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額不足
這時,一雙黝黑的手從我面前的叢林里伸出,我猛地一躍而起。老兵心道不妙,馬上要將手縮回,但已經晚了。我兩只手緊緊拽著老兵揮出去的拳頭,然后一個側身打滾,雙腿往上一并,緊緊地把老兵的那只胳膊給夾住。
我接著一抬臀部,老兵的手臂被繃得筆直,肘部一陣咔咔作響,疼的他哼了一聲。這是柔道的精髓,再強壯的人,受了這一招也要被制服。因為即使身體無限的強壯,也不能違背關節(jié)受限制的物理原理。
就這樣,我打暈了這個老兵,飛也似的沖出森林,
不過,那一次。沒有人再提起,因為新兵不提起是差不多都被逮住了,而老兵不提起是有一個老兵居然栽了跟頭。
很快,這一天又到了晚上。
學生都喜歡晚上躺在床上扯東拉西亂侃一通,當兵的人也會這樣,他們和普通人沒啥不一樣。有血有肉,一樣有憧憬有感情。只是許三多林錚主動過來談心事,饒是我也不禁懷疑明天太陽可能是要從西邊升起來了。
夜很深了,屋外是一片寂靜,靜得即使再仔細的聲音也能用心感覺得到。林錚今晚睡不著,他唯一一次想了很多,可是越想心事越是煩瑣。以前他生活得簡單,可是也輕松,做的想的都不復雜,今晚一下子有些東西似乎是復雜起來了。他不敢轉身,生怕打擾到別人,今晚大家睡得都很香。閉上眼睛心會很亂,于是睜開眼望著天花板。以前有人說過睡不著就數羊,一個二個三個……數了、斷了、重來了,卻是沒能成功睡著。結果口干了,林錚小心翼翼從床上爬了下來,無意間發(fā)現,我的床上是空的。
林錚出了宿舍,在宿舍樓的頂層找到雙手放在身后撐坐著的我。找到了我,林錚也不說話,就站在我背后看著。
我突然回過頭,嚇了林錚一跳,我的眉梢卻是有點不同于平常的光彩,道:“林錚,你直接找到這里來的?”
林錚笑了起來,然后嗯了一聲。
有趣,著實有趣。我也笑了,弧度很溫暖的笑。我朝林錚揮揮手,示意他過來,然后道:“以前有人打破燈籠來找我,卻是沒有發(fā)覺我就在樓頂?!?
林錚看著我,他聽不懂,所以只是笑。我也不再說下去,一如剛才一樣看著朗朗星空,那副神情像是在回憶著些什么有趣的往事,淡淡的喜色掛于眉宇之間。
林錚最后還是開口道:“陳政?!甭牭铰曇艉笪乙苫蟮目聪蛟S三多,林錚醞釀了一會,勇敢道,“我睡不著,想找人聊天?!?
我就差沒眼珠掉進肚子里了,興致盎然的看著林錚。
林錚以為我沒聽到,于是堅定了聲音,道:“我說,我想你陪我聊天!”
這是很難得才遇到一回的事,比中獎的概率還低。林錚雖然知道自己可能是先天缺鈣,很笨,可是他很少主動去麻煩人,內心深處是拒絕煩惱到別人的。
我故作嚴肅起來,一邊手放在腦袋邊作敬禮樣,道:“是!長官請指示!”
林錚愣了一會,然后就又樂了。
“陳政,我,我困惑。”
“哦?困惑什么?”
“今天我們在那個地方,看到的那些人,他們是經過生與死的考驗才磨練出來的。我現在想,以后的我是不是也是這樣?未來的路,該怎么走?”我看著林錚,又笑了,又是另一番風味的笑。林錚從沒想過,原來一個人可以擁有這么多種不同味道的笑容。
今夜的星星很多,一顆一顆亮晶晶。我似乎很眷戀天上的星星的樣子,這時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其他冗余的表情,我很認真的看著星星,像是自言自語道:“是嗎?困惑了嗎?林錚,我以前也有過。”
“你也困惑嗎?”
“嗯。”慕容流年點點頭,道,“在一開始的時候?!?
林錚著急起來,比起自己的事還要著急,道:“那你是怎么辦的?你睡得著嗎?睡不著有人陪流年聊天嗎?”
這時,我的嘴邊微微揚了一個弧度,道:“林錚,喜歡星星嗎?”
林錚點點頭,像是被勾起了什么回憶,看著星星的時候也不禁有了點癡迷,道:“喜歡。我爹告訴我說,我娘說過她就是上面的一顆星,一直看著小錚錚?!?
“是嗎?有難忘的故事吧?”
我又道:“會數吧,林錚。那數過星星嗎?”
林錚憨厚一笑,喃喃道:“數過,我娘她教我數過。我數不完,那些星星老是跟我捉迷藏,特好玩了?!?
“好玩嗎?那你就再數一次吧,這次肯定能數清楚了。”
“一,二,三……”
很久沒有這般安詳過,永遠不用擔心會醒來。耳邊的心里的,世界已經安靜了。在夢里,林錚看見了媽媽,媽媽對他道:小錚錚,想娘的時候就數星星,數清楚了,娘就會回來看你的……
不知不覺坐著睡著的林錚,淚流滿面。
我收回眼光,準備起身,突然有一束光從背后射了過來。我回過頭,就看見了冷教官。
“情緒不錯嘛?!崩鋸娐朴贫炔竭^來,道,“看星星看月亮,情緒不錯?!崩鋸姷那榫w不錯,他沒有料到一向看不見人影的我也有被他逮到的一天,這讓他有了技勝一籌的激動。
我緩緩站起身來,接著伸了個懶腰,懶散道:“教官,這次給你寫的檢討書怎么樣?能交差么?”
冷強頓時扭曲了臉,頗有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悲痛。他心想,怪不得這懶驢沒有及時離開,原來是有了專門克制他的殺手锏。
畢竟是江湖老輩了,冷強的臉變得也快,道:“身上帶酒沒?”
當兵的,都好這一口
慕容流年開始翻找口袋,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是從懷里翻出了一小瓶。馬連城的臉都快掛不住了,人家一瓶酒藏得這么密,很有可能是最后一瓶了,必然是很珍貴的,卻被你給剝削了,看你好不好意思把人家牽出去溜。馬連城本想發(fā)發(fā)善心說不要了,推了推手,看清楚那酒后卻是眼前一亮,以訊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從準備把酒給收回去的手上搶了過來,接著道:“這酒你的?”
“不是?!蔽液苁菬o所謂的說,是今天打暈老兵時,繳獲的。
冷強一愣,;“你小子倒是有能耐,居然敢搜刮他們的東西,就不怕他們再來一次?!?
“做都做了,怕什么?!?
“好一個做就做了,小子你有福了。”冷強詭異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