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劉尚于次日率大軍到達永州,得知易興陽恃勇殺退永州守將,十分不悅,道:“我正欲趁永州守將尚不知我底細之機,以激將法激敵守將出城迎戰,乘機攻城,你這一鬧,豈不又讓敵知我底細,龜守城內不出了?”易興陽一聽,只得道:“元帥有所不知,昨日我只是帶了幾騎沿各城門勘察地形,并無挑戰之意,豈知敵將見了,便沖出城來與我決戰,我只得被動應戰,被王洪二將軍趕來,殺退守將,逃回城內。”黃勝寧道:“既如此,元帥也怪他不得,末將也對這云都兒和榮澤了解一二,此二人也非等閑之輩,定會知曉我向來破城的手段,決不會輕易上當。這永州城防,東面臨水,西面靠山,易守難攻。末將倒有個想法,這城西靠山,此山雖不高,卻距城墻很近,居高臨下,我等就在西門用土囤之法囤城,一面在這山上布置弓箭手和大炮,阻敵攻我囤城之人馬,再以南北兩面佯攻作掩護,不愁此城不破。”興陽一聽,也道:“想不到黃將軍與我想的一致,我也看了城門地勢,正想著以此法攻城,我粗略算了算,那山腳距城墻不到百步之遙,若用土囤,憑我數千將士,不用兩天退可填平城墻。劉尚一聽,想了想,道:“此計甚好,然我若囤城,敵守軍得知,決不會坐視,必派重兵破我囤城。我等須派兩路攻城,一路由我率五千兵馬在南門攻城,還是由興陽、可郎兩個先鋒和王將軍打頭陣,將敵一部分主力吸引到南門,一路由涂貌、黃勝寧二位將軍領三千兵馬在西門土屯城墻,陳虎與易峰等將軍各領二千兵馬在西門兩側隱蔽待命,等填平城墻,即一同攻入城內。”眾將領令,分頭準備。
卻說永州守將云都兒和榮澤早已得到探子來報,稱叛匪連夜派出不少人下鄉收集鋤頭土筐,一面又到處搜集匠工編織筐箕,云都兒同榮澤一聽,心里明白,這分明是叛匪要利用西門外的山頭用土囤之法囤城,不禁大驚失色,對眾將道:“敵若囤城,不到兩日便可填平我西城城墻,到時,叛軍中入我城內,豈不是如履平地?如此奈何?”榮澤道:“將軍何必驚慌!他等要運土在我城墻下填充,我等難道眼睜睜讓他填平不成?只有多派重兵,在城樓上以弓箭火油殺傷阻之,絕對不能讓其得逞。”云都兒道:“說得容易,那山雖不高,卻也遠比我城墻高,距城墻不過數十丈,匪賊就不會派人在山上以弓箭等兵器殺傷我么?匪賊居高臨下,更易殺傷我等。”榮澤道:“到了這個時候,哪管得了許多,只有與其對殺,別無他法。真要等他填平了城墻,什么都晚了。”云都兒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只得命榮澤派二千兵馬,死守西門,務必不讓叛軍填墻,令郭聞成與榮澤互換,防守北門,自己仍守南門。
誰知到了次日清晨,就見易興陽、洪可郎領兵在前,王克平率隊在后,帶著三千人馬列陣于南門之下。云都兒一見,大驚,只得令榮澤派一千兵馬來南門增援。不久就見榮澤的信兵來傳榮澤的話:“叛匪已有約二千兵馬正在西門挖土填城墻,敵軍在山上居高臨下以大炮和弓箭等殺傷我城墻上官兵,我守軍正在與叛匪作殊死對抗,哪里能抽出兵來。”云都兒一聽,更是驚慌,只得令從東、北兩門各派兩百守軍增援南門。
此時就見興陽在城下喝道:“城上的守軍聽著!今日我大軍攻城,破城只在早晚,你等若是識時務,就趁早投降,以保住性命,若是仍負隅頑抗,我等攻下城來,凡抵抗者,片甲不留!”云都兒聽了,雖是氣得七竅生煙,卻自知敵眾我寡,只得忍氣吞聲,不去理會,只是死守。興陽喊了半天,仍不見城樓上有任何反應,也只得罷了,下令官兵原地休息。
卻說涂貌、黃勝寧二位將軍領三千兵馬到了西門對面山坡上,便令五門大炮和五百名弓箭手選擇好有利形,向城樓上守軍射擊,一時城墻上炮聲隆隆,矢如雨發,城墻上守軍一時被炸得血如橫飛,驚慌逃命。涂貌見狀,忙安排一千多士兵挖土囤墻。榮澤一見,只得令官兵射殺囤城兵馬,官兵懼怕大炮神威,哪敢上前,幸叛匪大炮彈丸有限,發了數十炮,便停了下來,只以弓箭射殺,榮澤便令一半士兵以盾擋箭,一半士兵向城下囤土的叛軍射殺,涂貌見狀,也只得命囤土官兵一面持盾阻擋,一面挖土囤墻,一面令山上弓箭手向城樓上的官軍不停的射殺,榮澤見狀,又令官軍向城下潑油點火,一時無數浸了油的火把如雨般傾城而下,火把丟到城下后,又將一桶桶的火油向城下潑來,一時城墻下火光沖天,濃煙滾滾,在城下填土的義軍見勢不妙,慌忙逃離,涂貌一見,早有防備,忙令義軍向著火處倒沙土填埋,雖是一時不能控制住火勢,反倒加劇了填埋速度,榮澤一見,氣得喉嚨冒煙,只得自己親自上陣,向填土的義軍射箭,以激勵土氣。一時西門城墻下雙方煙火燎亂,弓箭對射,殺聲震天。
卻說南門的云都兒見興陽等兵馬并未攻城,又見西門守軍屢屢來報,稱西門叛匪囤城甚急,半日功夫已囤土半人多高,如此下去,恐不到兩天便可囤平城墻,憑守軍如何阻擊,也不能阻擋。云都兒一聽,直罵榮澤無用,知興陽的兵馬只是在此牽制自己,以利西門囤城,便將守北門的郭聞成叫來,讓他堅守南門,對付興陽的兵馬,自己點了五百兵馬去增援西門。
誰知這興陽待云都兒的兵馬離開了南門,哪里肯放過,便一聲令下,三千兵馬如離弦之箭,一個個勇猛無比,直向城門沖來,一時眾義軍一面以巨木撞城門,一面以云梯強行登城,城樓上守軍見狀,慌忙阻擊,怎奈對方人多勢眾,眼看眾義軍便涌上城樓上來,郭聞成一面親自上前驅敵,一面速令信兵向云都兒稟報,云都兒剛剛到了西門,就聽信兵火急般趕來,上氣不接下氣道:“不不不好了,賊匪來攻我南南南門了。”云都兒一聽,大驚,忙點一千兵馬向南門而來,還未到達南門,就見郭聞成率一隊殘兵敗將向自己奔來,見了云都兒,哭喪著臉道:“匪兵勢眾,我等守軍力所不及,南門已被賊匪攻破了,賊匪已追來,我斗不過那匪首易興陽,敗下陣來,我等還是逃命要緊。”云都兒一聽,怎肯罷休,掄起大砍刀,便沖上陣尋敵決戰,正好迎面撞上易興陽,也不打話,沖易興陽揮刀砍來,易興陽只得揮槍應戰,這二將一個欲殺賊驅匪,一個要清敵入城,二人一場好斗:
一個小霸王,方剛氣盛無敵將;一個將門后,勇猛凌勢蓋世功,一桿長矛,閃閃來去鬼神驚,一把大刀,唰唰風生天地動。只見得,二將殺氣沖天起,四面人獸驚膽寒。
二人斗得性起,哪里顧得許多,一旁的可郎也是性急中人,見興陽與這元將纏殺,忙喚將士驅殺元軍,一時義軍趁勢淹殺過來,可郎奮勇直前,郭聞成便上前抵擋,與可郎纏住廝殺,王克平便揮軍殺來,勇不可擋,元軍將少兵弱,哪里是他的對手,不一時便死的死,降的降,或作鳥獸散。王克平便率眾將云都兒和郭聞成團團圍了,就見郭聞成不是可郎對手,已是體力不支,欲奪路而逃,卻見四周全是義軍,便欲揮刀自盡,被可郎王克平見狀,大喝一聲,用槍挑開了郭聞成的刀,伸手將其生擒了過來。可郎見云都兒還在與興陽廝殺,云都兒已漸漸處于下風,便喝道:“云都兒!你已無出路,還不快快下馬受降!”云都兒已是殺得起,哪里肯聽,只顧死拚。可郎見狀,便要上前相助,興陽一見,哪里肯讓,便道:“洪兄弟不必上前,待我生擒了這賊!”云都兒一聽,更是氣得渾身直抖,更是舍命瘋狂拚殺,興陽雖是狂妄,卻也一時拿他不下。
卻說榮澤正在指揮將士與囤城的義軍對殺,眼看義軍筑土越來越高,自己城樓上的兵馬雖全力射殺,卻遭對面山頭上的叛匪瘋狂射殺,雙方逞膠著狀態,卻不能阻止叛匪囤城,只是著急。忽聽軍士來報,南門已破,敵已入城,云將軍正在與叛軍廝殺,情勢危急。榮澤一聽,大驚失色,仰天長嘆道:“天滅我也!”只得下令棄守,慌忙率眾將士來尋云都兒,企圖同云都兒殺出城門,先保眾將士性命要緊。涂貌、黃勝寧同陳虎與易峰見敵棄城而去,大喜,忙下令攻城,一時大軍搭上云梯,魚貫般上墻而入,打開大門,大軍潮涌而入。
這克郎正在看興陽同云都兒廝殺,本想待興陽擒了云都兒后,再揮軍去西門攻榮澤,沒料到這云都兒卻非等閑之輩,同興陽斗了三四十回合,還在頑命死抗。一時就聽西門方向有眾兵馬奔來,原來是榮澤率數千兵馬趕來。可郎一見,忙命義軍壓住陣角,自己揮槍上前,見榮澤急慌慌趕來,便喝道:“來者何人,還不下馬受降!”這榮澤一見正是殺了寧生的匪首,又聽如此呵叱自己,不禁大怒,也不答話,掄起撣扙來戰,可郎只得揮槍相迎。二人又拚殺了十多回合,不分勝敗,王克平見狀,正要上前相助,卻又聽西門方向呼喝聲傳來,只聽涂貌喝道:“休要放走榮澤!”王克平一聽,情知涂將軍已率眾兵馬從西門入城,大喜,忙揮兵向榮澤部兵馬沖殺,這榮澤兵馬雖是眾多,怎敵義軍兩面夾擊,就聽黃勝寧大喝道:“吾便是黃勝寧,有放棄抵抗者,一律免罪。”眾將士有不少還認得原守將黃將軍的,一聽是黃將軍聲音,慌忙放下兵器投降。其他兵士見狀,只得紛紛放棄了抵抗。
這黃勝寧見云都兒同榮澤還在分別同興陽、可郎作獸困猶斗,便對興陽、可郎二人喊道:“兩位將軍且休戰,聽我說幾句話!”興陽、可郎一聽是黃將軍在發話,只得各自頂住對方兵器,不再攻擊。云都兒同榮澤自知不敵二將,又見自己的兵馬已紛紛放棄抵抗投降,被義軍數千兵馬將自己重重圍住,插翅難逃,深知今日自己已無生路,不如舍身一拚,也落得一個英名。現聽黃勝寧有話要說,對手已先罷戰,也只得暫且休戰,聽黃勝寧道:“云、榮二位將軍,可愿聽吾說幾句話?”云都兒、榮澤二人只是喘氣,也不答理,就聽黃勝寧道:“二位將軍雖忠勇可嘉,然如你當朝能治得長久,將軍死后,尚有朝廷能厚葬忠嘉,書載史冊,可惜當今元朝已是搖搖欲墜,自身難保,你等又何苦為他效命?到頭來只怕是尸骨無存,遺臭萬年。現吾與涂貌將軍、陳虎將軍等已審時度勢,都投了義軍。兩位何不棄暗投明,歸順我義軍,共舉大業,為天下百姓得以太平出力?”
榮澤雖是一介武夫,也深知當朝已是朝夕不保,自己舍身為朝廷賣命不值,便看了看云都兒,不發話。云都兒眼見自己大勢已去,聽了黃勝寧的話,也無不道理,又見榮澤的眼色,有愿意降的意思,只得咬了咬牙,棄了手中兵器。黃勝寧見狀,大喜,忙上前親握其手,道:“云將軍真乃識大義大體之將,我等就去見劉元帥罷!”興陽、可郎見狀,也忙向云都兒和榮澤拱手謝罪,道:“小的得罪將軍,還望見諒。”云都兒、榮澤只得回禮相敬。
一時劉尚進了城,一齊到了路府大堂,劉尚忙命云都兒同榮林澤在自己左右手坐了,笑道:“久聞二位將軍功夫高強,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二位有所不知,我興陽、可郎二位將軍,不要看他二人年輕,可是我義軍之強將,二人的功夫,連帖木兒都嘆服的,二位將軍能與我這二位久戰不下,可知二位功夫不同凡響。”云都兒、榮澤聽了,滿面羞愧,榮澤道:“元帥休要取笑我等了,原以為我自己空有一身功夫,困在此城不得施展,今日一戰,才知天外有天,義軍之將,處處高我等一籌,罪將不過井底之蛙而已。”劉尚道:“二位不必謙遜,今有二位將軍入我義軍,使我義軍如虎添翼,可喜可賀。”于是命當晚設宴,為義軍收取永州、新添大將慶功接風。云都兒、榮澤等見狀,感激不已。后云都兒經劉尚允許攜帶家眷北上,之后不得而知。
永州戰事中,義軍頭領汪成陣亡。劉尚痛心不已,忙命易峰辦理汪成龍后事。攻城義軍死傷共計百余,元軍包括云都兒和榮澤等四千元軍投降義軍,永州既得,劉尚親自修書,把易興陽、洪可郎、涂貌、黃勝寧之功奏報盟主。
這劉尚忙著與黃勝寧一道署理永州,清除貪官惡吏,鞏固城防。這一日,有探子來報,道:“陽明山有個匪寨,糾集上千人馬,打著旗號對抗義軍,旗幟上書寫‘踏平衡州,活捉劉尚’。”劉尚一聽,不禁呵呵笑道:“那陽明山什么來歷,竟如此狂妄?”一時涂貌與黃勝寧等也不知其情不解其意,黃勝寧便找來一永州巡檢叫李真佑的打聽,李真佑道:“在下所知,那陽明寨原山大王叫吳剛,一年前已投靠官府,在郴州李將軍手下做了一員副將,我軍破郴州時被擒,那山寨早已人去寨空。”劉尚一聽,點了點頭,笑道:“這就對了,這李小勇從衡州逃走后不知去向,接著吳剛也失蹤了,不用說,是這二人走投無路,又去陽明山落草了,這李小勇家仇未報,便想以此來引我前去自投羅網,以報家仇。”
易興陽一聽,也笑了笑道:“這廝也是可笑,一個將軍落草陽明山,成了寨匪,還念念不忘報仇雪恨,也太不自量力了。請元帥讓我帶一千人馬,掃平陽明寨,活捉李小勇這廝來見元帥。”劉尚道:“既然李小勇把帳算在本帥頭上,還是本帥去罷,也讓他死個明白。”涂貌勸道:“一介小小寨匪,何勞元帥親自前去,還是讓涂某前去就是。”王克平道:“李小勇也非等閑之輩,既能放出話來,必有所準備,元帥不必落入其圈套。”劉尚笑了笑道:“各位勿憂,吾倒要看看,那李小勇能使出什么手段來。再說了,我也佩服這廝功夫和計謀,為人也算正直,若是能勸他歸降我軍,豈不是又給我軍添一勇將。”興陽道:“那李小勇視元帥不共戴天,豈能降你?”劉尚笑道:“此一時彼一時,這廝雖勇,卻也惜命,要不然就不會幾次大戰都臨陣脫逃,要是落到吾手中,只要饒他不死,讓他順從我軍,也不是不可。”興陽等聽了,只是不信。劉尚道:“此事吾意已定,我同易興陽、洪可郎、黃勝寧率一千兵馬征剿,涂貌將軍、王克平將軍負責守城。”涂貌道:“李小勇驍勇,又占山寨險惡之地,不可輕敵,還請再加五百人馬,請唐林和王子成一道前去罷。”劉尚只得應允。于是劉尚以李真佑為向導,同易興陽、洪可郎、黃勝寧、唐林和王子成率一千五百兵馬,直奔陽明山來。
卻說李小勇,因衡州南門城破,不敢去見帖木兒,便趁亂與岳宏帶數百人竄到東門,率東門二百兵馬從東門出逃。因東門便是湘江,義軍疏于防范,只有數百義軍沿江布哨,一見官兵沖出城來,便前來阻擋,被小勇在前,岳宏在后,殺出一條血路,直達江邊,小勇等只得率軍渡江而逃,到了對岸,有不會游水的,淹死不少,小勇點了點人數,只有不到四百人,便與岳宏謀出路,岳宏道:“現永州還在官軍手里,不如去投永州罷。”小勇搖了搖頭,道:“不可,衡州若失,這周圍其他州城,被叛匪攻占,都是遲早的事,我等再投這些州城,都會是今日這樣的下場。”岳宏道:“既然如此,末將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小勇道:“但說無妨。”岳宏道:“既然不能去投官軍,還不如仍去那陽明山暫居,待避開這個風頭再定出路罷。”小勇聽了,嘆息道:“沒想到我李小勇會落如此下場。”只得點了點頭。便率眾直往陽明山而去。
連走數日,到了山寨,卻見吳剛率眾下山迎接。小勇一驚,道:“你不是被俘入匪了么?”吳剛道:“小弟也是為保命,萬般無奈,才屈服匪賊,小弟被匪收留后,便借機假稱老母病危,要回老家一趟。那匪首哪里知情,便應允了我,我便仍回這山寨,把那些兄弟都召了回來。”小勇一聽,仍是不解,道:“匪賊為何如此信任你?”吳剛道:“小弟原也不想這匪賊如此通情達理,不光是小弟,原被俘之將領,有不愿在匪寨中為匪,情愿回老家種地養老的,只要不是繼續為元軍賣命的,都一并放行,人一走,也不再去管。”小勇聽了,也不便再說什么,隨吳剛上了山。
這李小勇上了山寨,便一面下山強征人馬糧草,擴充隊伍,一面大興土木,建造防守工事,忙了月余,也擴充到了千余人馬。李小勇看了山險地勢,兵力防御,倒也心情暢快,道:“如此險峻之地,任他千軍萬馬,要攻我山寨,也是有來無回。”又道:“只是吾有一心事未了,終是心中不快。”吳剛道:“莫非將軍大仇未報之故?”小勇道:“殺我父兄者,乃孫碧云、劉尚也!幸那孫賊已誅,現只有劉賊這仇未報。總要殺了這劉賊,方能平吾心中之恨。”吳剛道:“二哥的仇就是陽明寨眾兄弟的仇,只要二哥一聲令下,吳剛絕無二話。”岳宏道:“說是這等說,真要殺劉尚,何談容易,這賊首不光是功夫無敵,連帖木兒都不是他的對手,而且兵多將廣,我等若是下山尋他決戰,無異以卵擊石。只有引他攻我山寨,憑借我陽明山寨之險,將其引入我的陷阱,方有殺他的機會。”李小勇道:“此計雖好,只怕那廝不來。”岳宏道:“他即便不親自來,也會派兵來剿,待我將他來剿我的兵馬殺他個兵甲不留,看他還來不來!何況,我看那劉賊也是一個有血性之人,有勇少謀,二哥只要放出話去,打著剿滅孫匪,活捉劉賊的旗號激他,不怕他不來尋我決戰。”李小勇一聽,點了點頭,道:“就依你的主意而行。先試試看罷。”于是一面精心布好入山關口兵力,設計好陷阱,一面下山到處放話,并書寫:“踏平衡州,活捉劉尚”的旗子到處張掛,以激劉尚來尋死。
卻說劉尚親點一千五百精兵、同易興陽、洪可郎、黃勝寧、唐林等數員猛將,日夜兼程,向陽明山奔來。不一日,到了距陽明山約二十里處,正好天色已晚,便安營扎寨。一面派李真佑帶領數十個探子,化裝成村民獵戶,探明山寨地勢及兵力部署,一面同興陽等眾將計議破寨之法。
黃勝寧道:“以末將看來,李小勇引我們來陽明山,必有陰謀,無非在我進攻的山道上設下陷阱,引我等進入圈套,我等不如將計就計,元帥親自率兵在山前佯攻,吸引他們兵力,但切莫進山,我等繞到后山,擇路上山,搗其巢穴,不怕李小勇不擒,陽明寨不破。”
劉尚一聽,點了點頭,道:“此計甚好。待李真佑等人探明山寨地勢后,再依此計而行罷。”當夜布置好警戒,造飯夜宿,不在話下。
次日,劉尚直等到太陽下山時,才見李真佑等幾個探子先后回營,稟報道:“小的等已探明,陽明寨的土匪沒有想到元帥這么快就來剿他,還在沿山各關口大興土木,建造滾木擂石陷阱。這陽明寨除大寨外,兩旁還設有兩個分寨。三個寨只有一條山道從北到南從三個山寨下通過,也是溆浦入永州、郴州的古道。三個山寨也只有一條小道相連,直通這條古道。除此之外,別無他路。這古道北面入口處,有一山峽,這寨匪正在修建高墻鐵門,一旦門墻修成,此墻高數丈,只要大門一關,萬夫莫開,幸好現在尚未安裝鐵門。南面雖是沒有建山墻,卻布置了三道關卡。每道關卡地勢力十分險要,要想入寨,只有從南面過了這三道關卡。”
劉尚一聽,點了點頭,道:“這就是了,他封了北面入口,卻留南面設卡,分明是想讓我等從南路進攻,好入了他設下的圈套。幸其北門工程尚未竣工,事不宜遲,正是我從北面進攻的機會。”于是下令,命易興陽和唐林率五百精兵,由李真佑作向導,從北路攻山,要在凌晨乘敵不備,悄悄奪取北門山墻后,隱蔽向主峰進發,伺機攻破主峰,再從其背后殺向敵主力。我同黃勝寧、洪可郎、王子成在南面山下佯攻,以吸引敵主力。”眾將聽了,連連稱好。劉尚與興陽約定,興陽攻取北門后,便速派人回營稟報,劉尚佯攻南路,吸引敵主力后,再放出響箭,興陽看到響箭后,便直攻主寨,搗毀巢穴,再從敵后部殺來,上下夾擊,活擒李小勇。眾將聽了,興奮異常,分頭準備。
當夜,興陽、唐林點好兵馬,好不容易等到三更時分,眾將士吃飽了飯,打點好行裝兵器,悄悄出發,到了北門山墻處,卻見只有十數人在尚未造好的山墻處舉著火把巡哨。興陽一見,忙命隊伍潛伏接敵,到了山墻下,命數十個弓箭手放箭,射殺巡哨之人,一時箭如雨下,山墻上舉火把的巡哨一時還沒有弄清是怎么回事,便一個個連人帶火倒了下去,易興陽一見,忙率眾沖向山墻,倒了墻邊,卻從里面撲來一群人馬,約有百十人,向興陽殺來,興陽、唐林哪里肯放過,揮槍亂殺,眾義軍也一齊涌來,這百十人哪是對手,不個半個時辰,便死的死,降的降。興陽也不理會,擔心有人上山報信,忙率先向主峰方向沖去,到了半山,天已微亮,沿途并沒有發現有哨兵報哨,才放下心來,忙選擇一個隱蔽林子,潛伏下來,一面派人向元帥送信,一面派暗探上山觀察山寨動靜,只待元帥放出響箭,便直撲主峰敵巢穴。
次日凌晨時分,劉尚得知興陽等已奪取北門后,大喜。忙親自率黃勝寧、洪可郎、王子成一千人馬,浩浩蕩蕩來到陽明山下,準備大舉進攻陽明寨。山寨嘍啰探知,急忙上山報告李小勇,李小勇一聽,恨恨道:“果然這廝親自率了人馬來,也是老天有眼,該是吾報仇雪恨的時機來了。”便對岳宏和吳剛道:“三弟帶三百人去守北門,待我與大哥依計而行,下山與劉尚那廝先廝殺一番,引他們攻關。只要將他們引過第二關,便陷入我等布下的陷阱,任他天兵天將,量他也飛不出我陣,待殺了劉尚,我好拿此賊來祭吾父兄。”吳剛道:“這山寨北門天塹,哪里有人進得來,何必多此一舉,不如我三兄弟同眾等一道去南門殺個痛快!”小勇道:“不可!劉尚那廝,非等閑之輩,我北門尚在修建中,大門未裝,倘若他們從北路而入,豈不壞事!你速領人馬去北門巡查,只要北門無事,吾便放心對付南門之敵。”吳剛聽了,只得遵命,率三百人馬向北門而去。
這李小勇將三道防線一切部署妥當,自以為穩操勝券,便率數百人馬下山迎敵。
這正是:
機關算盡太聰明,誰知更有強中人,
無端結下生死仇,今日才有解怨時。
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