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六四 舊恨未了，又添新仇

反應敏捷的何曉軍，在聽到槍響的那一剎，第一時間就邊大叫臥倒，邊把趴在自己腿上的謝娉娉與阿蓮往甲板上一推，然後向旁一撲，把坐在離他遠一點的阿蘭也推落到甲板上，再和身撲到了三女的身上。//

伏下了身子的何曉軍，分辨出了岸上射來的槍聲是機槍的槍聲。

連續的槍聲中，有兩個短暫的間斷，讓何曉軍知道了他們的船遇上的是一挺機槍在一口氣之下掃出了三梭子。

機槍是從船後掃過來的，那扇形掃過的子彈，也不知有多少落到了船上，槍聲中及槍聲過後，何曉軍都聽到了船上有人發出了驚呼或哀嚎，看樣子，船上應該有不少人負傷、甚至喪命。

出現了槍聲後，何曉軍還感覺到了小客輪突地提了速。應該是駕駛員在本能的驅使之下，趕緊加速想駛離危險的區域。唉。誰會不怕死？就是有駕駛室包圍的駕駛員也不例外，因爲他不知道子彈會不會射穿駕駛室再落到自己的身上。

因爲小客輪加了速，而機槍本又是從船後有一段距離處射過來，所以，在第三梭子的時候，子彈大部分已經落到了船後。

不知是見到了客船已經脫離射程，還是開槍的人已經過夠了癮，這三梭子之後，槍聲就停了下來。

一輪的槍聲停下之後，何曉軍等了一陣，見對方沒有再開槍，才從他伏身的那兩排座位之間，慢慢地擡起了頭來，朝槍聲發出地方望去。

目力極好的何曉軍，此時也只見到槍聲發出地方，有幾個番薯那麼大、還在逐漸變小的日本鬼子，正從矮樹林裡站起來，指著小客輪雀躍嘻笑。

看樣子，這班禽獸應該是在找樂子，以殺人、追殺爲樂。

見船已經脫離了射程，何曉軍才從那窄小的兩條凳子縫中爬起了身子來，然後逐一去扶起自己身下的三女。

二小姐被扶起來了，沒事，只是被嚇得臉色發白，渾身打顫。

阿蓮也被扶起來了，也沒事，也被嚇得臉色發白，渾身打顫。

扶離自己最遠的阿蘭時，一觸上阿蘭的身子，何曉軍的心不禁格登了一下，直呼不妙。

原來，何曉軍觸到的身子，有一種不合常理的軟。

知道不妙的何曉軍，連忙就撲了上前，把阿蘭抱在懷中，給她檢查起來。

低頭一看，見到了阿蘭鮮血滲出的位置，何曉軍已經知道阿蘭不行了。

熟悉槍械的何曉軍知道，子彈透人體而過，射出部位的傷口會比射入的地方大十倍以上，所以，見到了阿蘭是子彈從背部射進，左胸射出，他就知道了阿蘭兇多吉少。

就是明明知道徒勞，何曉軍還是不放過最後的一線希望，急忙撕下了一幅衣裳來，見到阿蘭出事，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的阿蓮與謝娉娉，慌張地圍了上來，蹲下身子察看。

此時的阿蘭已經目光渙散，她費力地望了一眼剛趕過來的妹子阿蓮，然後再深情地望了一眼抱著她的何曉軍，用上了全身之力說道：阿軍，我……要走了，不能再……服侍你了。妹子，替我……與大姐照顧好阿……軍……

有氣無力地說出了半句斷斷續續的話後，阿蘭的頭垂了下去，再無生機。

阿蘭這樣突然就去了，讓阿蓮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張著嘴呆在當場，好像還沒有弄清空間介什麼一回事。

蹲在旁邊的謝娉娉。則垂下了淚來。

見到了阿蘭最後的情形，何曉軍連忙把手放在了她的頸部，察看她的頸動脈還有沒有跳動。

確認了阿蘭已經沒有生機，何曉軍輕輕地把她從懷中放下，然後雙眼綻出了嚇人的兇光，猛地長身而起，幾個箭步衝到了船尾，一手就摸上了他別在腰間的駁殼槍。

不過，何曉軍的槍沒有抽出來，因爲此時，他已經看不見自己要復仇的目標的影子。

無法馬上替阿蘭報仇的何曉軍，泄氣的皮球般跌坐在了甲板上，感覺頭痛欲裂、渾身發冷，一種熱的**從他的眼角泌出。

從阿蘭身上的彈著點看，她應該是在被何曉軍推倒之前已經中彈。因爲子彈的射速要比音速快，也就是說，在何曉軍聽到了槍聲之後的救援，已經遲了一步。

爲什麼？爲什麼這短短的兩年，自己就失去了兩個親密的伴侶？爲什麼？爲什麼阿梅、阿蘭這對與世無爭的姐妹，就這樣在大好的年華中香消玉殞？爲什麼？爲什麼不幸總是光臨到自己的身上？

無語問蒼天，何曉軍只覺嘴裡發苦，腦筋遲鈍。

雖然從前世的各種資訊中，已經知道戰爭的殘酷，但那畢竟是資訊，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何曉軍，還是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萬萬沒有想到過噩夢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短短的半年不到，來到了這個異世後結交的兩個親密伴侶，與自己同牀共枕了兩年多的兩個賢惠女人，被可惡的日本禽獸先後奪去了年青的生命。

這連續的噩夢，讓本來還因爲知道歷史而有所依仗心理的何曉軍，生出了不敢面對眼前那現實的念頭。

此時，現場才傳出了回過神來的阿蓮那悽慘的哭聲。

阿蘭在三姐妹中，是性情最柔弱的一個，也是平日最少出聲的一個。就是出聲，也是軟聲軟氣的，從來就是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

自從在大姐的勸導下跟了何曉軍之後，阿蘭又是最賢妻良母的一個。她給何曉軍的印象，從來就是特別是在服侍何曉軍這項工作上，阿蘭在她們姐妹中做得最體貼、最細心，也最得何曉軍的心。

雖然，性情中帶點靦腆的阿蘭，從來沒有當何曉軍的面說過愛或喜歡這樣的字眼，但從她剛纔臨死前還忘不了他、讓妹子服侍他的話中，已經看出了她把何曉軍當成了天，也看出了她對何曉軍的情意和著緊。

這一刻，阿蘭與他生活這兩年多的點滴，像放電影一般，一幕幕浮現在何曉軍的腦海。每閃過一個情景，何曉軍的心就像被刀割一般痛，熱淚隨之滾滾而出。

就在何曉軍強忍住揪心的痛，回想著與阿蘭一起的點滴時，突然而來的一陣嘈雜聲衝擊著他的耳膜，讓他從冥想中清醒了過來。

回到了現實的何曉軍，揉了揉還劇痛的頭，起身要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時，阿蓮的一聲尖叫，把他驚動了，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他，迅速向尖叫聲傳來之處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