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嘆息一聲,華兮綰認命地再次洗了手,拼著吃奶的勁兒,終于輕輕穩穩地將北溟翻了過去。
處理完了刀傷,便是最為棘手的骨頭的問題,華兮綰的打算是將北溟貼著骨頭長得肉先切開,等到把里面的骨頭重新矯正后,再把肌肉縫合上去。
這樣的話,北溟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再在后面幾年稍微注意一下不要著涼,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打定主意的華兮綰也不再猶豫,小刀精準地插進了小腿骨和肌肉的縫隙里,硬生生地將它們分開。
頓時鮮血猶如泉涌,華兮綰不由得有些感慨她之前幸好給北溟喂了一碗能夠讓身體快速生血的藥,要不然,這血照這個流法,北溟就算命再大,也活不了,只能選擇去閻王爺那兒報道。
可就在分離了骨頭和肌肉后,華兮綰卻是看著眼前的情況深深地皺起了眉頭,果然不出她所料,斷掉的骨頭并沒有被完美地接好,有不少的一部分錯位了,同時里面還有已經碎掉的骨頭渣,她如果要為北溟重新接骨,就得先把碎的骨頭渣挑出來,可是它們已經和重新長起來的骨頭長在了一起,要弄出來,只能削骨。
華兮綰擔憂地看了臉色蒼白,緊皺著眉頭的北溟,她真的怕北溟會受不住這樣的痛苦。
這里沒有麻醉藥,削骨的痛苦,她古往今來還未曾聽說過有誰忍受了下來。
但是,事情已經做到了這里,再想要退縮,可不是她華兮綰的性格,而且這個削骨是必須做的,否則北溟只能做一個瘸子,這不是她想要的,她也相信,不是北溟想要的。
畢竟北溟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吶……
小刀還是朝著歪了的骨頭切去,華兮綰光潔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汗水,縱然她是二十一世紀最為頂尖的骨科醫生,可是想要在沒有麻醉藥的情況下,將傷者的痛苦降到最低,這也是很難實現的。
果然,就在華兮綰手中的小刀切下第一塊碎骨的時候,
北溟痛苦得呻吟出聲,就連身體也因為疼痛,開始出現了輕微的痙攣。
華兮綰咬咬牙,還是繼續著手中的動作,猶如一場漫長的折磨,時間還長著……
如此同時,在云初國的皇宮內,一名黑衣人正恭恭敬敬地跪在北千鈺面前。
后者坐在木椅上,一手執卷,一手端起冒著裊裊白煙的茶輕抿,嘴角帶著一抹可以稱之為得意且狠辣的笑意,只見他薄唇輕啟,轉眸看向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這么說,北溟是真的死了?”
“奴親眼看見他抱著華兮綰跳下了絕命崖,他的佩劍在之前便被奴打落,絕無生還的可能。”黑衣人的聲音很是嬌媚,說完后,黑衣人抬起頭,露出了一副嫵媚妖嬈的面孔。
“此事,干的不錯。”聞言,北千鈺滿意地點點頭,俯身捏住女子的下巴,“說吧,想要什么獎勵?”
“奴什么都不要,太子只要讓奴陪在太子身邊便好。”女子咯咯一笑,舌尖輕輕舔了舔自己誘人的紅唇,眉眼微挑地看著北千鈺。
“十娘,別來這種玩笑。”原本還是一臉笑意的北千鈺突然就冷下來臉色,像是碰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松開了捏住十娘下巴的手。
對于北千鈺這樣的反正,十娘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并沒有做出太過于悲傷的表情,依舊是那副妖嬈美麗的模樣,從地上起身:“太子要是沒什么事兒,那十娘就先告退了。”
“去吧。”北千鈺揮了揮手,十娘沉默著,步伐款款地走出了北千鈺的寢宮,赤裸的雪白雙腳踩在青石板的地上,有些涼涼的,精致的腳踝上系著的銀鈴發出悅耳的聲響。
十娘的腳步頓了頓,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別傻了,他不會在乎的。”
幽幽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到了北千鈺的耳中,北千鈺執著茶盞的手微微一抖,些許茶水就這么灑出,滴落在月白色的長袍上,宛若盛開的寒梅,卻是再也聞不見鼻尖下的那一縷醉人的冷香。
就在北千鈺難得地黯然神傷的
時候,北溟此時卻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北溟已經被腿上劇烈的疼痛給痛醒了過來,額頭上因為承受痛苦冒出的汗水就像不要錢一般地滴落,很快地便打濕了枕頭。
“再堅持一下,快好了。”華兮綰這是也不敢分神,她要保證北溟承受最小的痛苦,就必須保證自己每一次下刀都要完全精準,不能出現絲毫偏離。
而華兮綰也真不愧是二十一世紀最年輕卻技術最好的骨科醫生,就算沒有精密儀器的輔助,她的落刀和使用了儀器的精密程度沒什么兩樣。
“恩……”北溟緊緊地咬住牙關,將涌上喉頭的痛苦呻吟忍了回去。
華兮綰再一次挑出一塊碎骨,拿過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自己額頭上快要滴落的汗珠,轉眸看向北溟,取過早就準備好的,擰成條狀的毛巾,遞到他的嘴邊:“痛就咬著這個,別咬著牙關。”
其實這個方法,她是從宮斗戲里面,那些女子生孩子的時候,疼得受不了,那些接生婆就會讓她咬著毛巾,其實華兮綰也不知道這樣做有沒有效果,可是人家電視劇既然這樣演,總有它的道理吧。
對于華兮綰這個做法,北溟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張口就咬住了華兮綰遞到嘴邊的毛巾。
想來他是沒有看過女子生產的樣子,或者說是沒有去看過他的那些姨娘生產的樣子,不過北溟似乎還沒孩子?
華兮綰忍不住搖了搖頭,將腦袋中的各種胡思亂想扔出去,重新握上了手術刀,擔憂地抬眼看向北溟,卻發現后者沖著她點點頭,面具下的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目光。
就像受到了莫大的鼓勵,華兮綰終于是放下了心中的顧忌,全神貫注于為北溟處理腿骨里面的碎骨頭。
雖然承受著挖骨的疼痛,北溟還是努力克制著自己一聲不吭,他不能讓自己因為痛苦而發出的呻吟,成為干擾華兮綰的存在。
結果到了最后,北溟還是疼暈了過去,可就算是這樣,他也沒有吭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