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府。
蘇欠正忙著卸掉一頭的重物,夏司麟坐在碧汀苑軟榻之上,一襲火紅的長袍,沿著榻沿傾瀉而下,有如瀑布般壯麗,又如開在地獄的彼岸花一般的妖嬈。
“什麼?居然又是那個秦翎?”雖然心裡早有猜測,但當真聽到這個結論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怒火。
這都第幾次了?這個人怎麼就是賊心不死啊?
“是的,就是這個秦翎?!鼻鍍捍故至㈧短孟拢ЧЬ淳吹幕卮鹬?。
“那個歸墟閣是什麼?”夏司麟目光一凜,並沒有正眼看清兒。
“回王爺,那個歸墟閣原本爲一名失去愛妻愛子的江湖劍客所建立的殺手機構,無惡不作,卻又虛無縹緲,因此機構沒有本部,人員四散行事虛無縹緲,乃朝廷一大隱患,這事大概皇上也不知道,但下面各部卻已頭痛多年?!?
“堂堂大夏子民,居然受僱於苗人,真是丟人,你命人去查,就算糾出一個,也要給我把那些散落的各分成員給本王找齊了,本王就不信了,還治不了一個江湖機構?!?
“是。”
蘇欠從臥室走出來,卸掉那一頭金飾,頓覺渾身輕鬆。
“那個秦翎到底想幹嘛?”夏司麟跟清兒的對話她是聽到了的,她只是氣憤,怎麼哪兒都有他秦翎啊?進苗區那一路追殺得還不夠啊,這纔剛回京沒多久,又要鬧大動靜了。
“愛妃別急,本王總有一天替你殺了她出氣?!毕乃诀氪丝萄垩e已沒有了怒火,他看著蘇欠的眼神裡滿是柔情,那雙如墨般的眼眸裡,閃閃發亮,就那麼認真的凝視著她。
夏司麟伸手將她帶到懷裡,蘇欠順熱趴在他的胸前,他的胸膛好暖,他的氣息有一股讓人安心的青草味,讓人不捨。
“不就是歸墟閣嗎?我也一起查,我就不信了,我還整頓不了一個散沙機構。”蘇欠暗暗握了握拳,眼中燃燒著小火焰。
“本王的王妃就是可愛。”夏司麟撫摸著蘇欠的腦袋,指尖滑過她細嫩的皮膚,引起臉上一片緋紅。
蘇欠把臉埋在他胸前,覺得好丟人。
皇宮。
御書房。
皇帝端坐於桌前,洛息款款而入,施禮後,皇帝擡眼望著洛明,那目光極其銳利,彷彿能夠洞悉一切。
“容王體內的餘毒清除了?”
洛息原先想著皇帝召見自己有什麼事呢,但他一開口就將這件事情給戳破了,他用的雖然是問句,但那裡氣裡已十分肯定。
“是。”洛息心裡嘆息一聲,只好老實作答。
如今,整個皇宮極江湖,恐怕已經沒有幾個人不知道這件事了,所以這傳事皇帝早晚都會問的。
“朕其實早就猜到了,從他自苗區回來之後就發現了,但朕一直都沒有說破,也是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如今,居然有刺客公然夜行容王府,看來這個事情想瞞也是瞞不住的。”皇帝嘆了口氣,不由得苦笑。
“皇上所言極是?!甭逑⒙曇羲钠桨朔€的,聽不出任何情緒,臉上的線條依然硬朗,渾身散發著一股陽剛之氣。
洛息在猜,皇帝知不知道解毒的人是誰,但是很快,皇帝就把答案說出來了,沒有任何懸念。
“是你妹妹洛羽瑩吧?”皇帝再一次深深看了洛息一眼,同樣用的問句,但語氣裡卻十分的肯定。
“是?!甭逑⒖嘈?,全朝堂都知道了,難不成他還能隱瞞?
“唉,這毒解了好也不好啊,解了,能享常人之壽,可卻享不了常人之命啊,你妹妹死,他也得死,所以這些刺客才如此的瘋兒。”皇帝語氣裡不無擔憂。
那是他最中意的繼承人,可是卻擺出了這麼一個具大的軟肋,這可叫人如何是好?
“皇上不用擔心,我妹妹每日都在勤加練功,加上王府守衛森嚴,皇上擔心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甭逑⒊谅晫捨?,心裡暗暗怕皇帝心裡對蘇欠有芥蒂。
“那就好。”
之後皇帝還跟洛息嘮了幾句,然後就放他回去了。
山巔,樹木已現新芽。
秦翎負手而立,身後人影一閃,一個高大的男人已立於身後。
“事情辦成了?”秦翎扭頭問。
“失手了?!焙唵蔚娜齻€字,令秦翎的眉鋒一轉,瞪著他道:“這麼多人都殺不了一個女人?”
“秦公子,不是我們殺不了,而是那王府實在是精兵強將太多,而且那新王妃也不是吃素的?!备叽竽腥藖K沒有半分愧色,直言不諱。
“哼,我當你們歸墟閣名不虛傳呢,原來也有失利的時候啊?!鼻佤彡幧男χ?,語氣陰陽怪氣,充滿了嘲諷,聽得那個高大男人皺頭一皺。
“秦公子放心,我等既然接了單,就不會讓你覺得這錢花得不值,我們誓要殺了那個女人爲止。”那高大男人一抱拳,轉身利落的飛身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這山巔之上。
容王府,夜。
蘇欠抱著夏司麟窩在軟榻上,像一隻小貓。
“算一下日子,你的家書應該送到了吧?!毕乃诀霌崦K欠的頭,輕聲問。
“是啊,我可是放棄宗門少主的身份嫁給你喔,夏司麟,我已經沒有退路了。”蘇欠摟著他腰的手緊了緊,腦袋在那懷裡蹭了蹭。
“後悔了?”夏司麟低頭扳正她的臉問。
“有一點哎?!碧K欠故意露著一臉失落之色。
夏司麟勾起一抹邪魅的笑,伸著手指點了點她的鼻尖,寵溺的道:“本王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蘇欠心裡一熱,摟著他的手更加緊了,似乎像要將他胸腔的空氣全都擠出來一樣。
果斷的拒絕了日月山莊少主之位,意味著她跟日月山莊幾乎是斷了關係,從此以後,她真的就是孑然一身了,再也沒有任何退路了,她不知道她這樣做對不對,只是,突然有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現在夏司麟寵著她,願意保護她,可是有一天他如果不愛她了呢?那她將何去何從呢?
從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放棄了所有,從此只認他這一片天空,她知道做爲一個殺手,她不該讓感情主導自己所有的生活,失去了拯救自己的能力。
像她這樣的女人,本就是很缺少安全感的,任何一點感情危機因素都會改變她的人生軌跡。
但是她願意賭一把,她一向對自己的賭運很有信心,況且,賭運不行還可以用能力來湊嘛。
“讓我們繼續那未完的洞房花燭夜吧?!毕乃诀霚惤K欠的耳朵,聲音輕得如鵝毛一般,但卻令蘇欠心房一顫,他呼出的溫潤的氣息噴在她的耳後,血紅素迅速爬滿臉。
她覺得心跳得好快,臉也燒得熱熱的,她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夏司麟就伸手將她撈至懷中,直接打橫將她抱至臥室。
房間貼滿了大紅的喜字,新房的被子還是全紅的,夏司麟輕輕將她放置在寬大柔軟的牀上,那雙漆黑的眸子彷彿磁鐵一般的,直直的盯著蘇欠,彷彿要將她深深吸進去。
蘇欠愣愣的看著他那張越來越放大的俊臉,傻傻的說:“我還沒有被掀過紅蓋頭?!?
不滿啊!本來掀蓋頭不是新郎官該乾的活嗎?可是當時她真的是怒急了,因爲那些煞風景的賊人居然闖了她的洞房。
“你要本王重新給你挑一遍蓋頭麼?”夏司麟撫上她的臉,那般的小心翼翼,彷彿在捧著一件珍寶,生怕一用力,就碎了。
“都沒有情調了?!笔橐珈堆员戆 ?
“那你要如何纔能有情調?”
“你自己想啊,反正沒有情調我不幹,這洞房也沒勁。”
“你倒真敢說?!毕乃诀肽笾谋亲印?
蘇欠沒好氣的看著他。
“那不然咧,我堂堂一大姑娘嫁給你,結果洞房花燭夜被人闖了進來,怪我咯?”
夏司麟一時語塞。
洞房花燭夜被破壞了他也很震怒好嗎?
“本王還私藏了水榭園的酒......”
話還沒說完,蘇欠便兩眼放光的一把將他推開,豪氣干雲的說:“走,喝兩杯去?!?
夏司麟撫額,就沒見過這麼酒量不好又好酒的女人,不過,喝點酒倒也可以,醉了不是更好?免得他還得費盡腦筋的去想什麼情不情調的問題。
“交杯酒還沒喝呢,補上?!毕乃诀胼p啄了她一口,然後起身去拿酒。
蘇欠撫摸著被他啄過的櫻脣,那裡還停留著他清冷的觸感,渾身頓時有一股酥**麻的感覺,令人心醉。
夏司麟取過一隻罈子,在桌邊倒了兩杯酒,蘇欠迎上去,接過他遞過來的那杯酒,兩人相視而笑,繞過手臂,舉起酒杯,仰頭飲盡杯中酒。
“果然是水榭園的酒,一喝就知道?!碧K欠滿足的咂著舌頭。
“有酒沒劍可不成,要不,院中舞劍去?劃拳,誰醉誰舞。”
“這個好,順便我還可以練一下功,免得哪天腦袋搬家了都不知道?!碧K欠一聽這建議好,立馬拉著他就出了臥房,一路奔至院中。
夏司麟抱著那壇酒,一手被她拉著袖子,有些無語的看著他的新婚妻子,說風就是雨的性子還是沒有變。
“不用那麼著急,王府這麼多高手,還能有人能要你的命?再說了,本王枕邊的人,豈是那麼容易殺的?”夏司麟白了她一眼,將罈子放在地上。
“你少廢話,誰不知道現在我是高危險人物啊,個個當我弱,跑來殺我,我不把自己練強一點,到時候我就是你的弱點,而且人家能闖進來第一次,就能闖進來第二次,皇宮都闖過了,王府算什麼?”蘇欠說著已經擼好了袖子,準備出拳。
夏司麟彈了她腦袋一下,開始喊口號。
石頭、剪子、布。
蘇欠大笑贏了,然後抱著罈子喝了一口,便衝到院中舞了一套拳。
在蘇欠看不到的角度,夏司麟勾了勾脣,露出一抹得逞的笑,他出拳的時候故意輸,就是想讓蘇欠多喝點,然後快點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