囂張了十幾年之久的平頂山山賊,終于被人一鍋端了。
這消息一出,不但臨京城中上上下下的百姓高聲歡呼,就連童貫,都親自來到臨京,為這擒賊之人特地召開了一次舉城歡慶的慶功宴。
梁紅玉從府中出來時,便是聽到了大街小巷的百姓們都在對此事議論紛紛。
一個賣茶的大爺將扁擔放下,對著她道:“梁小姐有所不知,前幾天夜里,那平頂山狡猾至極的何老大終于被朝廷派人給拿下了!這往后的日子里,咱們小老百姓們可再也不用夜夜鎖門,晚上睡覺都擔驚受怕的了!”
“可知那擒賊之人叫什么名字?”梁紅玉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百姓口中人人稱贊的大英雄,多半就是那夜房頂上嘲諷她多管閑事之人。
說來也真是奇怪,若是平常里,誰敢這般無禮的譏諷于她,按照梁紅玉的脾性,定是要想方設(shè)法的將他撂倒在地,不逼著他禱告求饒都算是大發(fā)慈悲了,可是那夜,她卻是任由他如此冷嘲熱諷,心中沒有一絲不快和報復(fù)之心。
她這是怎么了?
難不成是因為那男子說完便溜走了?所以她便還來不及發(fā)脾氣?
下次若還能再見,她定要尋個機會,好好的問問他,她這不過是見義勇為之舉,怎么到了他的嘴巴里倒成了那宵小之輩的多管閑事了?
哼!
梁紅玉一邊在街上閑逛著,尋思著今日買點什么回去,忽的腳步一停,她猛地一拍腦門。
“嗨呀,我這怎么就如此盼著與他見面!”她腳步匆匆,臉上升起紅云。
“吁!”一倆馬車迎面飛奔而來。
街面上還站著一個貪玩的孩子。
梁紅玉放下手中的菜籃子,一個健步?jīng)_到那孩子身旁,將他緊緊的抱在懷中往路面上一滾,險險的與那馬車擦肩而過。
“哇!嗚嗚嗚嗚嗚……”孩子嚇得失聲大哭。
孩子的母親也尋著哭聲跑來。
“多謝梁小姐相救,要不是您出手,我家二牛可怎么辦啊!”
“牛大嬸,不必客氣,日后在這街上行走,您還是多多小心一些為好,將孩子的手牽緊一些。”說罷,牛大嬸指著那停下來的華貴馬車道:“也不知這是誰家的馬車,竟是如此在街上橫行霸道!”
梁紅玉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那高頭馬車的車簾即時被人從里面掀開,七八個穿著華貴花哨的公子哥跳下了馬車。
他們正朝著這邊走來,梁紅玉推了推牛大嬸的手說:“看來不是我們能招惹得起的人,牛大嬸你趕緊帶著二牛先走吧,這幫人就交給我來應(yīng)付了。”
牛大嬸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她,“這,這怎么行呢?梁小姐你救了我家二牛,我們怎么還能讓你來……”
還沒有等她說完,梁紅玉已是對著她搖了搖頭,將她推開自己一段距離,小聲道:“快些走吧,我沒事的,打不過我就跑,反正他們也不能拿我怎么樣。”
牛大嬸抱著
孩子遲疑了半響,最終還是一步三回首的走了。
梁紅玉只聽懷中的二牛清脆稚嫩的童音問道:“娘親,梁姐姐怎么不跟我們一起走呢?”
她微微一笑,若是梁府沒有被滿門抄斬,想必她那姨娘家的兒子也有二牛這般大小了吧。
那七八個公子哥勾肩搭背的向著她走來。
為首的便正是那王丞相的寶貝兒子王興。
他一下車便看到了那身穿樸素青衣,娉婷而立于人群之中的梁紅玉,這才邀約了眾人一起下車來熱鬧熱鬧。
遠遠地,王興叫道:“哎喲喂,原來是梁小姐啊,方才在下的馬車出了些問題,差點出了人命,多謝梁小姐出手相救,不知梁小姐可否給在下一個薄面,上府一聚啊?”他說話時,那又短又小的眉毛上下挑動著,猥瑣至極。
梁紅玉看都不看他一眼,粗略的瞥了他身后的人一眼,便回道:“不必了,還望公子日后驅(qū)車之時小心一些便可,小女子還有事在身,告辭。”
說著,她就要離開。
“唉,我們話都還沒有說完,你怎么就要走了呢?”一個紫衣男子攔住她的去路。
梁紅玉抬起頭來,冷冷的盯了他一眼,“公子這是作甚?”
男子“唰”地打開手中紙扇,自以為風(fēng)流幾許的搖了搖,說:“難得親自目睹梁小姐的絕世容顏,不如就給我們這小小的一個薄面,一起吃個飯如何?”
“憑什么我要給你們薄面?”梁紅玉絲毫不吃他這一套,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男子眉頭一緊,“來人!給我攔住她!”
周圍頓時竄出了十幾人侍從來,迅速將提著菜籃子就要離開的梁紅玉給團團圍住。
看來,今日這幾人是有備而來的。
“梁小姐,在下好心好意的想要請你到府上一敘,你怎么忍心就這樣駁了在下的一番好意呢。梁小姐是聰明人,要么跟著在下走一趟,要么,就別怪在下不懂憐香惜玉了。”
梁紅玉看著這幾個圍住她,卻遲遲不敢上前靠近她的侍從們,想必也是聽信了傳言中自己的力大無窮,所以對她有所顧及。
王興見她冷著一張臉,當下更是喜歡了,便湊上前去對那紫衣公子說:“李公子怎可這般對待佳人,不如讓我來試試。”說著,他走向梁紅玉,仿佛自己與她的關(guān)系比在場的其他公子與她的關(guān)系都要親密一般。
梁紅玉甚是討厭他這樣的行事風(fēng)格,遂出聲喊住他,“不必了,我跟你去便是。”
王興一張臉瞬間變了眼色,這女人竟然如此不給他面子!她若是決定了要去,大可等自己說服她再做決定,卻偏偏要在這樣的時刻說出來!
他瞪著她。
她卻只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絲毫沒有將他的生氣放在眼中。
王興捏緊了拳頭,站在原地是回馬車也不是,走向她也不是,一陣尷尬。
“嘿,王兄,看來小弟我這套請佳人入甕的方法比你想象中
那些柔情似水的招式可要奏效得多啊!王兄要不一起隨小弟去府中一敘?若是不便,那我們兄弟幾個可就走了啊。”
王興強撐住笑意,回過頭去,“是為兄高估了這梁氏的忠貞,想不到竟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去吧去吧,你們都各自玩樂去吧,今日與那不知好歹的小校尉斗了半日,我也乏了,回家歇息去。”他快步走到自家的馬車下,掀開車簾便氣勢洶洶的鉆了進去,再也不想多看這外面的任何人一樣,顯然一副被惹惱的樣子。
馬蹄聲“噠噠”而去,其余的公子哥們則是抱臂笑成了一團。
“哈哈哈哈,早就想要找個機會好好的整整這王興了,整日不就是借著他老子的風(fēng)光在我等面前狐假虎威,他不就是個偽君子嗎?還在我等面前裝什么君子之風(fēng)!哈哈哈哈…..”
笑聲一起,便是許久都沒有停下來。
梁紅玉看著他們,心中也對這南宋公子哥們沒了耐性。
她問道:“李公子,我們這還走嗎?不走我可就先回去了。”
笑聲戛然而止,那紫衣公子連忙收斂了笑意,做出請的姿勢來,“這邊走這邊走,好不容易才請到梁小姐一敘,哪能白白的浪費這與佳人共處一室的機會。”
梁紅玉也不搭話,只是跟著他們來到了一個裝修精致的酒樓之中。
“哎呀李公子,你可是好久都沒有來了。”一個臉上敷著粉的女子走上前來,帶起一陣濃郁的香味,直惹得梁紅玉打噴嚏。
女子攬住李旦的肩膀,眼睛向著她一瞥,小聲問道:“李公子怎么上我們這兒來身邊還帶著一位貌美如花的姑娘,這不是來砸我們的場子嗎!”
李旦摸了摸她的小臉,柔聲說:“這位可不是一般女子,要知道,她可是我們南宋紅極一時的母老虎——梁紅玉!”
女子裝模作樣的驚嘆了一聲,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又說:“那她會打奴家嗎?奴家這身子骨可經(jīng)不住她那一拳啊。”她作勢靠在李丹的胸膛上,嚶嚶嚶的假哭著。
李旦“哈哈”一笑,看起來高興極了,“放心放心,有本公子在,她又豈敢對你動手?”
整個全程,梁紅玉都是以一種咬牙切齒的狀態(tài)聽完了他們之間的對話,若是他的父親還在,她定是不管面前的人是什么尚書之子李旦也好,驃騎大將軍之子蔣政也罷,直接一拳招呼上去,看他們這張破嘴還敢不敢在她的面前口無遮攔!
又在這門外磨蹭了半響,幾人才進了包廂。
梁紅玉剛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便聽到他們其中有一人義憤填膺的說道:“哼!真是氣死本公子了,他韓世忠算個什么東西,不過一個小小校尉,仗著平頂山捉拿了一個山賊匪首竟然敢在我們的面前如此囂張?真是豈有此理!”
她豎起耳朵來聽著幾人的對話,心中卻是一點點的被竊喜塞滿。
看來這一次,他們幾人可算是被他氣得不慘。
原來他便是韓世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