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洛川發(fā)現(xiàn)黑霧,直接追了上去。她被那團(tuán)迷霧帶進(jìn)了一片樹林,光線很暗,看不清道路。突然前方發(fā)出窸窣聲,破了這詭秘的寧靜。
洛川先發(fā)制人,飛身捻訣,就在與對方交上手的時候,后者發(fā)出哎呀一聲。洛川聽那人聲再熟悉不過,她站穩(wěn),急切喚著:“離影師兄?”
離影漏出臉來,聽見的洛川的聲音,同為驚喜:“師妹!”
洛川當(dāng)真興奮壞了,撲上去抱住離影,哇嗚嗚就開始吐苦水:“我好慘師兄!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找我!我在那梧臺受盡了活罪,還有那神界,動輒就要殺我!你看看我的臉,快看快看……”
離影拍著她的后背,溫柔地安慰著:“不怕不怕,師兄在呢?,F(xiàn)在這里危險,我?guī)闳€安全的地方再細(xì)細(xì)說道?!?
“好?!?
洛川緊緊握住離影的手掌。
離影帶著她往西邊走去,那條路上開滿了紫色小花,花蕊會發(fā)光,小路一片光明平坦。洛川還在喋喋不休,詢問他為何現(xiàn)在才來。
腰間的元清鈴?fù)蝗婚_始叮當(dāng)作響。
離影聞聲看去,問那是何物。
洛川說:“這個東西可神奇,有顛倒晝夜,迷惑人心的法力,我聽思玨仙君說,它與那靈焱樽同出一系,都為大寶。”
“那當(dāng)真有趣?!彪x影跨過一條花埂,站在那端朝她伸出手來,“阿川,過來?!?
洛川本欲伸出手來,一瞬間又縮了回去。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洛川頓了頓,還是問出來:“師兄,那靈焱樽……你用它殺掉小書生沒?”
離影笑了笑,唇角盡是溫柔:“當(dāng)然了,師妹說的話我自然放在心上。”
“這樣啊?!?
洛川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往后退了退。他們隔著花埂對望,似乎都要把對方打量個巨細(xì)靡遺。離影還是那副相同的容顏,卻不是真正的那個人。
他靜靜問著:“何時看破的?”
洛川定定神,回道:“我那師兄玩心比我還重,碰見元清鈴這樣的神器,怎會不第一時間要過來看看。再者,我?guī)熜终f川字多波折,向來喚我阿洛?!?
她掌心運轉(zhuǎn)靈力,目光透著股韌勁。
離影揚起嘴角,笑容詭異:“如此看來,倒是我大意了?!?
話間,假扮離影的妖物化為黑霧,閃身而去。原本腳下的花埂顯露出真實的面貌,花朵凋零,風(fēng)聲凜冽,一條萬丈深淵橫亙在洛川眼前。
她腳下有石子滑落,險些讓人踩空墜崖。
洛川運氣站穩(wěn),探頭一看,那淵底發(fā)出紅色的光,像是惡獸張開的血盆大口,充滿著血腥之氣和無盡恐懼。
“難道這就是我們尋找的妖穴?”
洛川不再多想,轉(zhuǎn)身往臨時屋舍跑去,她要趕快通知拂寒大神。
屋舍院中,火堆再次燃燒起來。
拂寒就站在那里,腳邊還躺著一人,是昏迷的云嵐。
洛川緊張地上前問著:“他怎么了?”
拂寒看了她兩眼,雙眸含笑,隱晦難測。
“被迷惑了?!?
“他怎么也被迷惑了?”
洛川正問著,就聽云嵐揮手大呼:“小叔!快把花生拿走!”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云嵐這個樣子著實好笑,洛川彎腰戳戳他長著蘑菇的鼻子,扭頭對拂寒說:“大神,這神界太子也太沒本事了?!?
“嗯?!狈骱D了下,“你有本事?!?
此話聽著味不對,洛川也不做多想,就將自己適才險些被騙的事情告知。拂寒也不追問對方化得是誰的模樣,叫她把元清鈴解下來。
洛川照做,拂寒將那元清鈴握在手中,只肖那么搖上兩下,云嵐便有了反應(yīng)。
他緩緩睜開眼睛,猛地一下坐起,摸摸胳膊摸摸臉,待摸到那朵蘑菇時才松了口氣。洛川戳他丑態(tài),問著:“太子殿下,可是做了什么好夢?”
云嵐?jié)M頭大汗,撇了撇嘴,倒有些孩子氣。
“夢到小叔,能有什么好?”
思玨如果在場,恐早已一掌劈上。
“行了,起來?!?
拂寒發(fā)話,云嵐才顫顫巍巍爬起身來,洛川搭了一手,不然又要跌回去。
眾人有驚無險,便都回屋內(nèi)去。
元清鈴被遞回了洛川手中,洛川那時才有些明白過來,為何思玨仙君沒有要回神器,怕是料到他們在下面會遇到一些難題。而這神器又不給拂寒保管,掛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洛川垂眸悄悄審視自己,倔強(qiáng)的不承認(rèn)是個廢柴。
這般想著,洛川昂首挺胸地接過鈴鐺,系在腰間。
拂寒決定要去那深淵一探,隔日三人出發(fā)。
洛川與云嵐異變的部位已恢復(fù)原樣,見面時還互相揶揄了半晌。
清晨的雨露掛在小草的尖端,透過光來晶瑩剔透的,洛川走在前面看得著迷,早不知裙裾已濕了大半。拂寒和云嵐稍落其后,云嵐找到空子問了聲:“叔叔,那元清鈴能不能給我拿著?”
“你拿著作甚?”
“保命?!?
“你是太子,何須靠它保命?!?
云嵐眨眨眼,捏著袖口想學(xué)那小仙女撒嬌,他撐著臂膀嬌羞地甩了兩下:“嗯哼,叔叔有所不知,主命星君給我算過,小侄生來身體羸弱,就得靠一些的神器護(hù)著方可安生呢?!闭f了不爽,唧唧兩聲,“人家小侄經(jīng)過昨晚,著實有些害怕怕?!?
拂寒閉目,又轉(zhuǎn)移開。
那思玨真是什么樣的仙養(yǎng)什么樣的崽。
許久,他看向遠(yuǎn)方說:“既然如此害怕,回去我倒是問問天帝,是給你鞭子挨得少了,還是經(jīng)抄得不夠勤?!?
云嵐轉(zhuǎn)開臉,清清嗓子,揮手朝著前方喊道:“那個……洛川姐姐我想同你一起走。”
這大神叔叔真無趣,玩笑都開不起。
欸。
他們到了那深淵處,沒有發(fā)現(xiàn)周圍有什么異樣。
拂寒讓云嵐在上面守著,他和洛川下去看看。云嵐落單無疑是心中犯怵的,他從未離開過神界,這番下來跟著大神還有些底氣,但現(xiàn)在不帶他下去,倒真是難受。
洛川就相反了。
她說:“大神,我可能不適合下去?!?
那紅色深淵看著就讓人發(fā)毛,她一個伏案執(zhí)筆的文官,哪有本事去前線勘探。以往在幽冥,這樣的事情都是使者們才能做的。
拂寒可沒耐心跟這兩孩子磨蹭,他抓住洛川的手臂:“就你了。”說罷縱身一躍,身姿飄逸且瀟灑。
云嵐探頭看了看,噫了聲,縮回脖子。
那端,洛川緊緊抓住拂寒的手臂,五指像是要嵌進(jìn)肉似的,仿佛不摳出洞來不罷休。落了地后,五官都要擰變形了。
拂寒深深凝視于她,洛川適才尷尬地收回手。
淵底鋪滿了紅色晶石,光似火焰,十分刺目。拂寒開始打量四周,洛川站了一會覺得沒什么不妥,她便走近了瞅瞅。因好奇心驅(qū)使,她只是輕輕點了下晶石,就被一股強(qiáng)力打出去,往中間的平地摔去。
拂寒沒有使用靈力,但洛川落地的瞬間卻被無形之力給接住了。
這里有人。
拂寒還未細(xì)想,便瞧見四周赫然升起紅色屏障,那是由無數(shù)根血線緊密交匯而織成的法陣。拂寒當(dāng)然識得這陣,此陣乃幽冥詭陣,是專門為捉那些兇惡的魑魅魍魎而設(shè),被囚之人一旦運氣,便會燃起業(yè)力之火,燒得連星魂都不剩。
他當(dāng)即說道:“別動。”
拂寒很冷靜,洛川一臉懵地坐在里面,就真沒動。
來了。
但不是黑霧。
拂寒唇角噙笑,來人可比前者更有意思。霎時,背后襲來一陣風(fēng),洛川看見了那張臉,呼喊:“大神小心!”
離影飛身前來,毫無畏懼地逼向拂寒,怎奈拂寒閃身躲開,根本不與他對掌。隨后他與洛川對上目光,一個詫異,一個憤怒,只聽洛川指著離影:“昨晚就是他!快抓住!”
確認(rèn)了,是師妹的聲音,離影這廂無意間晃了神,轉(zhuǎn)眼就被拂寒給控制住。
洛川還不罷休,瞧著離影像是多大仇似的:“看著就不是好東西,可別被他騙了!”
離影此時的心境很難言說,就這么些時日,他那感情甚篤的親師妹就被迷了心智。他現(xiàn)在渾身動彈不得,質(zhì)問拂寒:“你是誰?把我?guī)熋迷趺戳???
拂寒目光看向洛川,洛川還很認(rèn)真地點頭:“他演得真像,殺了他吧?!?
離影氣絕,他斥道:“丫頭,你給我睜大眼睛,可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我管你是誰,今天你可別想跑,大神,務(wù)必小心這廝,我昨天險些著了他的道?!?
“洛川你……”
拂寒瞧向離影,此人真是豐神俊朗,正氣凜然。
他捻著指尖,想起在梧臺相遇的那次,反噬之痛似在心間。
拂寒問道:“你是誰?”
既然靈焱樽已經(jīng)歸位,離影便不再隱瞞身份,他如實回應(yīng):“我乃幽冥忘憂司離影使者,那是我?guī)熋寐宕?,我們前去梧臺竊水是有苦衷的,既然神器召回為何還不放過我?guī)熋???
“你們當(dāng)真是幽冥之人?”
離影有傲骨,頭一抬:“生死契約,絕不作假?!?
洛川聞言叉腰,嗤笑一聲。
這就是個騙子,靈焱樽要是真歸位,她早就被放了!
拂寒細(xì)細(xì)端詳著離影,記憶中從未有過此人的模樣,但這詭陣又確確實實為幽冥所創(chuàng)。這二人所言所行,著實有些蹊蹺。眼下要解決的,還是先放洛川出來。
正當(dāng)拂寒要關(guān)閉詭陣的時候,頭頂傳來一陣尖銳的鳴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