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某人去了昨天的四海酒樓取車,才走到酒樓門口,就看到已經等在車旁的亞麻色身影。
“你怎么來了?”某人下意識地問。
亞麻襯衫緩緩轉回身來,帶著一抹溫暖的斜陽:“說好了下班后陪你去買備貨的。”
某人本想說不用,想到群里那群人的話,心思一轉,淡定地開了車門,笑著看向林希:“既然如此,不如晚上一起吃飯。”
“好。”依舊笑容滿滿。
兩個人一起買了家居用品又去買蔬菜水果,某人看了一眼購物車,瞇了瞇眼,轉身在收銀臺邊的架子上拿了幾個五顏六色的小盒子,當著林希的面放了進去。
林希笑著看了看,唇角依舊彎著,并不阻攔。
某人看在眼里,原本的猜測印證了大半,心里卻像是堵了一塊不明物體,各種不舒服o( ̄ヘ ̄o#)
出了超市,某人把東西丟到后備箱里,林希很自然地坐到了副駕駛的位子上,依舊淡定如初,看不出被方才他最后買的東西所影響的痕跡。
他瞇了瞇眼,開了一半的路,忽又繞了回去,向海邊行進。
“去哪兒?”身旁的人問。
“吃飯。”某人漫不經心地說,全然忽略了后備箱里新買的各色食材,擺明了不會帶對方回家。
林希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景物,唇間依舊泛著幾分笑意。某人碰巧轉頭看到,不免又把車速推進了一檔。
肉汁奶酪薯條、香煎三文魚、香桃餡餅,幾道菜很快擺上了桌。沒有法餐繁復的餐具和規矩,兩個人拿了刀叉慢慢地吃。
某人趁著聊天的間隙打量對面的人,慢條斯理,溫和淡定,無論是高雅繁瑣的法餐還是簡單清甜的加拿大式西餐,那個人都可以從容應對。甚至于,上次兩個人一起吃路邊攤的燒烤也是一樣,不見半分不自然。
似乎是簡簡單單,不染一絲塵埃。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近乎透明的人,卻又偏偏太干凈,反而讓人看不清、看不透。
他眼看著對面的人切了一小塊牛扒,忽然開口:“你以前在法國的時候,也是這么吃飯的?”
林希愣了愣,似是沒想到會被問到這話,不免笑著反問:“我是怎么樣吃飯的?”
他聽了不免也是愣住,頓了頓才試圖解釋:“……就是像現在這樣,不多話,不著急,一直慢悠悠的。”
“一個人吃飯時,總會放些音樂,自然也就跟著放慢節奏了。”
一個人吃飯?某人想到自己在加拿大留學的時候,用叉子戳了戳牛扒,默不作聲。
“既然特意帶我來這家加拿大餐館,不打算跟我介紹一下特色菜嗎?”林希問。
他默然推了推眼鏡:“加拿大移民多,飲食比較雜,海鮮也算特色。像這道三文魚,也叫鮭魚,當地人最喜歡用來熏制,也會作為特產出售。”
“就像法國人喜歡吃蝸牛,也算是特色。”林希笑了笑,優雅地叉起盤中的薯條,其上的奶酪隨之被拉起柔韌的細絲,在銀色的餐具間劃過曼妙的形態。
“那邊把這菜叫做poutine,趁著薯條酥脆的時候撒了軟奶酪,然后把滾燙的肉汁澆在上面,雖然簡單,但口感不錯。”
“poutine?”林希若有所思地跟著念。加拿大本就同時通行法語和英語,好多事物的稱謂都是兩種語言的混合,對于在法國住過的林希來說,并不為難。
說話間,甜品被侍應生端上桌來,卻是兩只晶瑩剔透的玻璃杯。里面裝著細碎的咖啡色果凍,最上面的薄荷葉碧綠可愛,只看一眼,便已覺得清爽明快。
林希嘗了一口,發覺咖啡的味道濃郁,其間摻雜著絲絲縷縷的苦意,來不及滲到舌尖,就被鮮果和薄荷的味道所包容,只留下醇厚的滑潤停在味蕾,輕輕下咽,絲絲清涼。
“同樣是西餐,你的是精致細膩的法餐,我的就是眼前的這些,平常得多。”某人伸手摘掉眼鏡,話題一轉:“我先送你回酒店。”
“你不打算回家?”林希問。
沒有眼鏡遮擋的眸子透著幾分捉摸不定,某人挑了挑嘴角:“夜晚,才剛開始。”
所謂的夜晚開始的地方,指的就是彩虹廣場后身的酒吧街。
圈里兩家最出名的pub,一家叫la tulipe,另一家則叫九月藍調,都在那條街的盡頭。
某人顯然更偏愛la tulipe,毫不猶豫地走進了那道暗金色構筑的大門,深沉的黑色如同午夜悄然蔓延開來的黑色郁金香,奢靡卻不張揚。
筆挺的西裝外套早就丟在車上,某人此時身上也是一件簡約的亞麻色襯衫,無意中同身后的林希倒像是穿了情侶裝。
某人本來就是店里的熟客,要了一杯加冰的tequila,斜靠在吧臺邊跟酒保ken聊天。
“喲,ives,好長時間沒見了。”
“前陣子出差,一直在外面,才回來手上又接了案子,忙不開。”某人漫不經心地喝了一口酒,冷冽的液體自喉間滑過。
“我說的嘛,老主顧怎么忽然失蹤了。”ken湊近了些,壓低聲問,“跟你一起來的是誰,看來倒像是新人。”
“他嗎?”某人又喝了一口酒,沒有眼鏡遮擋的眉頭微緊,聲音卻依舊掛著幾分輕慢懶散,“誰知呢,至少是一個知道酒吧大門向哪邊開的主。”
事實上,林希不僅知道la tulipe的門向哪邊開,就連在吧臺點酒也是輕門熟路,信手拈來。
“不錯啊,看來挺熟的。”ken一邊給某人倒酒,一邊向林希那邊瞥了一眼。
修長的手指撫過酒杯剔透的外壁,觸感冰冷:“一個人在國外待了那么久,還有什么能不熟的?”
某人本就是這里的常客,才進了門就已經有幾個相熟的人躍躍欲試了。第二杯酒才剛喝了一口,就有一個纖細的少年淺淺一笑就直接坐在他身邊,很是熟稔地貼過來:“ives,這么多天都不見了,請我喝杯酒吧。”
某人看過去,對方長得還不錯,身上的v領略低,白皙的肌膚在一片光怪陸離間沾染了不停變幻的色澤。
眼前的這人,他是見過的,或許也有過別的什么交集,只是不記得名字。
對方見他打量自己,忙又湊近了些:“我今天穿的衣服怎么樣,上次你說我的脖子好看,我特意買了這件。”
“上次?”連名字都記不得了,自然也不會記得什么脖子好看的事。某人勾了勾唇,貼近對方,壓低了聲音:“衣服不錯,人,也不錯。”
簡簡單單的一句“不錯”,已經讓少年滿心歡喜了起來,討好地伸手去撫他襯衫的領口。他嘴間噙著似有似無的笑,手也自然攬上了對方的腰。纖細柔韌,觸感不錯。只是腦間忽劃過前一夜扶著那人回家的情景,扶著腰身的手感,似乎更輕,更柔,帶著淡淡的暖意。
身邊的少年自顧自地要了一杯長島冰茶,喝了一大口,向對面張望:“那個人是你朋友?”
“算是吧。”某人抬頭看去,對面的吧臺邊,那人仍舊安安靜靜地坐著,身邊卻已聚集著幾個人,旁邊的幾張桌邊也有人一副蠢蠢欲動的架勢。
他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看著,手滑過身旁少年的腰肢,喉間酒氣微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