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午,他被老闆一個電話急召,帶著幾個人開著兩部車來到機場,一看大廳裡那氣氛,他就知道,老闆這次接機的客人不簡單。他陪老闆在休息室等待,老闆顯得有點心神恍惚,靜靜坐在那兒,一句話都不說,不知在想什麼。當工作人員進來告訴說,要等的那個航班需延誤一小時才能降落,老闆臉上立刻有些不快,沉鬱得很。懶
電話裡有短暫的沉默,阿萊能想象到老闆此時沉思微笑的樣子,這會子,他心情彷彿很好。
過了一會兒,只聽老闆問:“後來呢?”
“後來……”阿萊忽地一驚,老闆什麼時候在乎女人了,而且是這個女人,彷彿相識已久,頗有些淵源,只是……
鍾立維一皺眉,今兒怎麼了,還有老高,有一個算一個,個個都想猜度他的心事,他不喜歡!
“阿萊!”他音量提了上去,聲線裡明顯有股子戾氣。
阿萊一激靈,顧不得思忖如何用詞,趕緊道:“後來,我好不容易將她們拉開了,沒想到又冒冒失失闖出一個更瘋狂的女人,這下好,又開戰(zhàn)了……”
鍾立維眉尖都挑了起來,心臟不可遏止地蹦得厲害,他厲聲打斷他:“這也叫辦妥當了?”
阿萊被他一喝,腦筋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遲鈍了兩拍,又恨不得生出兩張嘴巴解釋:“不是,不是,這個女人沒打那個女人,這個女人打抱不平,看不順眼,這個女人是幫那個女人的……”蟲
鍾立維烏沉沉的眸子黑極了,大概聽明白了,卻有幾分不耐煩:“說重點,結(jié)果呢!”
阿萊懊喪極了,恨不得抽自己兩下,越解釋越亂,他冷靜了一下說道:“後來出現(xiàn)的女人十分潑悍,又抓又掐的,粉絲團的幾個人雖然沒討到什麼便宜,可兩邊的人多少都有受傷,傷是小傷,沒有大礙,我怕事情鬧大不好收場,奮力將她們勸散了。那個女人脖子上戴著工作證,我看得清楚,是《女性》雜誌社的記者,好象和先前的女人是好朋友,之後兩人在機場取了車,一同回了市裡,我也跟著回來,看她們進了醫(yī)院去外科擦藥,我這才向您報告。”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阿萊擔憂地說:“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到場的記者無非那幾家,壓下來倒也不難,我就怕……當時出入境的客流不少,就怕有好事的人抓拍下來傳到網(wǎng)上去。”
鍾立維的心沉沉的,一直在下墜。
“阿萊……”他交待,“去辦你的事吧,今天的事不許跟別人透露半點!”
掛了電話,他盯著手機,半晌,手指無意識地又撥了一個號碼,聽筒裡嘟嘟響了兩下,立刻掛斷了。
他嘴角彎了彎,安安肯接他電話纔怪,她憤怒的神情、燃燒的眸子一直在眼前晃啊晃的,擾得他心神不寧,尤其最近,她彷彿一直在受傷,身體上的,心裡上的,都有。
“鍾先生,茶水沏好了!”外間的小夥計站在門口叫他。
他眼皮都沒擡,揮了揮手:“出去吧!”
大門合攏的聲音雖然很輕很緩,卻彷彿撞在他心上,他的神經(jīng)也跟著一顫一顫的,很疼。
他想起阿萊說過的話,安安咬人了。
他苦笑。
憋了那麼多年了,那股子邪火終於發(fā)泄出來了。
當年,她只會躲進學校裡,不肯再回家,雖然不說什麼,卻已經(jīng)和那個家勢如水火。
茶湯幽濃清洌的馨香飄進來,不用仔細辨別,他就知道,那是他最喜歡的一款大紅袍,只要提鼻聞上幾聞,一顆心也跟著奇異地平靜下來。
只是這會兒,茶水失去了功效,而且他也不想靜下來,極想喝點酒。
換藥室裡,趙嫣臉上象火燒,一邊疼得吡牙咧嘴,一邊衝對面的陳安瞪眼,這死丫頭,嘴巴嚴實得很,任她盤問了一路,安安愣是沒回她一句話。這會子,又閉了眼裝死。
路過朝陽醫(yī)院,安安死活不肯進來,趙嫣恨得什麼似的,諷刺她:“這會怕了,嫌丟人了,打架那會怎麼不說!”她愣是揪著她掛了號,旁邊的人紛紛避讓。
這會想起來,趙嫣又氣又恨又心疼,安安做事,一向比她理智,但扔瓶子那一幕,她用攝像機捕捉得清清楚楚,過後想想,原來丟瓶子那主兒,是自己的好朋友,不過是什麼事呢,能讓安安氣成那樣?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點**,安安堅決不說,她也不能拿她怎麼辦。
給她換藥的大夫是個二十初頭的實習醫(yī)生,長了一張好看的娃娃臉,穿著白大褂,脣角含著一點笑……清洌得有些甘味的藥膏乍一沾上傷口,趙嫣一個激靈,差點蹦起來。
醫(yī)生更加小心翼翼了,叮囑道:“忍一下,馬上就好了。”
她仰著臉,看到他秀氣白皙的下巴,嘀咕道:“跟誰掐架,千萬別跟女人掐,喵的,一上手就抓臉,比老貓的爪子還尖銳,這下好了,半月二十天,姐是沒臉見人了!”
醫(yī)生忍著笑,瞄了瞄她修剪漂亮的長指甲,指縫裡好象還有血痕,想象那場面,這位,大概更不是善茬子。
他安慰道:“我們院新研製了一種消痕霜,一會兒我開個方子,你買上一瓶,等傷口癒合之後,每天塗上一次,能起些作用的。”
她長長的羽睫眨啊眨的,黑亮的眸底似乎汪著一層水霧,美極了,還有一股子直鑽人心裡去的誘惑風.情,小醫(yī)生的臉紅了。
陳安哼了一聲,趙嫣看了看她,又笑瞇瞇對小醫(yī)生說:“會不會得破傷風啊,瞧我這胳膊都出血了,一會給姐扎一針,我可不想得可怕的狂犬病!”
注射區(qū)里人很多,十分嘈雜,有老人咳嗽聲,也有孩子在啼哭……
陳安用手半遮住臉,略略掃了一遍,一剎那間,眼神似乎被粘住了:角落裡坐了一個男子,一張報紙遮住了半張臉,露出黑色的頭顱。
她忽然鼻子發(fā)酸,膝蓋發(fā)軟,胸口痛得翻江倒海。
~晚點還有一更,抱歉前兩天犯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