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府。
護衛們回來稟報,說孫統領跟馬隊長已經逃到了鄴城,目前就等著集結人馬了,顧輕風一直守在城外,看來免不了一戰。
夏若傾的人馬要從邊關調,所以要一些時日,派人給鄴城傳信,讓他們堅守到大部隊來。
歸虛閣,在虛無飄渺的山顛之上,高聳入雲,一般人是輕易不得入的,艾斯帶著蘇欠直接進了歸虛閣中。
由於閣主已死,閣內基本上都是些散兵散戶,資格最老的也就一位閣佬,但是這位閣佬並不管俗務,每天都只有藏書閣裡打掃,所以歸墟閣裡基本上是羣龍無首,一旦有人需要僱傭閣裡的殺手,基本是上在山顛之,迷霧之外路口的樹上繫上一條紅絲帶。
閣裡每天會有人定時去巡視一圈,看到紅絲帶,根據帶子上面留著的地址找到僱主,隨便哪個殺手看到了,都可以接,沒什麼規矩可言。
所以基本上歸墟閣裡什麼人的任務都接,只要給錢,什麼人都可以殺,但是留在閣裡的殺手不會很多,所以他們有一套自制的聯絡方式,而殺手們都是按著回閣的日期定時回來報道的,所以基本上大家都聚在一起的時候不多,而且相互認識的也沒幾個。
蘇欠也是到了歸墟閣以後才知道里面有這麼多道道,如今她覺得這閣裡的規矩太亂了,已經不成章法了,尤其是什麼人都能受僱這一條就讓她受不了,想當初,她可是被秦翎那廝僱人在洞房花燭夜刺殺,差點就死了,心裡一直計較這件事情。
所以到了歸墟閣以後,她決定跟艾斯一起重新整頓歸墟閣,重新立規矩,統一管理。
艾斯本身就是閣裡的金牌殺手,在閣裡能夠打贏他的人本來就不多,所以臣服於艾斯是沒有人有異議的,但是蘇欠嘛,還是有很多人不服的。
蘇欠的內力被廢了一次,只能以比別人更努力的方式重新修煉,她也知道,在她沒有任何實力之前,她說的話是沒有人肯聽的。
歸墟閣的藏書閣裡有無數武學寶典,艾斯一邊開始整頓歸墟閣,一邊爲蘇欠打開藏書閣,助她重修內功。
蘇欠的人生重新開始充實起來,自從離開了夏司麟之後,這是她翻開人生新篇章的開始。
人一旦有了目標和動力,腦子裡就不會再去想那些過去的事情了,所以,夏司麟在蘇欠的心裡,一點一點的淡去。
她想,她的人生還有很長的路,也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犯不著爲了一個男人讓自己整個人都毀了。
皇宮。
皇帝身體日漸衰弱,處理國事已力不從心,皇后每天牀前桌後的伺候著,皇帝心裡甚是寬慰。
“父皇,案子就到這裡爲止,如今孫統領帶著寧王府的人馬已逃至鄴城,看樣子是要調集大批的兵馬開戰了。”夏意彙報完之後,總結性的說了一句。
皇帝面上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兩方人馬兵戎相間是遲早的事情,他早就料一了,所以他也沒表現出多大的吃驚,也沒表示要派兵幫誰,只說:“由他們去吧。”
夏意知道皇帝這是默許了,也不便多說什麼,問了句皇帝是否還有吩咐,沒有的話他便告退了。
皇帝咳得整塊白帕子都是血,伏在龍案上氣喘噓噓,揮手讓夏意離開,夏意望了一眼,擔憂的問:“父皇,是否需要找御醫看看?”
皇帝擺了擺手:“老了,總是會有些毛病的,御醫也看不好,你去吧。”
夏意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皇帝心境突然有些蒼老了,他越來越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了,他其實也想看看這場爭鬥到最後到底是誰贏,他希望他還能等到夏司麟勝出的那一天,等把皇位交給了他,他也就能瞑目了。
轉上月餘,兩方兵馬都已整頓齊備。
鄴城外,大部隊人馬已經集結。
夏若傾穿著戰袍,親自掛陣,站在城門前面的空地上。
夏司麟穿著火紅的戰袍,帥兵騎著戰馬,立於夏若傾對面。
兩軍對陣,微風吹起了彼此的袍角。
這是夏司麟跟夏若傾第一次如此正式的交戰,也是最後一次,成王敗蔻,就看今日。
“二弟,明年的今日,我會帶著羽瑩去給你上香的。”夏若傾此刻仍不忘拿蘇欠來刺激夏司麟。
蘇欠無論什麼時候,都是夏司麟的軟肋,不管她在不在他身邊,提到她,至少都能影響他的心情。
而兩軍隊戰,主將的心情影響著發揮,有時候高手之間過招,就是那一念之間,一分神,就是生與死的界線。
所以夏若傾很會找刺激點,兀自在那說著,那副樣子,就好像蘇欠已經是他的人了一樣。
夏司麟勾脣一笑:“誰給誰上香還不一定呢,別以爲你老在我面前提她我就會受你影響,廢話少說,開始吧。”
夏司麟策馬提槍,夏若傾手攬寶弓,二人皆面若冠玉,俊美如斯,只是夏司麟多了抹邪性,夏若傾多了抹陰戾。
“主子,還是屬下上吧。”顧輕風有些忌憚夏若傾的箭術,都說寧王箭術朝野之下無二人,他的箭術比武功要高很多。
雖然夏司麟的箭術也不錯,每年打獵也常拔頭籌,但顧輕風知道,夏司麟之所以能拔頭籌,那靠的可不僅僅是箭術,還有戰術。
此刻夏若傾寶弓在手,他怕夏若傾若是拼起命來,夏司麟佔不了上風。
夏司麟頭也沒回,目光直視夏若傾,話卻是對著身側的顧輕風說的:“無礙,本王也正好想領教一下皇父的箭術,真刀真槍的打起來才過癮。”
說著,已經不等顧輕風再說話,便已策馬向前,朝著夏若傾奔了過去,夏若傾昔日跟夏司麟交好,兩個人從來沒有動真格的交過手,此刻都想知道,到底誰能更甚一籌。
大家都說整個大夏能與夏司麟抗橫的只有夏若傾,以前大家都不爭,所以都不顯,可如今是必須要拼盡全力才能獲得勝利。
只聽“嗖”的一聲,夏若傾的箭矢已經夾著勁風射了過來,夏司麟揮舞著手中的長槍,堪堪將其打落,但是夏若傾的手極快,一箭射完很快便又開始裝第二箭。
“嗖”的一聲,再一次破空射出。
夏司麟再一擡手,將其打落。
但是夏若傾的手越來越快,他裝箭的速度就跟上了發條似的,一發接一發的,一箭未落,另一箭又至,弄得夏司麟倒不得不集中十二分的精力去對付那一撥接一撥的箭。
“二弟,你還沒有試過爲兄的三箭連發吧。”夏若傾說著,已經三支箭同時架在了弩上,三箭發完,很快雙裝了三箭。
這樣看起來,雖然是他一個人在射,他的手速卻能頂兩個人,加上他每一發都是三隻,無形之中又相當於給夏司麟又多造成了幾分壓力。
夏司麟相當於一個人在跟四個射箭高手在戰鬥,他一直處於躲閃的下風,一時之間居然毫無還手之力,顧輕風等人看得不由得捏了把汗。
誰都知道夏若傾若傾功夫肯定不及夏司麟,甚至百招過後都不及顧輕風,但是若論箭術,當真是可以給人一種莫大的壓力。
夏司麟長槍舞成了一朵槍花,堪堪擊落夏若傾射過來的箭後,輕夾馬腹,加速往前衝,他知道,只有近攻,夏若傾纔沒有射箭的空間。
很快的,夏司麟有如一道閃電般的,迅速的便奔到了夏若傾的面前,夏若傾見弓弩已經不成用了,迅速的從馬側提了他的長矛,擡手便迎上了夏司麟擊過來的一槍。
兩隻兵器用力的碰撞,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顯然兩個人都用了全力,震得虎口都有些發麻。
夏若傾陰笑:“二弟,上次傷了的內力可有補回來?”語氣裡不乏得意之味。
夏司麟邪笑著:“不勞皇兄費心,就算是沒有恢復,我也能將你打落於馬下的。”
夏若傾挑釁不成,反被激怒了,心中不由得竄起了一把火,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陰鬱猙獰了,他咬著後牙槽恨恨的道:“二弟,人有時候還是要謙虛一點的好。”
夏司麟如此瞧不起他,他此刻早已怒火中燒,手上的力道不由得也加大了,額上的青筋突突突的跳。
夏司麟面色如常,一提氣便將他的長矛揮開了,接著長槍在空在劃了半道弧狀,擡手舉槍便朝著夏若傾的心臟直直的刺了過去。
夏若傾臉色一變,他沒想到夏司麟的動作如此的快,當下直直的往身背上後仰,堪堪避過,但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夏司麟的槍已經變了一個方向,直刺馬腹。
馬受到了驚嚇,吃痛的驚叫著一屁股將夏若傾掀了下去。
傾刻間夏若傾便狼狽的被摔落馬,並在灰塵厚厚的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堪堪停住,待他爬起身來的時候,衣袍上早已滿身是土。
夏若傾的臉都綠了,從小到大他從沒受過這種侮辱,此刻夏司麟將他打下馬,尤如當衆打他的臉,就連站在他身後的那羣兵將,都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著他,他覺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極大的挑戰。
“看什麼看,給本王衝上去!”夏若傾惱羞成怒,不再寄希望於單挑了,大手一揮,命令身後的一干衆將一齊往前衝。
衆兵將領命後紛紛策馬提刀,叫喊著往前衝去。
頓時兩方人馬戰成一團,喊殺聲一片。
孰不知,兩軍交戰,主將的勝敗決定全軍的勢氣,此刻夏若傾這邊的勢氣顯然因爲夏若傾的失敗而受到了影響,就算他人數上面佔了優勢,但打到一個時辰之後,便開始落了下風。
夏司麟仍然坐在馬上,漫不經心的盯著站在地上的夏若傾,嘴角掛著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得夏若傾怒火中燒,於是他重重抓起他的矛,朝著夏司麟的坐騎便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