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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惜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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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夙高高舉起雙手,雒琦目光肅穆,伸手將一旁侍從呈上來的兵符拿起,放在秦夙手中,囑咐道:“愛卿,此刻之後,大靖十萬兵將便歸你管了,萬萬不能辜負百姓,與朕的期盼!”

霎時間,天地動容,細密溫柔的微雨轉化爲傾盆暴雨,然而此時此刻,沒有一個人驚慌失措,也沒有一個人伸手去擋雨,青琳遠遠看到,水珠從君王光滑的額頭落下,然而君王眉宇間的英姿卻絲毫不褪色,她微微點了點頭,雒琦總算是替雒丹,把這個江山治理的很好。

忽而,雒琦將目光投向她,眉目間的眼神不可捉摸,他問道:“秦夫人可有什麼臨別之言要囑咐秦將軍?這一別千秋五載,可真是委屈秦夫人了?!?

青琳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她提起長長的裙襬,碧兒要上前,爲她執起一柄油紙傘,她轉身推了推碧兒的手臂,示意她退下,而後大步走上點兵臺,秦夙仍在那裡跪著,她緩緩走到秦夙面前,秦夙擡起頭,看著面前站著,被細雨淋得通透的她,眉間不由得遊過一絲疼惜,然而她此刻的神情中,卻無半分不捨,半分憐惜,半分哀怨,僅僅只是多了半分冷漠。

她輕輕將他扶起,望了望他被雨水打溼,氤氳著水霧的眼睛,輕輕嘆了口氣,接而聲音低沉,卻又不乏堅毅:“凱旋歸來。”

四字包含千言萬語,秦夙注視著她的眸子半晌,忽而想起初見她時的那一刻,那時她著了一身素質的男裝,萬萬沒有現在碧裙羅裝萬分之一的妖嬈,然而那時候她的眼神中唯有青澀懵懂,和一分被看透小心思的羞惱。哪裡還得如今一點一滴的冷靜與無情,在她的眼中再也看不到愛情經過眸間千山萬水的樣子,三年,竟讓她成爲如此。

然而此時也顧不得,他拍了拍她的手臂,接而拉住她的小手,轉過身,二人面對著萬萬大軍,冰冷的雨水跌落在盔甲上時,叮叮作響

,就著這天地完美的樂章,他一手緊緊拉住青琳,一手高高舉起佩劍,鏗鏘的聲音在天地間作響:“凱旋歸來!”

下方數萬將士也都舉起長槍,拿起佩劍,紛紛喊道;“凱旋歸來!”氣勢恍若萬條巨龍舞過,青琳不禁嘆息,這樣一支如同鋼鐵車輦傾軋的部隊,怎能不凱旋歸來?”

巫師祈福,踐行之酒,一切都有條不紊,終於,秦夙在京都百姓,百官,君上,還有她的注視下,緩緩帶兵走出城門,步步有力,給了大靖臣民無盡的希望,

然而青琳知道,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再也無法寧靜,因爲方在在衆兵呼喊的那一刻,她輕輕用只有他二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說:“終究最後,我還是成爲了站在你身邊的唯一一個女人。”

天地哀鳴,這場繁華終將落幕,支撐起一家的男人都已出門打仗,街道上走來走去的均爲婦孺與孩童,這場春天結束之前,男人們,終於走出去,保家衛國了。

返回之時,碧兒已在車轎上準備好了乾淨的衣物,略作整理梳洗之後,正在她擦著頭髮之時,她轉身問碧兒道:“你可忘了,今日是什麼日子?”

碧兒停下手中的活計,略略思索之後,說道:“看我這腦子,忙著忙著就忘記了,可不正是清明,我說怎麼忽而下這麼大的雨呢,夫人不是從前教過我‘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麼?哎,斷魂斷魂,君上也真是的,怎得選了這麼一個不吉利的日子?!?

青琳搖了搖頭,神思又飄至遠方,車輦搖搖晃晃,窗外的雨聲愈來愈小,原本熱鬧的街道也因下雨沉寂下來,忽而她掀開轎簾對車伕道:”去北丘那裡?!?

碧兒頓時頓悟,她想要去看看的是誰,雖在青琳被換去做人質之時,她沒有跟著一起去,但當時的靖國人民還是津津樂道著,靖國太子是如何對堂堂將軍夫人念念不忘,有

些人說是藍顏摯友,然而多數人都誤以爲他們之間說不明道不清的關係是真的。

於是碧兒諾諾點頭道:“是該看看了,夫人,要不要我下車去買些銀錢紙貨?”

青琳想了想,搖了搖頭:“他時從來不在意這些的,活著的時候不在意功名利祿,不在意身外之物,死後,便更是不會在乎了,只是忽而想起,若早些知道,我便抄些詩詞給他,他一定會很歡喜的。”

車輦搖搖晃晃了兩個時辰纔到北丘,下了馬車之後已是天色黃昏,北丘極遠,屬於城北郊外的一處所在,因太子雒丹死後仍然冠的是叛國之賊的名號,因此此生都無法葬入皇家陵寢,只選了這樣一處清閒僻靜的所在,也算是以慰亡魂了。

繞過層層山麓,纔到了一處平臺,遠遠便能看到一處孤墳,沒有青磚圍繞,也沒有石獅鎮墓,然而這墓極其乾淨,上邊沒有一絲雜草,看得出是經常清理的結果,周圍甚至種滿了不知名的花朵,顯得格外的雅緻,墳前立了一處碑文,上邊歌頌了墓主人生平的種種,然而雒丹的碑上,卻僅書“雒丹之墓”,在碑文處竟是一片空白,碧兒看到後不禁皺了皺眉,青琳似看破了她的心思,朗朗笑道:“君上還真是有心思。”

碧兒不滿的撇了撇嘴道:“這羣人都是怎麼辦事的,太子一生鞠躬盡瘁,爲京都百姓,不知辦了多少好事呢,雖然最後……可仍然很受許多百姓的尊敬呀,選在這麼僻靜的地方也就罷了,竟連這碑也做的如此粗糙,真是枉費了太子殿下生前對他們的好了!”

青琳笑道;“你也覺得雒丹很好?”

碧兒誠實的點點頭道;“是啊,太子殿下人很好的,一點也沒有架子,只是可惜了?!?

青琳說:“那不就得了,既然他肯爲百姓做好事,自然怎麼在乎這些,放心,他聽得見的,就算是身死,魂卻永遠都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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