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李琛身份貴重,不過現在登門為客,并沒有坐在主位上。水相澤坐在正堂上面,望著李琛,問道:“不知郡王突然登門造訪,所為何事?”
李琛手里端著下人新上的上好龍井,茶香四溢,微抿了一口,轉過頭望著水相澤,含笑說道:“聽說本王的表弟表妹住在水大人府上,這才特意過來看望。”
水相澤面色微微一僵,他沒有想到李琛居然會如此直接,開門見山,一口道出他就是為了水玲瓏姐弟而來。
“哦,對了!可能水學士還不知道,本王已經姨母接回郡王府。”李琛轉過頭望著水如玉,正聲說道。
“什么?”水如玉一驚,震驚地望著李琛,承郡王居然已經把蕭氏接回承郡王府?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那這樣看來,承郡王豈不是真的要為水玲瓏姐弟撐腰了。水如玉怎么也沒有想到當初水玲瓏提到的太子府居然這么快就站了出來,而且承郡王還親自上門。
要知道蕭氏和太子妃還不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妹,只是堂姐妹。
水如玉望向水相澤,眼神不安,略顯緊張,要是承郡王真的怪罪,他該怎么辦才好?
水相澤心里同樣驚訝,看見水如玉慌張的眼神,面色一沉,就算承郡王這出身皇家,但是年紀也不過十五,舉手投足卻十分穩重,氣勢內斂,怎么他這長子還這般沉不住氣?
坐在水如玉下方的水如琢神色不變,似乎并沒有看到水如玉那緊張的眼神,不過他心里卻是有些好笑,低頭望著手里的龍井茶,嘴角微微上翹。
水相澤心里雖然不滿,但是此時他還是要出面解決這件事,望著李琛,說道:“承郡王可能還不知,臣已經做主讓那兩個孫子孫女水明珠和水明軒記在水家家譜上。”
李琛手一頓,眼神一凝,微微抬頭望了水相澤一眼,神色不變,背靠著楠木大椅,低垂著眼簾,拉長了聲音,問道:“那不知道本王的表弟表妹是記在誰名下了?”
水相澤心里摸不準此時李琛的想法,但是這件事已成定局,他也只能是照實說道:“水明珠和水明軒已經記在妾室秦姨娘名下。”
這話一說出口,歸云堂一下就變得沉默下來,氣氛十分壓抑。
水如玉如芒在背,忐忑不安,手心背后都不禁出了汗,等著李琛后面的回話。
即便是水如琢這時也沒有再幸災樂禍,一筆寫不出兩個水字的道理他并不是不明白,就是不知道承郡王究竟會為他那侄子侄女做到什么地步?
水相澤心里也有些不安,雖說這件事是水府的家事,但是承郡王和水明珠姐弟的關系并不是假的,而且承郡王在圣上面前頗受寵愛這件事也并不是空穴來風,無中生有。
如果——
李琛沉默沒有說話,只是端著手里的龍井,像是在思考什么。
就是這樣沉默不說話,更是讓人心驚,猜不透李琛此刻究竟在想些什么。
沉默,依舊是沉默,。
水相澤嘴唇蠕動,想說什么來打破僵硬的氣氛,但是此時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是看著李琛,等著李琛后話。
良久,李琛才抬頭望著水相澤,冷聲問道:“水大人,你剛才說的是什么意思?”
水相澤看著李琛清冷的目光,心微微一滯,明明才十五歲的少年,臉龐還略顯青澀稚嫩,但是目光如炬,仿佛一股鋪天蓋地的氣勢朝他而來,讓他感到一陣壓力。就算他在當今圣上面前,也沒有如此緊張。
“水明珠和水明軒兩個已經記在秦姨娘名下。”到了這個時候,水相澤又怎么會輕易妥協,好歹他也是朝廷的一品大員,正經的翰林院大學士。
李琛眼神一冷,嘴上卻是不急不緩,平靜地問道:“不知道我這表弟表妹,怎么就記在妾室名下?難道說水大人認為我這個承郡王只配做賤妾的外甥?”
聽到李琛這句話,水相澤的身子瞬間就
繃直了,惶恐地朝著李琛下跪,惶恐地說道:“老臣不敢!”
水如玉和水如琢也都緊跟著朝李琛下跪。
就算水相澤是朝廷一品大員,但是李琛郡王的身份卻不是擺設,這皇家長孫除了當今圣上,以及那幾位輩分高于李琛的親王,朝中就還沒有人能壓得住李琛。
老臣?李琛淡淡一笑,待水相澤跪下之后,才一臉震驚地趕上前想著扶起水相澤,驚訝地說道:“水大人,這是何故?快起身,這實在是折煞本王了!”
水相澤面色一僵,這不明擺著,還問何故?不過水相澤倒也沒有拒絕,就著李琛的攙扶起身。
“臣教子無方,讓這個不孝子做出這樣大逆不道,有辱家門之事,臣實在有愧!”水相澤神色羞愧,一副羞于齒口的樣子。
李琛深深地看了水如玉一眼,低聲說道:“兩位也起身吧!本王也沒有想到當年冠名京城的水探花會做出這樣的事,偏偏那人還是本王的姨母,本王心里也十分慚愧。”
“這次本王特意前來,也是受了姨母所托,特意來看望幾位表弟表妹,卻沒有想到——”
水如玉神色十分惶恐,低垂著腦袋。
如果當初他知道廢太子一案有一天會平反,蕭家也會重新起復,他怎么也不會安置蕭氏做了外室,只怕那個時候他還應該堅持和蕭氏的婚約。
只是水如玉忘記了當初最先說放棄和蕭家的婚約卻是他自己,就連水相澤也曾經有所猶豫,想著水家書香門第,就算是蕭家落魄,也不應該就做出毀約之事。但是水如玉堅持,最后水相澤也認為蕭家不會再有機會起來,也便同意了這件事。
只是水相澤怎么也沒有想到水如玉居然會私自安置蕭氏做了外室,待他知曉這件事時,蕭氏已經有孕在身,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只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當做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水相澤卻是十分慚愧地說道:“老臣慚愧,實在老臣是教子無方,才叫他做出這等事!”
李琛望著水相澤,正聲說道:“雖然這件事是水大人的家事,本王本無權過問,只是這事關本王的表弟表妹,這實在是叫本王為難!要不然依本王看來,這記名一事還是改了吧!”
水相澤身子一僵,他沒有想到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李琛居然還說出這樣的話。
這家譜一事豈能隨意更改,要不然這水家家譜不是成了兒戲?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當初寧家才會急著要水家把水玲瓏姐弟記在妾室名下。
“這——這,這記名又豈能隨意更改,還請郡王恕罪!”
看著水相澤十分惶恐,但卻不肯更改水明珠姐弟記名一事,李琛心里有些好笑,不過他本來就沒有強求這件事,等到蕭家回京之后,這件事自有定奪。
也只有蕭家,水玲瓏姐弟的外祖家才真正有權利過問水玲瓏姐弟的事。
李琛沉默了片刻,轉而問道:“本王聽姨母說,本王有兩位表妹,一位表弟,怎么只有兩個記在家譜上?”
水如玉立即回道:“玲瓏并不愿意記在妾室名下,微臣也不愿難為玲瓏,便將玲瓏記名一事暫且擱置了!”
水如琢聽到水如玉的話,心里有些好笑,看著水如玉的眼神也帶著嘲諷,什么叫不愿難為,分明就是逼迫不了!
李琛心里有些詫異,眉頭一挑,不過不動聲色,旋即望著水如玉,問道:“來之前姨母還拜托我接表弟表妹去郡王府小住,不知水學士可同意?”
水如玉神色恭敬,立即點頭說道:“郡王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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