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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眼淚掉了下來，她靜靜的看著他，這個就是陸恒卿，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那樣玉樹臨風、冷峻逼人的王爺，如今卻是塵滿面、鬢如霜。
彼此深深的望著對方，眼里的情緒無比復雜，顧蕭漓輕輕的走上前，靜靜的凝著他，“陸恒卿。”
她有多久沒有這樣叫他了，眼淚止不住往下掉，為什么他們會走到這一步，為什么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
曾經，她想過要跟他在一起，一生一世，可是，為什么一切都回不到曾經。
“你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的可怕，她聽著只覺得心驚膽戰，走上前去凝視著他，“是，我來了。”
陸恒卿忍不住伸出手，滿是厚厚的繭子的手觸到她的臉，顧蕭漓忍不住縮回了臉，不敢抬頭看他。
“我有多久沒見到你了。”陸恒卿自言自語，她自己都不知道。
兩個人默默地坐著，前塵往事在腦海里翻涌，很多當年并不記得的事，終于變得清晰。
“還記得嗎？我第一次見到你，那時候你是我最佩服的顧國侯，可沒想到……你居然是個女人。”
陸恒卿無奈苦笑，顧蕭漓低垂著眸子，想起他從自己身上扯走江山密令，那是她第一次被人看光了身子，顧蕭漓想起來臉一陣通紅。
還有那次，他在雨中陪她受著、凍著……那一幕一幕回蕩在眼前，顧蕭漓忍不住抬頭看向他，這真的是陸恒卿，她曾經深深愛過的男人。
“如果可以回頭，你愿意嗎？”
陸恒卿一定明白她在問什么。
他卻搖了搖頭，不是不愿意，而是回不去。
他知道一切不可能重來，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可能回頭的。
顧蕭漓靜靜的望著陸恒卿，微微一笑，“我知道。”
走到這一步，他們都不可能回頭了，誰都不可能。
顧蕭漓靜靜的凝視著他，突然伸出手為他整理額前的頭發，“我現在很好。”
“嗯。”陸恒卿點了點頭，你好就行。
顧蕭漓不知道到底要怎么辦，她深深的望著陸恒卿，在這個時候，她不知道該說什么，該做什么，才能讓他好好的。
兩個人深深的凝視著彼此，陸恒卿無力的靠在榻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我開始想你，想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想我們成親的日子，蕭漓，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的妻子。”
顧蕭漓知道，她僅僅握住陸恒卿，含淚道，“我明白。”
他知道她明白，可是一切都無法回頭了，他深深的望著顧蕭漓，“你找到他了？”
顧蕭漓點了點頭，“是，他就在外面，你要見他嗎？”
“見，為什么不見？”陸恒卿笑道，“這一生我們算是打了個平手，他沒有
得到天下，卻得到了你，而我……”
陸恒卿的唇邊溢出一縷苦笑，緩聲道，“而我就算得到了天下，最終也失去了你。”
顧蕭漓靜靜的看著他，點了點頭。
“我后悔過，”陸恒卿看著她，苦笑道，“我后悔為什么要放棄你，如果你還在我身邊，那該多好。”
顧蕭漓沉默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陸恒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之后，靜靜的往著外面，勾了勾薄唇，無力的苦笑了一下。
“他在外面，我叫他進來。”
顧蕭漓忍不住側過頭擦著眼淚，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陸恒卿靜靜的看著窗前，唇邊的笑越發無力，不過多久，屏風后走出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俊逸逼人的臉龐上滿是深邃。
陸恒卿忘了自己多久沒見到陸祈墨了，真的很久很久，他甚至以為此生再也不會見到這個男人了，沒想到他們還能再見。
兩個爭斗半生的男人彼此落座，眼里皆是不可磨滅的防備與尊重，陸恒卿靜靜的看著陸祈墨，淡然一笑，“我曾經以為我們此生都不會再見。”
從他把皇位交給他的那個時候，他以為他會徹底消失，為了顧蕭漓，陸祈墨付出太多，所以最后也只有他得到了她。
陸恒卿啞然失笑，“陸祈墨，你真是最厲害的對手。”
此生，他再也不可能對一個人這么尊重，除了陸祈墨。
他曾經以為陸祈墨玩世不恭，以為他只知道貪圖享樂，沒想到最后還是他贏了。
“是我小瞧了你。”
陸祈墨嘆了一口氣，“彼此彼此。”
“無論我怎么樣使盡手段，都無法把蕭漓搶過來，”陸恒卿沒想到自己會輸得一敗涂地，甚至搭上了顧昭雪的性命，甚至讓蕭漓永遠不會原諒他，“到底是你贏了。”
“誰輸輸贏……重要嗎？”陸祈墨冷笑，“當皇帝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事嗎？”
得不到自己愛的人，就算擁有全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當初蕭漓跟你成親，我真的很想成全你們，可是，我以為你得到了蕭漓，你會珍惜她，沒想到你一心還是只想要皇位，甚至利用她威脅我。”
“所以你走了這一步險棋，”陸恒卿淡淡笑道，“你贏了。”
陸祈墨雙手背立，“你也一樣。”
兩個男人靜靜的看著對方，陸祈墨嘆了一聲，慢慢的掏出手中的東西，放在茶幾上，“好好治理天下，做一個仁義之君。”
陸恒卿深深的望著他，疑惑道，“這是？”
“江山密令。”
陸祈墨緩緩地勾了勾唇，“只有這個能救你。”
“你……”
陸恒卿一句話說不出口，心里頭確實無比的震撼，陸祈墨，你得到了所有，卻甘
心為顧蕭漓放棄一切！
這種胸襟，這種胸懷，是他無法比齊的，永遠無法！
“大哥！”
陸祈墨轉身大步朝著門前走去，聽到陸恒卿在身后叫他，這一聲大哥，他一生都不愿叫出口，因為他不服，從小到大，他不服他陸祈墨，為什么他就能當上皇帝，為什么他就能輕而易舉的得到天下。
可是，他終于明白了。
他可以。
陸祈墨值得他尊重。
他沒有回頭，走出了寢宮的大門，見到顧蕭漓正焦急的站在外面等他，他走上前握住她的手，薄唇微勾，溢出一縷淡然的笑，“我們走吧。”
夕陽西下，皇宮好似鍍上一層金子似的光芒，陸祈墨緊緊握著她的手，她跟在他的身后，看著皇宮陷入一片沉靜，她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這個她生活了很多年的地方啊，最終要離開。
跟她愛的人一起離開這里，你再也不會回來。
幾個月后，江邊有一艘畫舫，舫間傳來悠揚的琴聲，引得周圍的人紛紛探頭。
一個女子坐在畫舫中，拖著頭看向撫琴的男子，他一襲雪白色蠶絲紗衣，如綢的墨發飄在肩頭，她靜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由勾了勾薄唇。
“笑什么？”
“看你美啊，”她伸出手撫摸著他的額頭上的頭發，如今這才是最幸福的時刻，“你愛我嗎？”
她忍不住問道，陸祈墨淡淡一笑，“每天都要問十幾遍，你累不累？”
顧蕭漓沒有說話，凝著他，道，“聽說顧寧已經當了皇帝了，顧辰不知所蹤……”
提起顧辰，陸祈墨也只是微微一笑，顧寧手上有景如卿，不過，景如卿已經死了，顧辰當然不會愿意當皇帝，恐怕……
“你說顧辰現在在哪？”顧蕭漓靠在他的肩膀上，低聲道。
“在哪里都好。”
“我想顧湛跟風思源一定過的很好吧，風思源是個好女孩。”顧蕭漓微微一笑。
“嗯，”陸祈墨伸手把她攬入懷中，“話說，你打算什么時候跟我生個孩子。”
“再看吧，不急。”
顧蕭漓別開臉，生孩子這種事強求不來，再說了，她還想好好玩玩呢，在現代，女人三十多歲生孩子都不是問題。
“每次提到這個話題你就跑。”陸祈墨把她抱在懷里，“今日必須把事情辦了。”
顧蕭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壓倒，鋪天蓋地的吻覆蓋上來，他伸手解開她的衣帶……
顧蕭漓被他撓的咯咯直笑，“回去再談，好不好？”
陸祈墨把她抱在懷里，輕輕在她臉上啄了一口，“回去再收拾你。”
畫舫一路向西，遠遠看去，只見舫中一對璧人，一直到天長地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