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一世一輪回!
一劍天刑斬刑天!
陸伯涯借來的天道之力在暴漲,劍威也愈發(fā)強烈,但他的生命氣息卻是在快速流逝,宛若連續(xù)遭受烈日酷曬,即將干涸的河流,幾乎每過一瞬,他體內(nèi)的血肉組織便會出現(xiàn)一片大規(guī)模的死亡,猶如枯黃的樹葉,隨風(fēng)凋零,不可挽回。
甚至于從某些方面而言,此刻的陸伯涯連枯木都是不如。
枯木尚且有機會接受滋潤而回春。
他借天道之力融入劍中之后,卻注定只有一死,沒有生還的可能。
天地在震動,虛空在哀嚎。
陸伯涯的天刑劍還未徹底發(fā)動,他所懷著的必死之心卻是已讓四方多出一股肅殺與悲涼的氣息。
連高高在上的神魔都為之顫動,為之驚懼!
“族長!”
“大兄!”
“切莫如此!”
......
說不清是咆哮還是呼喊。
唯見栗陸氏的族人個個如瘋魔一般,用盡了自身所能動用的全部氣力,朝陸伯涯所在方向猛然喝道。
更有甚者全然不顧傷痛,硬是拼盡全力突破神農(nóng)氏神魔大軍的阻攔,紛紛鼓漲法力,欲將陸伯涯攔下,切斷天道之力與其命理的聯(lián)系,但卻無一成功,要么是被陸伯涯外放氣勢所構(gòu)成的屏障攔截,要么是堪堪近身便被陸伯涯周身劍氣破除。
是啊,這個男人本就是可叱咤一方的神王,當(dāng)代栗陸氏又屬他修為最高,最有希望打破栗陸氏多年不出神皇的桎梏,帶領(lǐng)這個曾被伏羲氏太昊帝所看重的種族重回巔峰。
高處不勝寒。
能夠久久承受住那可冰封萬物乃至情感的寒氣而仍舊不曾倒下的人又怎么可能不強?
尤其是當(dāng)他還向天借取了天道之力的情況下,怕是栗陸氏所有神魔與煉氣士加起來,都未必能夠抵得上他現(xiàn)在所擁有的力量吧。
巨大的力量,總是容易讓人望而生畏,當(dāng)這股力量是用來殺伐時,就更是如此。
陸伯涯的劍氣在外放,殺氣也在外放!
他的殺氣并非針對栗陸氏之人,而是牢牢鎖定著神農(nóng)氏第一大將刑天。
可愈是如此,栗陸氏眾人的反應(yīng)就更加激烈。
其中以當(dāng)年經(jīng)歷過滅道之劫和道祖補全萬道的那段時間的栗陸氏族老為最。
天道乃至高之道,但滅道之劫降臨之時卻是連天道也在崩毀,那等可怕后果,天塌地陷尸橫遍野等詞語都不足以形容!
削弱時的天道尚能引發(fā)如此巨大的災(zāi)難,被補全后的天道又當(dāng)如何?
即便只是部分,毀滅幾重小星系怕也是輕而易舉吧。
由一人來承受呢?
栗陸氏族老甚至不用思考,都可以斷定那人將會十死無生,且死后靈魂極有可能入不了輪回。
失去了陸伯涯這個中興之主的栗陸氏將會怎樣?
不說一蹶不振,但元氣大傷萬年之內(nèi)難以聚勢卻是必然。
所以他們之所以爭先出手攔截陸伯涯,除卻個人因素外,還有著濃厚的種族因素。
但那卻不是陸伯涯所要考量的了。
他為栗陸氏做的已夠多,再斬刑天一顆頭顱,將是他為栗陸氏做的最后一件事。
此事過后,天下分合,與他無關(guān)。
因為那時的他已踏上了尋找她的漫長路程。
......
世人都說天道不可違。
年少之時陸伯涯曾對這句話格外的反感,還說出了一些諸如“祖宗不足法,天道不足畏!”之類的狂言,但隨著多年春秋輾轉(zhuǎn),他對這句話的排斥心理就如同他昔年執(zhí)劍時的棱角鋒芒一般消散殆盡。
哪怕是他修成了神王,繼任了栗陸氏族長之位,也再未想過有朝一日能真的違背天道。
后世人中能否出現(xiàn)逆轉(zhuǎn)天道的絕世強者,陸伯涯不知曉,他只知道此生此世他已沒有可能以手中之劍切開道界輪回,與天道作對,實現(xiàn)少年狂言。
只是不能違背不能逆轉(zhuǎn),卻不代表不可利用。
世間萬物皆可成道,世間萬物皆可為法。
天道乃至高道法,高不可攀卻不至于無跡可尋,陸伯涯想要借的也不是完整的天道,一方面是因為他的體魄無法承載完整天道,另一方面想要接取完整天道力量的代價太大,莫說是犧牲他一人,就是血祭栗陸氏所有族人,也根本不可能做到!
雙親早已故,那個名為檀溪,一向愛笑的女孩也在無情歲月中遠去,陸伯涯自認除卻身為栗陸氏族長,肩上所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的責(zé)任之外,他可謂是孑然一身。
若是栗陸氏一直太平,不受戰(zhàn)火紛擾,他這個族長倒是可以繼續(xù)當(dāng)下去,直到自己大限將至之時,再卸去一身重擔(dān),以劍借天道,駕鶴乘風(fēng)去,尋遍道界,找不到她便不入輪回!
但如果栗陸氏遭遇大劫,他便只能提前卸任族長一職,以命借天道,死斗護族!
一尊有望在將來成就神皇的神王強者突然間隕落,哪怕是對于女媧氏、華胥氏這些大部族而言,都是個極大的損失,對于多年不出神皇,漸漸有衰弱之勢的栗陸氏而言,無疑是個極其沉重的打擊。
故而當(dāng)栗陸氏眾人瞧得陸伯涯果真以自身性命接取天道之力,融于劍中之時,所有人都為之驚動,本能地想要阻止,只是陸伯涯心意已決,這一劍去勢又已定下,除非神皇強者親臨,否則在場無人能阻擋他這天刑一劍的催動。
......
陸伯涯雙手握住劍柄。
巨劍橫斬成圓,天道轉(zhuǎn)動成盤。
盤內(nèi)為天,盤外為地,內(nèi)設(shè)兩道長針,以神魔二極之態(tài)轉(zhuǎn)動,用先天易昜道作為分割線,先天易昜道順轉(zhuǎn)成陽,逆轉(zhuǎn)為陰。
陰陽二爻生太極。
太極復(fù)生兩儀。
兩儀再生日月。
日月生四時。
四時生五行。
五行生十二月。
十二月生二十四氣。
合五十。
稱大衍之?dāng)?shù),通天地。
轟!
陸伯涯一劍畫出天道輪盤之時,刑天肉身遽然膨脹,亦是雙手握斧柄,一斧之中摻雜盤古氏肉身神通與神農(nóng)氏火系道法,并有對于魔道之領(lǐng)悟,長嘯震四野之際,乃以法力為引,斧刃怒劈而下,以縱向?qū)M向。
交鋒之時,十字交叉,重重空間崩毀,亂流漩渦無數(shù)。
一斧對一劍,驚退數(shù)十萬神魔!
唰!
陸伯涯倏然抽身急退,衣衫獵獵,帶起陣陣勁風(fēng)
,卻非畏懼刑天之力,而是以退為進,每退一步便施展一式劍招,至于劍威則是暫時留存,待得行至第四十九步時,陸伯涯不再后退,而是穩(wěn)立于虛空之中,一式劍招忽然變作七式。
與此同時,他出劍。
并以吐息納氣,氣成則劍成,劍成則天道輪盤轉(zhuǎn)動。
氣一,劍三,天一地二。
氣二,劍七,天三地四。
氣三,劍十一,天五地六。
氣四,劍十五,天七地八。
氣五,劍十九,天九地十。
五氣五十五劍,天道輪盤共轉(zhuǎn)五十五次。
其中天一為一單,地二為一雙,單為陽,雙為陰,故氣一時三劍一陽纏一陰,陰陽相抵,輪盤平衡,天道中正,刑天提斧來擋,斷三條經(jīng)脈,退三十步。
天三為一單一雙,地四為二雙,故氣二時七劍一陽纏三陰,陰盛陽衰,天道失衡成極寒,凍住刑天右臂,使其法力運轉(zhuǎn)不暢,退七十步。
天五為一單二雙,地六為三雙,故氣三時十一劍東南西北中五陰縛一陽,劍氣連環(huán),將刑天鎖至陽位,陰氣盛而陽氣衰,刑天火系道法威力銳減,神農(nóng)氏火牛圖騰之力也是大幅失效,唯盤古氏肉身神通動用如常,乃以拳勁崩劍,五指血流如注,復(fù)退一百一十步。
天七為一單三雙。
地八為四雙。
天九為一單四雙。
地十為五雙。
依法炮制,皆陰鎖陽之勢,氣三氣四氣五共四十五劍,破刑天四十五道法神通,使其再退四百五十步。
“天數(shù)二十有五,地數(shù)三十,凡天地之?dāng)?shù)五十有五,此所以成變化而行鬼神也。陸伯涯,你......”
刑天口中溢血,神情大駭,其體內(nèi)法力雖還剩不少,但他連受陸伯涯五十五劍,周身竅穴被劍氣壓制,成閉合之態(tài),就連神農(nóng)血脈的流淌速度都為之放緩,如何能教他不驚?
只是驚嘆歸驚嘆,作為神農(nóng)氏第一大將,刑天的自信絕非可輕易動搖之物,故而他咳血之時眼角余光還不忘掃向一旁的應(yīng)龍,道:“陸伯涯這五十五劍,著實讓我驚為天人,可惜到頭來還是殺不了我,你此刻若不出手助他,便是放過千載良機啊!”
刑天在笑,肆意地笑。
笑得像是陷阱,也像是激將,所以當(dāng)他這番話傳入應(yīng)龍耳中之后,后者非但沒有立即出手,反倒是陷入了遲疑之中。
陸伯涯卻是絲毫不遲疑。
借天道以成刑罰,出天刑劍,方才他連用五十五劍,在旁人看來是動用了五十五次天刑,但唯有他自己知曉,五十五劍中的后七劍乃皆是由第四十九式劍招演變,嚴格算來,他只出了四十九劍。
天數(shù)二十有五,五單十雙,單者不計,藏十雙與地數(shù)十五雙合二十五雙,為大衍之?dāng)?shù)五十。
大衍之?dāng)?shù)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余一。
乃太一,乃太初,乃混沌。
混沌為先天,刑天為后天。
先天殺后天,天刑斬刑天!
陸伯涯再呼一氣,卻是棄手中巨劍不用,袖口高拋,一柄無鋒木劍穿出。
生死一線彌留之際,陸伯涯第五十劍遞出!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