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長走到屏幕前,指著地圖中央的汪洋大海說,瑪麗婭公主號現在已經位于臺灣以東的公海海域,正在快速向目標海域運動。預計二月八日前后,將進入目標海區,等待與過往貨輪交接偷渡人員。約二月十六日,開始進入我國北方沿海海域,利用春節期間,向我國北方大規模走私。
“黑鮟行動”的最佳突擊時間窗口,是二月十一日至十五日。按照規律,二月九日與十六日,為東倭國海上自衛隊與M國海軍的常規偵察日。二月十六日,瑪麗婭公主號將啟程北上。因此,如十五日前未能實施“黑鮟行動”,則任務失敗!
作訓科長介紹完情況,參謀長張廣進開始下達作戰任務,“你們今天晚上八點出發。任務期內,你們將在水面船舶、潛艇的遠程配合下,獨自完成任務。所有能夠識別身份的東西,一律留下。這次任務中可能遇到強勁對手,要確保采取隱秘突擊。如果變成強攻,船上武裝人員約有上百人,裝備先進,我即使付出重大傷亡,‘黑鮟行動’也將可能失敗。”
“由于海底有M國和東倭國的聲納矩陣,潛艇將你們輸送到目標海域后,必須馬上撤離。如果發現瑪麗婭公主號有異常,M國海軍和東倭國海上自衛隊,可能采取遠程攻擊甚至特種攻擊行動。因此,你們必須在‘黑鮟行動’意圖暴露之前,徹底炸毀瑪麗婭公主號,并隱蔽撤離。”
參謀長下達完命令,大隊長又說,“同志們,目前我國正在集中精力搞國內經濟建設,且北極熊正陷入阿富汗戰爭,我國與M國在我西部國境之外,有著世人共知的共同利益。因此,此時與M軍和東倭國海上自衛隊,發生大規模或局部性的海上沖突,那怕是低烈度的小規模沖突,都不符合我國的國家利益。”
“這次任務風險極高,你們只能立足孤軍作戰來完成任務。所有隊員,不能攜帶任何有可能暴露你們身份的東西。你們是尖刀,是‘幽靈’,我要求你們,不管我們在世界的哪個角落作戰,不管遇什么樣的艱難險阻,都要力爭保持最小傷亡,爭取最大勝利。最后,請施局長做指示!”
施鶴飛緩緩站了起來,這位軍事情報戰線上的老兵,撓了撓已經沒有幾根頭發的光腦門說道,“186司令部制定的作戰計劃,我們完全同意。同志們,你們是一支功勛部隊,是維護國家利益的尖刀。這次任務,是最高層直接拍板決定實施的,事關重大,志在必得,它體現的是我國的國家意志!”
“為確保行動成功,總部和各大單位、各軍兵種,已經全部圍繞任務運轉。在完成任務期間,我軍最高層也在密切關注著你們,在期待著你們勝利的消息!希望你們克服困難,一往無前,圓滿完成黨和人民交給你們的神圣任務。我和許大隊長、張參謀長、以及你們的總教官,都將在基地地下作戰室,與你們時刻保持聯系。我期待你們全體凱旋而歸!”
虞松遠和隊員們都自發地站立起來,齊聲回答,“請祖國和人民放心,保證堅決完成任務!”
簡報和動員結束,大家開始整理和檢查裝備。
服務排已經將攜行裝備全部整理好了,潛水戰術背包,夜視儀、潛水鏡、大容量氣瓶、指北羅盤、保暖功能強大的特種潛水服。美制M1911A1自動手槍,彈夾四個。勃郎寧大口徑微聲手槍,彈夾四個。
C4炸藥兩塊和雷管,蘇式SPP-1水下手槍和APS水下突擊步槍,德制潛水刀,蘇式防御手雷和以色列產巷戰手雷各四枚,法國FAMAS突擊步槍,彈匣四個,單兵口糧和飲用水一份,可維持四十八小時。
全隊還配備蘇式特種榴彈發射器一支,高爆榴彈十二枚。蘇式眩光震顫彈五枚、一部微型電臺、一枝德制軍用纜槍、專用繩索等……
整理完裝備,張廣進參謀長、張銘教官,親自陪隊員們晚餐。而施局長在許大隊長陪同下,與虞松遠在單獨一間小餐廳單獨就餐。施局長拿出一個蠟封的厚“卡片”遞給他,“這是一份最高密級的密碼,假如突襲成功,船上情況與我們掌握和分析的基本一致,最高層會有更絕密的指令,直接發給你,你必須按令執行!”
“……”
虞松遠血呼地涌上了頭頂,驚訝得筷子差點脫手。他接過“卡片”,內心驚濤駭浪,目瞪口呆。
“不要緊張,總部從維護國家政治、經濟和軍事安全的角度,掌握著更加機密的情報。這條船有什么貓膩,只有占領它后,我們才能全部知曉。屆時,謎底揭開后,你按令執行、臨機處置即可。同時要注意,情況緊急時,只需要放進嘴時,即可迅速融化掉。”
“首長,這真的僅是一條走私、偷渡船嗎?”
“是,但又不全是。它是西方反華勢力的一個特殊工具,隱藏著更多不為人知的秘密。事關重大,最低限度,徹底炸掉它,斬斷危害我國政治、經濟和國家安全的黑手。這次任務,危險系數極高。作為指揮員,你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
許大隊長也叮囑說,“任務期間,為接應你們,我有二個中隊的武裝漁船,在此海域各處作業,地方也有若干漁船在就近海域作業。如果出現意外情況,要及時通過電臺,向漁船報告方位,便于他們定位。我只有一個要求,圓滿完成任務,并將隊員們全部帶回來!”
說完這些,這位老尖刀當作施局長的面,眼睛竟然隱隱已經有點濕潤了。
全訓練營的數十名官兵,都知道特訓隊將奔赴遠離祖國的太平洋陌生海域,到敵人的基地邊緣和眼皮子底下,孤軍執行重大作戰任務。他們都自發地聚集到餐廳外,默默地等待為戰友送行。
五輛敞棚吉普車一字排開,駕駛兵們默默地坐在車上。
特訓兵們僅用五分鐘,就吃完飯走出飯廳。準備上車時,見戰友們自覺列隊成跨立姿勢,背著手站在餐廳前,向特訓隊行注目禮,為他們的遠征壯行。
虞松遠立即發令:“特訓隊車前列隊!”
施局長、許大隊長、張參謀長、張教官一行,分別與每一名隊員緊緊握手、擁抱。然后與他們互致敬禮,莊重地給他們壯行!
“特訓隊注意,敬禮!”虞松遠發令。
九名隊員面向首長,面向戰友,整齊地列好隊,然后同時舉起右手,向送行的戰友們行舉手禮。首長們、服務排、醫療隊、炊事兵們、教官們,也都自發地向特訓隊還舉手禮,場面莊嚴、肅穆、感人。
“上車!”
發完口令,虞松遠跳上第一輛吉普車引擎蓋。參謀長、作訓參謀、三位教官早已經在車廂內坐定。
“出發!”
虞松遠發出命令,吉普車同時啟動。
戰友們都知道,這是一次生死難料的遠征,衛生隊的戰友和女教官們,有的已經在啜泣。戰友們迅速圍上來,爭相與他們握手、默默地與他們告別。
杜同人教官第一個沖到第一輛車旁邊,將一個盒子遞到虞松遠手里,并與他緊緊握手,只來得及大喊一聲,“多保重,下水前,每人吃四塊。”
五輛吉普車順著簡易山間公路,向營區后面的訓練場深處馳去。到海邊時,車輛一直開到小碼頭上才停車。此刻,碼頭旁正停泊著捕撈中隊的兩艘武裝漁船。
特訓隊員們背起背包,列隊向參謀長行禮,然后登上船。漁船解纜啟程,悄然向遠處黑暗的海面馳去。
虞松遠他們登上的這艘船船號是497,是一個連級作戰單位。船長指導員將最大的第一士兵艙,全部騰給特訓兵休息。船速很慢,轟轟隆隆,象在水面上爬行一般。
指導員領著他們,順著舷梯下來,安頓好后自我介紹說,“我叫劉兵,是船上的指導員。我們船條件艱苦,大家將就些。有什么需要,隨時找我。”
李海潮、虞松遠、林濤、劉國棟、林柱民分別與他握手,并分別介紹自己。虞松遠說,“謝謝,打擾你們了。如果可以的話,請給我們兩個人,湊成兩組玩玩老K。”
指導員笑說,“當然沒問題。”于是,就向著艙門叫下一個兵來,并拿來嶄新的八副撲克。正好十二人,湊成兩幫,打了幾圈夠級。二十一點船上熄燈就寢,他們也結束“戰斗”,開始休息。
虞松遠睡不著覺,干脆起床,出艙上甲板。剛爬上舷梯,推開艙門,見狹窄的艙門外,竟然有兩名水兵持槍站崗,見到虞松遠,立即行持槍禮。
虞松遠還禮,然后一個人走到后甲板,坐在冷凍艙蓋上,抽了兩支煙。平時他是不抽煙的,但今晚,他要把“黑鮟行動”計劃,再好好消化一遍。
按照計劃,任務期間,附近海區將有我武裝漁船待命。炸毀瑪麗婭公主號后,要迅速撤離到海上,然后等待與武裝漁船匯合,并乘武裝漁船撤退。問題是,炸毀瑪麗婭公主號時,如果船上仍然有未及轉運的偷渡人員,怎么辦?茫茫太平洋,兩只橡皮艇,大海撈針一般。僅靠燧發電臺定位,如何能確保漁船能找到他們?
他忽然想明白了,自己對這個“黑鮟行動”計劃一直心里不踏實,問題正是出在這里。如果船上有未及轉運的偷渡客,難道能不管他們的生死直接炸船嗎?如果漁船找不到突擊小隊,該怎么將大家都帶回來?
按說,總部和大隊不會考慮不到這些問題。打掉海上走私、偷渡據點,是第一位的任務,必須保證完成。“黑鮟行動”計劃沒有顧及他們,是遺漏,還是故意遺漏,還是不得已而為之?還是故意將問題交由他們臨機處置?難道這也是考核內容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