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阿福看到王老漢那副樣子直皺眉,自私、無能、糊涂、邋遢,但這個男人卻是這具身子的親姥爺。
她冷哼道,“你養了個好閨女。雖然你這個父親從小到大沒管過她一天,沒盡到一點當爹的義務,但因為你是他爹,她沒有法子不管你。不過,那個賣了我娘和我小舅的惡婦,卻不能跟著你一起享我娘的福。否則,老天也不會答應。”
王老漢只聽進了前半句,沒聽進后半句。一聽他能享閨女的福,咧嘴大樂起來。笑道,“閨女就是孝順,好,好。早知道,我該早些來求閨女的……”
這時,陳名從縣城回來了,他看到到丁氏和王財在家里大鬧,聽了大概,氣得不行。
陳阿福把他拉到西屋,又把陳老太、陳業和陳阿貴叫進去,幾人低聲商量了一陣,陳名的臉色方好些。
小半個時辰后,院子里又響起一陣喧鬧聲,是王氏的大堂伯王老爺子被薛大貴用馬車接來了,他還帶了他的兩個兒子和兩個兒媳。丁氏母子一看他們來了,便有些害怕了。想進屋去找王老漢,被人擋在了外面。丁氏又坐在地上開始嚎,陳老太和穆嬸兒、高氏等幾個人就過去推搡她。
正式跟王家族人談判,得由陳名、陳業和陳老太出面,這里也沒有她什么事了,陳阿福出了正房。
她讓穆嬸多準備些飯菜,包括那對黑心母子的。又把夏月留在這里幫著做飯,薛大貴留在這里送王家人回村。
此時已經夕陽西下,門口看熱鬧的人都走了,只有旺財趴在樹下幽怨地看著福園。
福園門口,阿祿牽著拄拐的大寶站在那里向祿園張望,他們的腳邊還站著追風和颯颯。他們得了吩咐,不能去祿園。
大寶看到陳阿福出來了,甩開阿祿的手向這邊跑來,拄著拐的小身子極其靈活。
“娘,娘,我姥姥呢?”他大聲喊著。
陳阿福把奔過來的大寶抱進懷里,跑過來的阿祿把被大寶扔在地上的拐撿起來,問道,“姐,我娘沒事吧?”眼里掩不住的擔心。
陳阿福笑道,“無事,奶和大伯他們都在。這次定會把丁氏那惡婦攆出王家,以后再也惡心不到娘了。”
大寶和阿祿聽了,都抿嘴笑起來。
老侯爺和楚令智早來了,他們在房里同陳世英說著話。
曾嬸兒已經把飯菜做好,見陳阿福回來了,領著秋月把酒菜擺上桌。
老侯爺不好多問祿園的事,只對陳阿福說,“若需要棠園幫忙,直接跟羅管事說即可。”
陳世英又問,“需要爹爹幫忙嗎?”
陳阿福搖頭說道,“他們能辦好。”
飯后,老侯同陳世英談著朝中局勢,天黑透了才準備帶兩個孩子回棠園。
而此時,祿園的動靜更大了,傳來丁氏豬嚎一樣的聲音,嚇得楚含嫣哇地一聲哭起來。
陳阿福抱著她安慰,還把她送到了棠園門口。
阿祿和大寶在東廂書房里學習,陳世英和陳阿福在上房說著話。
祿園的動靜有些大,陳世英聽了個大概。他問陳阿福道,“是要把那個丁氏休了嗎?”
陳阿福點頭道,“是。不休了她,天理難容。”
陳世英點頭說道,“是該休了那惡婦,害得姐姐和他弟弟多受了好些苦。”
陳阿福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丁氏是可惡,但還有人比她更可惡,更壞,那個人才是我娘所有悲劇的源頭……”還遠不止這些,當時還找男人去奸殺自己,只是這事是金燕子告訴她的,她不能直接說出來。她忍了忍,又說,“她干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不僅沒受到懲罰,卻依然錦衣玉食享著福。爹,你是斷案的知府大人,是懲惡揚善的父母官,你說說,該如何懲治這個喪盡天良的惡人?”
陳世英紅了臉,他知道陳阿福是在指他的老娘。嘆道,“福兒,爹知道你祖母做了很多不妥之事。但是,她再不堪,也是爹的親娘,你的親祖母。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咱們做晚輩的,就體量體量吧。當初,她也受了許多苦,我們全家都是靠她一手繡藝養活的,給你祖父治病,供我讀書,也著實不易。爹已經讓人把她看緊,她再也害不了人。再說,她的腿腳不方便,就是想害也害不了。福兒,算爹求你,不要把她的事弄出去。她的事若傳回老家了,她得不了好,你們幾姐妹的名聲也毀了。你找到了好人家,可你還有幾個妹妹,總要為她們著想……”
陳阿福望著面紅耳赤的陳世英,不說前事,只說上次那個老虔婆找男人奸殺自己的事,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可他還是如此偏袒她。
陳阿福輕聲說道,“爹,我時常在想,我娘沒嫁給你,興許還是好事。我沒出生在你們家,更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大好事……”
陳世英的臉更紅了,動了動嘴,卻沒說出話來。
陳阿福繼續說道,“我娘嫁給我現在的爹,她一個人要養活全家人,家里曾經很窮,窮得吃不飽穿不暖。但家人和睦,溫暖,我們的日子過得樂呵。陳名爹雖然病得起不來床,但對我娘對我極好,他不許別人委屈我們,也不會縱容別人欺負我們。那個家也有個陳老太太,我叫她奶奶。她心知肚名我不是她親孫女,她還粗鄙,計較,愛錢,但是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害我,沒有想過要用我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孫女去換錢,換利益。可是你那個親娘,我的親祖母是怎么做的?嫌我娘阻礙你找有錢人家的女兒了,就把我娘攆出你家,還讓丁氏把我娘賣去山里。知道這世上有我這個人,怕我跟棠園泄露她做的壞事,就收買陳家大房把我強嫁出去。還有更……”她忍了忍,沒把那件事說出來,又說道,“我娘若真嫁給你了,她能得好嗎?若我生在你家了,上沒有娘教導,就是不被她弄死,也會被他教得像陳雨暉一樣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