韓師姐補上了,蕭師兄、韓師姐、聞人師兄、柳師兄、林師姐五人為一組,負責掩護你們進入魔源,然后你、涂靈師妹,玖離宮跟隨鄭師兄一起進入魔源,用龍門重寶封住魔源,然后與蕭師兄等人回合,一同撤退。”
秦凌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然后便是一身黑衣的玖離宮,走了進去,秦凌霄一笑,正準備招呼玖離宮,被牽扯到了胸口的傷,疼得整張臉都抽搐了起來。
玖離宮快步走到床邊坐下,按住秦凌霄道:“你別動。”見秦凌霄的表情舒展開,這才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道:“我就是來看看你死沒死。”
“你才死了,會不會說話。”這一聲,卻是張凌兒罵得。
秦凌霄待痛感稍退,拉了拉張凌兒,道:“凌兒,沒有事,小宮,怎么只有你一個人?”
玖離宮嗔了他一眼,道:“格老子的,你小子命都去了大半,差點沒回過魂來,你倒還有心思惦記其她,有我來看你就算不錯了,別廢話了,好好養傷。”頓了頓,又對著旁邊的張凌兒道:“請問張師姐,他傷勢怎么樣了?”
張凌兒第一次被人叫做“師姐”,剛才的火氣頓時被壓了下來,訕笑一下,搖了搖頭,嚴肅地道:“都好的差不多了,就是背部中了施善師兄一腳,傷了內臟,還需要幾日才可以恢復。”
玖離宮雙手一拍,怒道:“這無機峰的人真是不可理喻,一個個都是瘋子,拿我兄弟當什么,魔教妖孽啊!”
秦凌霄苦笑著擺了擺手,道:“沒什么,是我學藝不精罷了。”
張凌兒一驚,呼道:“咿?!你的脾氣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
秦凌霄搖了搖頭,躺了下去,看著天花板沉默不語。
“小霄,那是什么?”玖離宮指著一邊柜子上的東西道。
秦凌霄一看,道:“乳果,味道不錯,你可以嘗一嘗。”
玖離宮絲毫不客氣的拿了兩個,丟給張凌兒一個,然后擦也不擦一下就吃了起來,邊吃邊道:“味道果然不錯,這一袋子我先拿回去了,以后要是還有記者給我留一點。”
玖離宮手一揮,就將整袋乳果收入乾坤戒里面,秦凌霄躺在床上,不能阻止,也就只能罵上一句“土匪”!
玖離宮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對了,封魔任務的編排,你知道沒有?”
秦凌霄點了點頭,道:“剛才凌兒已經跟我說了。”
玖離宮道:“涂靈,你,我,我們三個人一組,你可要把傷養好,到時候千萬不要給我們拖后腿哦。”
秦凌霄道:“去死吧你,格老子的,你不要拖后腿才好。”頓了頓,又道:“什么時候走?”
“一月后。”
“為什么要等到一月后?”
玖離宮想了想,道:“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既然掌門這樣安排,自然有這樣安排的道理,我等也不用多加猜測。一月后走也有些好處,至少你的傷可以在這一個月內養好,到時候沒有后顧之憂的上路,你說是吧?!”
秦凌霄點頭點頭,道:“凌兒,你守護我兩日兩夜,
也累了吧,就先回去。我跟小宮說一會兒悄悄話。”
張凌兒“嗯”了一聲,道:“好吧,我先走了,你自己也要小心。”
秦凌霄也對著她點了點頭,等張凌兒走了之后,秦凌霄看著天誅,道:“小宮,你過來。”
玖離宮不明所以,但還是走了過去,坐了下來,道:“什么事?”
秦凌霄一笑,將天誅舉了起來,道:“天誅就在這里,你看一看能不能將它拿起來。”
“怎么可能,天誅已經認你為主,現如今就只有你拿得起來,旁人若是強行御劍,就會重如泰山。”
“你不拿怎么知道?反正天誅就在這里,你只要試一試就好。”
玖離宮點了點頭,將右手的鎮妖丟到左手,然后伸出右手,握住天誅。只見他手一使勁,天誅就被他輕而易舉的舉了起來。秦凌霄一愣,迅速的抓著鎮妖,也是輕而易舉的舉了起來。
“重量一模一樣。”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距離七脈會武,至今已經剛好一月,正是那動身前往禺槀之山的日子。
當秦凌霄走到迎龍峰大殿之時,其余人馬都全數到齊,他的到來吸引了或多或少的眼神,然后都是恭敬地對他微笑,或者像是玖離宮這等好友,都打了個招呼,只有涂靈當作沒有看到他一般,秦凌霄本想笑,卻怎么也擠不出一個笑容還給別人,依然一臉漠然的看著眾人,然后往前走了幾步,拱手道:“拜見掌門,各位首座,各位師兄、師姐。”
應天掌門看著堂下十人,特別是那蕭舞陽,微笑道:“好好好,你們十人既然已經到齊,我就長話短說。你等十人,這一次受命前往禺槀之山封住魔源,爾等都是我龍門精英,切不可沖動行事,丟了自己性命,造成龍門大失。”
十人齊聲道:“是。”
應天掌門點了點頭,道:“此次前去,就由蕭舞陽全權負責,遇到什么難事,凡事多多相互商量商量。如遇到心狠手辣的魔教妖孽,必當誅之,莫丟了我龍門面子。”
十人又是齊聲應答道:“是。”
應天掌門又將地圖等需要用的東西交給蕭舞陽,再私下叮囑了幾句,便讓幾人及時動身。
在七脈首座之下,蕭舞陽帶領其余九人,拱手作禮后,走出了迎龍大殿。秦凌霄走著走著,時不時的往涂靈那邊望了過去,涂靈還是一副心不在焉,看著腳尖往前走的模樣,看樣子比秦凌霄還要冷上三分。
蕭舞陽突然停下,笑著對身后九人道:“各位師弟,容蕭舞陽廢話幾句,在下不才,今日有幸陪同大家前去封住魔源,我們如今身負重任,前去之途中若是遇到什么不開心的事情,還請大家互相原諒,可好?”
林雪然微笑道:“這是必然,蕭師兄太謙虛了,既然是蕭師兄教導,我們必當銘記在心。”
蕭舞陽笑道:“好吧,我們走吧。掌門已經在迎龍廣場為我們設下傳送法陣,會將我們送到山下,然后由我御劍飛行。”
眾人點了點頭,往迎龍峰廣場走去。
………………
眾人從龍門山腳下一直往東飛行,路途遙遠,雖說御劍飛行極快,也有疲憊之時,就算是蕭舞陽,韓落,林雪然,聞人荀這等高手,也是吃不消的,而且他們還要考慮到秦凌霄,玖離宮,涂靈這等剛入山三年的弟子。
山下的天色晚的比較快,幾人便打算在城里住下,休息一日之后,再行趕路。
秦凌霄養傷一月,就沒怎么用過劍,今日御起劍來,倒也有些生疏。不過,他這一個月中,倒是極為刻苦的鉆研陣法,又是大進一步。
蕭舞陽往下看去,見有一城,便道:“天色不早,各位師弟師妹也疲憊萬分,不如我們降下去下面那‘盤云城’里,找尋一個客棧休息一日如何?”
眾人點頭答應,蕭舞陽便首先往下飛去,不稍一會兒,便穩穩的降落,蕭舞陽看了一眼玖離宮手中的鎮妖,扭了扭身子,道:“好久沒有御劍飛行,飛了一會兒就腰酸背痛的。”其他人此刻也收起仙劍,笑了出來。
蕭舞陽也笑了笑,完全不在意,當下往城內走了去。鄭子曉嘿嘿一笑,用手肘頂了頂秦凌霄,一直處于發愣狀態的秦凌霄頓時被驚醒,道:“鄭師兄,什么事?”
鄭子曉道:“沒見過這么大的城吧?”
秦凌霄臉上冷若冰霜,沒有絲毫表情,只淡淡點了點頭。玖離宮倒是湊了上來,問道:“鄭師兄,你給我講一講這兒怎么樣?”
鄭子曉道:“也沒有什么可講的,莫非就是一些歷史悠久的古城鎮而已,你們見多了自然就不會驚訝了。”
玖離宮“嗯”了一聲,便東望一望,西看一看。為了不透露身份,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所以眾人在下山之前便把龍門服飾給換過了,最好笑的還是這一件事,十人中,便有八人穿的是俗服,換不換都是一回事,蕭舞陽為此還笑了好一陣子,不知有什么好笑的?
(“第二集:七脈會武”已經結束,下面乃是“第三集:封魔定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