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陵之強(qiáng)硬地將浮生帶回去, 浮生走路的時候下腹痛得不行,冒著冷汗,嘴唇泛白。
“我警告你, 不要來這一套。”陸陵之以為她的不適都是裝出來的, 為的是拖延時間, 卻不曾想她竟然真的暈了過去。
他不得不停下馬車, 先去為她找大夫, 為她治病。
大夫告訴他浮生是剛才經(jīng)歷了小產(chǎn),身體還未完全恢復(fù),氣血不足, 才暈過去的。
他一驚,道難怪最近君莫都一直陪在她的身邊。據(jù)他所知, 浮生在那天尹長行過來之后就不見, 回來之后, 身體就一直虛弱,那這個孩子丟失, 是不是就是和尹長行有關(guān)?
他一笑,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比他想的還要來的容易一些。
他想他不必再費(fèi)心思來對付尹長行了,就算他不動他,君莫也不會放過他吧……
那么他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一再小心, 將這個籌碼給養(yǎng)好了, 將來好用她換自己的長生。
“來人, 給她準(zhǔn)備一個上好的客房, 好生伺候, 醒了叫我。”他回到府中,性質(zhì)頗高。
小廝一下也對自家的主子摸不著頭腦, 拖鞋一個半死不活的女人回來,也不知是哪里撿來的,竟還要一間上好的客房,這姑娘,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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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了結(jié)了與小仙的事情之后,回去看浮生,尋了一圈,都未見到,于是又去屋外尋。
他心頭有不好的預(yù)感。
浮生現(xiàn)在身體虛弱,無論是去哪里,都是一種危險,他要快些尋到她。
腳步一頓,他想到了什么一樣,回到剛才出來的地方,滿地的枯枝敗葉,女子抹著淚,在收拾包裹,將那一朵殘敗的花收進(jìn)里面。
小仙轉(zhuǎn)頭,看到他,眼睛一亮,又聲音平靜道:“我要走了。”
她現(xiàn)在真死心了,也不想在這里再呆下去了,她要將這枯敗的花收好,以后看到它的時候,心中還有個惦念,便是它還開過。
他不動聲色地環(huán)顧四周,再將目光落到她的面容上,第一次好好看她,發(fā)絲因?yàn)榉讲诺膾暝行┥y,臉上淚水未干,眼中只剩下絕望。沒有一絲的慌張和逃避……
心一沉,浮生不在這里。
他輕“嗯”了一聲便走了。
小仙在他身后怔怔,連最后的一點(diǎn)亮光也熄滅了……
他去找對面的宅子里也沒有人,只得往最壞的當(dāng)年想,轉(zhuǎn)身去找尹長行。
尹長行一連串的計(jì)劃都失敗之后,不得不自認(rèn)倒霉,他這一次真的是吃不了兜著走,本來想殺掉浮生,轉(zhuǎn)移到陸陵之身上,未曾想竟被他撞個正著,這便意味著,他得罪了這位冥界的大人物。
不管余戈有沒有用了,他還是暫且把余戈的命保留了下來,也許這條命還可以留給他一線生機(jī)。
還有他的兒子,君莫不在乎他的命,可是浮生在乎,只要他將毒留在他的體內(nèi),到時候浮生想要解藥的話,就不能動他。
而至于他和陸陵之的這些人間瑣碎,他想君莫應(yīng)該沒有這個閑心來管。
即便做好了全面的準(zhǔn)備,他看到君莫出現(xiàn)的時候還是害怕了。
他負(fù)手而立,背影挺直,在后半夜的月光下散著清灰,相較于前幾次的出現(xiàn),這一次,他好像多了一分什么,讓人覺得近在眼前,而并非之前那種遙遙相對,遙不可及之感。
他正措辭如何解釋,卻不料君莫先開口道:“我問你,浮生呢?”
浮生?尹長行一怔,那天不是被他抱我了嗎?怎的他竟然向他來要人了?莫不是……丟了?
“在下不知。”他后退一步,脖子立馬被人呃住,脫離地面,就像是被一根繩子吊起一樣,兩支腳在空中亂動,微微發(fā)福的臉漲紅,眼珠中的黑色往上翻,余光所見,那個清冷的身形依舊負(fù)手而立,不曾有所動。
“不……真……”他一句話也說不完整,死亡觸手可及。
眼珠全白,肺中空氣皆盡之際,整個人又失去重心,重重地落在地上,才又新鮮的空氣涌入。
他張大口呼吸,也不忘解釋:“她真不在我這里,不過……余戈確實(shí)還在我的手上。”
“我只問你浮生在哪?”君莫的語氣又加重了一分,急道,不想和他浪費(fèi)無謂的時間。
尹長行直到他對余戈的生死無動于衷,便老實(shí)地閉了嘴。腦袋一轉(zhuǎn),又道:“不在我這里,不過你可以去看看陸陵之。”
不論這件事是不是陸陵之做的,他現(xiàn)在需要的是自己的人身安全,將君莫的目光轉(zhuǎn)到陸陵之身上,他便可以喘息幾口,來想想應(yīng)對之策。
君莫桃花眼一瞇,他怎么沒想到……
知道浮生的人有限,余戈在尹長行手上,自然浮生不可能在她的手里,而尹長行,這么一個惜命之人,臨死也不說浮生在哪里,那大概是真的不知道了……那,唯一還有可能的人只有陸陵之了。
陸陵之多次欲見他而不得,之前幫余戈之時,他曾向陸陵之允諾,保他百歲之內(nèi)不病不死,讓他助余戈……
是他將陸陵之這只貪靨的狼帶到浮生的身邊,也難保他不會將年頭動到她的頭上。
他眉頭輕觸,到底是哪一步開始,他開始錯的?他拼命地想要護(hù)她周全,她卻偏偏因他不得周全。
一甩衣袍,他去找陸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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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醒過來,看到周圍的一切渾渾噩噩,她還以為陸陵之會將她拖到一個地牢之中,將她活剖了之后仔細(xì)研究一番,不曾想,陸陵之竟然還為她特意安排了一個不錯的房間。
門一推,身邊的侍女讓開一步,站在一旁,低頭道:“大人。”
浮生無力地抬眼,看到陸陵之,不自覺又將眼皮耷拉下去,忍不住又想睡,她實(shí)在太累了。
“別睡,門外有一人等了你許久了。”陸陵之趕緊道。
“誰?”
“君莫。”
聽到他的名字浮生干脆睡過去。
“你不見他一面?你不是說你信他?”
他諷刺道。
浮生沒理他,昨天晚上,她說相信,不過是想逃脫了陸陵之,現(xiàn)在就算是她繼續(xù)裝作相信,陸陵之也不會輕易放過她,也不知道會耍什么花樣,不如就不要再演了,少幾分麻煩。
“那我就說你不在此處?”
“你與他說我生死都與他無關(guān)。”想到昨天晚上,她氣血上涌,又沒了睡意。
陸陵之搖搖頭,“那我就將話傳給他了。”
他將門一開,房門外的男子就要進(jìn)來,幸得那位高人所布結(jié)界還是有些作用的,將他一整夜都關(guān)在外面,不得進(jìn)去。
可是,這個結(jié)界只攔得住他一時,浮生若是還不醒來,過不了多久,他就能破了這個結(jié)界,到時候他一看到浮生,將事情解釋了,就什么都遲了。
不知為何,看到兩個人隔得如此之近卻不能相見,又誤會重重,他心中有一絲暗喜。
“浮生姑娘說她不想見,而且,讓我?guī)阋痪湓捊o你”他故意停了一下,裝的很深沉般,道:“從此生死無關(guān)。”
“你對她做了什么?”君莫直覺陸陵之一定是動了他的手腳
“我怎么敢。”陸陵之一臉冤枉,眼中可沒有半分不敢的樣子。
君莫冷冷地掃過周圍的一切,包括陸陵之,讓他打了個冷戰(zhàn),道:“你可是保我百歲不病不死的,你忘了?”
他冷哼一聲,道:“不病不死?讓你痛不欲生可比讓你不病不死容易地多。”
陸陵之聰明,知道這時候該收斂一下自己,正準(zhǔn)備說話,就聽得房門吱呀一聲響,兩個人的目光都順著響聲的來源看過去。
浮生站在門口,看到君莫,眼神中毫無情緒道:“你走吧,別來找我了。”
君莫將衣袖一抬,結(jié)界終于消散,他走上前,陸陵之亦急匆匆地趕上去,先他一步擋在浮生面前道:“閣主大人著什么急,等她把話都說完再帶她走也不遲。”
他握住陸陵之之的一只肩膀,手上力道一重,陸陵之就被重重地摔在旁邊的墻上,扶著胸口吐了幾口血。
“跟我走。”他一把將浮生的手腕握起,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走。
“你放開。”浮生大喊,一聲之下,身邊就出現(xiàn)了很多黑衣人,圍了兩個人一圈。
陸陵之在旁邊咳嗽了幾聲,笑道:“閣主莫要掙扎了,我已在浮生姑娘的藥里下了毒,只要她離開陸府一步,立馬會毒發(fā)身亡。”
浮生驚愕抬頭,回憶起昨天迷迷糊糊昏睡之間好像是有人將水一樣的東西順著她喉嚨而下。
“當(dāng)然,浮生姑娘我并不是想要為難你,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我陸某人向來也不喜歡行卑鄙的手段,只不過,眼前這位是往生閣閣主,我又斗不過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強(qiáng)你所難,也只能委屈一下你。”陸陵之說的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