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回去以后,就沒有放松對梁紅玉的警惕,今日出門去,秦檜這才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在坊間的名聲簡直臭不可當。
現(xiàn)在,正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門口的小丫頭已經(jīng)歡歡喜喜的過來了,一邊笑著,一邊說道:“大人,夫人回來了,夫人回來了。”
這是秦檜做夢都想不到的,姚夫人讓人給挾持了,現(xiàn)在如何就會回來呢?秦檜喜形于色的出門,果然看到平姚夫人回來了,只是……
秦檜掃視了一下姚夫人的身后,身后并沒有一個人,這讓秦檜不不可避免的難過起來,“孩子呢,四個孩子呢?”
“在帝京,娘娘的手中呢。”姚夫人一邊說,一邊朝著屋子里面去了。“我把你這狠心短命的,你害苦了我們娘們幾個,你,你害苦了我啊。”
接連好幾天的緊張與驚嚇,終于讓姚夫人哭泣起來,姚夫人的臉上有了潸然的淚水,姚夫人的眼睛閃爍了一下,目色已經(jīng)變得清明起來。
“夫人,孩子還好嗎?”
“暫時是好的,你暫時不要做糊涂事情,你記住了,不然我們的四個孩子說沒有就沒有了,你要是讓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我跟你沒完,我給你沒完啊,孩子才是我的心頭寶,秦檜,你害苦了我們母子。”
疾風驟雨一般的怒罵已經(jīng)讓秦檜頹唐了下里,他坐在那里,眼睛都不轉動了,如果沒有那一點兒薄弱的呼吸,幾乎完全看不出來秦檜還活著,良久以后秦檜這才望著姚夫人——“那么你回來……”
“我回來,我回來也是贖罪的,你聽好了……”姚夫人一五一十的將自己要說的全部都說了,秦檜的眼睛看著姚夫人,很久很久以后,又一次坐在了原來的位置,“這,這事情如何是你我可以做出來的。”
“隆祐太后會順水推舟,此事要是不做,你我的四個孩子就身首異處,要是做了,大概還是會成功的,讓孩子在這妖后的手中,我畢竟不放心,明日里我還是會去帝京的,你就思忖思忖,究竟要不要做?”
“這……”
秦檜開始思忖起來,不過沒有浪費很久的時間,已經(jīng)點了點頭,按住了夫人的肩膀。“你穩(wěn)定她的心,讓她掉以輕心,等到那邊的事情完畢以后,我就……”秦檜立即筆畫出來一個斬首的動作。
“你,你不要亂來,當心隔墻有耳。”
“有什么耳不耳的,夫人真正是嚇怕了,這里是我們的相府,不是帝京,好了,夫人既然是回來了,請好好休息,不要著急,不要著急,我不忙動手就是。”
“你這個全無心肝的禽獸啊,你害苦了我們母子。”姚夫人始終哭哭啼啼的,一邊哭喊,一邊變成了河東獅,開始與秦檜扭打起來,沒有人知道秦檜因為什么事情得罪了 姚夫人。
人們面面相覷,不過很快一個一個就消失了,因為這是家務事,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他們這些旁觀者。
大概發(fā)泄終于還是完畢了,秦檜這才讓人伺候姚夫人去休息了。
夜深人靜,屋子里面一燈如豆。這是皇上的后殿,自從到了臨安以后
,他鮮少 有機會到前殿去,不過后殿中有后殿的好處,現(xiàn)在,皇上剛剛將錦被蓋在了一個女子的身上。
這女子是隆祐太后幫助皇上物色過來的,倒也是琴棋書畫一樣一樣都會,皇上比較喜歡這樣的女子,相比較于隆祐太后的鐵腕與冷漠,是更加青睞這個女子的,現(xiàn)如今,云雨巫山已經(jīng)完畢,女子香汗淋漓 。
皇上呢,已經(jīng)結束了,將錦被披在了這女子的身上以后,人已經(jīng)朝著旁邊的位置去了。
到了桌子旁邊,他在蠟燭中,開始描繪一張芙蓉錦雞。木芙蓉綻放起來,看上去是那樣的美麗,而錦雞呢,回眸一笑,很有百媚生的感覺,他準備用自己藝術熱情去添滿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彌補的空虛。
可是,剛剛描繪了一小部分,已經(jīng)有內侍監(jiān)到了,這內侍監(jiān)難免冒冒失失的,到了以后,立即就跪在了旁邊的位置。
“你……做什么?”已經(jīng)深更半夜,這內侍監(jiān)是過來做什么的,他看著這內侍監(jiān),不免微微嘆息。
“回……回……皇上,隆祐太后到了。娘娘到了。”這內侍監(jiān)跟著就開始磕頭起來,因為隆祐太后今天臉色不是很好看,皇上皺眉——“慌張什么,朕才是這臨安帝京高不可攀的帝王,朕才是九五之尊,她一個女子有什么讓你懼怕的,滾下去。”
其實,懼怕隆祐太后的不僅僅是內侍監(jiān),還有皇上自己,皇上讓隆祐太后已經(jīng)變成了一只金絲雀,今日,看那內侍監(jiān)不好的臉色,大概連皇上自己都知道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因為很久很久,隆祐太后都沒有到過這里了。
甬道上黑漆漆的,紅色的絹紗燈籠好像鬼魅的眼睛一樣,時不時的在秋風中閃爍一下,要熄滅但是不能熄滅的樣子,這邊,已經(jīng)到了一更天,內侍監(jiān)敲擊云板,“一更天,君子于役,茍無饑渴,興。”
這是帝京里面報時的人,這些內侍監(jiān)在看到甬道上過來的女子的時候,一個一個都將云板握住了,然后跪在了地上,隆祐太后到了前面的位置。
“慌張什么,這里是帝京,就算是那些女真人要打過來,不還是有皇上,一個一個給哀家?guī)饋硎f分的精神,莫要死氣沉沉。”一邊說,一邊朝著前面的位置去了。
不多時,已經(jīng)到了內殿,將女披脫下來以后,老奴已經(jīng)握住了,朝著門口去了。隆祐太后看到云榻上的女子,這女子一言不發(fā),雖然赤身裸體,不過還是立即貓兒一樣,跪在了地板上。
“臣妾給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出去,哀家有兩句話要給皇上說。”隆祐太后這么一說,這女子忙不迭的已經(jīng)朝著門口去了,不多時已經(jīng)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隆祐太后的眼睛看著眼前的男子,良久良久以后,嘴角浮現(xiàn)出來一個淡淡的微笑 。
這微笑來得快,去的也是快,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在笑的時候,并沒有吸引住皇上,然后,隆祐太后就到了前面的位置,看到皇上在畫芙蓉,這才行禮——“皇上。”
“哦,你來了。”皇上好像這才看到隆祐太后一樣,立即伸手,隆祐太后嬌滴滴的一笑,“臣妾已
經(jīng)來了好一會兒呢,您現(xiàn)在倒是好,日日都將國事家事天下事給臣妾,臣妾的擔子很重。”
“那么,為何過來,你要登基為帝了對嗎?朕活著對你已經(jīng)是一個威脅,你要……殺了朕,對嗎?”皇上一邊說,一邊瞪圓了眼睛,看著隆祐太后,隆祐太后的眼睛閃爍了一下。
“皇上何苦開臣妾的玩笑,這是不應該的,臣妾這一次過來,是有緣故的。”一邊說,一邊望著眼前的皇上。
“有什么緣故呢?”
“皇上請看。”她已經(jīng)將邸報全部都拿出來,并且一塌刮子全部給了皇上,皇上握住了這些凌亂的紙張,看過了以后,不免瑟然,“韓將軍失卻了靈州,楚州還有明州,這是怎么回事?”
“很快,杭州與蘇州也是要失卻了,皇上怎么看?”目前的情況實在是不容樂觀,皇上雖然不常常顧忌國事,這些事情,他是真正不知道,不過從紙張的新舊程度依舊隆祐太后怏怏不樂的神色已經(jīng)可以看出來……
事情是真的。
隆祐太后的推論也是真的,隆祐太后看著皇上的眼睛,并且伸手,很快的將皇上手中的一支筆已經(jīng)奪走了,冷然放在了那里,“皇上,您一生一世就是研究這些筆墨紙硯,這些花花草草的,現(xiàn)如今,城池已經(jīng)接二連三的失去了,您真的就沒有半點兒焦急嗎?”
“朕焦急,朕焦急啊。”看的出來,皇上是真的焦急,一邊說,一邊用力的攥住了拳頭,并且用力的就砸在了旁邊的位置,此刻,隆祐太后看到皇上焦急起來,這才深吸一口氣,“皇上既然是焦急,現(xiàn)如今為何不想出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呢?”
“現(xiàn)在,帝京有多少人?”
“帝京空虛,和國庫一樣,皇上這樣從北到南,一路上好不同意過來,公帑已經(jīng)消耗殆盡,想要招兵買馬已經(jīng)沒有可能!最好的是,皇上還培養(yǎng)出秦檜與財經(jīng)這一類后起之秀,簡直讓臣妾焦頭爛額。”
聽隆祐太后這么說,皇上終于明白過來,秦檜與蔡京也是有造反的意思。
“這么說來,他們兩個人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準備……”皇上皺眉,將目光終于艱難的從自己的畫面上移動了一下,定焦在了隆祐太后那波光瀲滟的眼珠上,隆祐太后苦笑一聲,“臣妾在慘淡經(jīng)營,到了非常時期只能才有非常之辦法,所以臣妾……用了一個他們暫時不敢造反的辦法。”
“什么?”皇上真正是那種心廣體胖之人,并沒有一分一毫的思忖,眼睛看著隆祐太后,隆祐太后不過是微微吸口氣,“臣妾讓他們的家眷到了帝京,臣妾美其名曰是與她們親厚親厚,其實這里不過是為了保證他們不歧路亡羊,臣妾是一個沒腳的螃蟹,到底只能做這么多。”
“非也,你逐漸讓朕刮目相看起來——”皇上的眼睛變得熠熠生輝,“朕想要問問你,現(xiàn)在,你是不是已經(jīng)想好了未來應該怎么辦?”
“行百里者半九十,臣妾想,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所以,已經(jīng)有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皇上您會不會幫助臣妾將這風雨飄搖的江山給正一正呢?”隆祐太后嫣然一笑,看著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