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沈寧面帶微笑地雙手捧著木盆走了進來,十分自然俐落地為他倒了水,“還要加熱水么?”她盯著他的臉問。
“不必,”豐寶嵐隔著騰騰熱氣,緩緩開口,“你幫爺搓搓背。”
“……好哩,我瞅瞅澡巾在哪兒。”不等豐寶嵐說話,她旋身轉出屏風,在他堆放褪下的衣物處迅速翻了一陣,看見了他的青玉佩,似乎看見了錦囊一角,她正探手摸到了邊兒,突地身邊一陣異動,她機警地跳開,躲過應聲而倒的半舊屏風。
豐寶嵐坐在浴桶中,無辜地直視她,“這東西擋著太暗了些。”
沈寧怒道:“我還在外頭哩,寶爺這般亂來,若是砸到了我的臉,我這輩子也就不必出來見人了!”
豐寶嵐哈哈一笑,“行了行了,又不是娘們,澡巾找著了么?”
“為寶爺搓澡本是一份心意,寶爺既如此怠慢小弟,我又何苦作踐自個兒!”沈寧一甩手,氣沖沖地走了出去,末了連門也不給他帶上。
豐寶嵐愣了半晌,隨即猛拍水面大笑出聲,好個先下手為強的女人!
翌日一早,沈寧出了客房,卻敲不開豐寶嵐的房門,路過的小二卻是告知,丁字房的爺方才便與人出去了。
沈寧一挑眉,這是去踩點了?不過她也懶得理會他們究竟在做甚,轉身下樓去了。
用了一頓豐富的早膳,她慢悠悠地晃出了客棧,憑著昨日來時的記憶找到了一家繡貨莊,不消片刻便穿著久違的女裝自后門而出,然后雇了一輛馬車,直奔南郊外的李家祖墳而去。
到了山腳,她以幕籬遮顏,與守墓人寒暄兩句,讓馬車的把式留在原處,自個兒緩緩地上了山。
這墓山并不高,沈寧雖只來過寥寥幾次,也將李子祺的下葬之處記住了,她輕輕地走向那人的歸屬之地,心緒開始翻騰。
快到地方時,她突地聽得一陣輕微的動靜。方才聽守墓人說了有幾位遠方友人今日也來探望李家故友,想必應是前頭隱隱的身影。她走近幾步,本是表情淡淡,卻在看清前頭一人側臉時驀地吃了一驚。
那張臉不正是豐寶嵐的小廝!那末那背對著她,背手注視墓碑的高大男子是豐寶嵐?
沈寧不可置信地盯了一會,在看清豐寶嵐相貌時著實吃驚不小,豐寶嵐怎會跟李家有交情?并且他站的那個地方,正像是在子祺的墓前。子祺認識豐寶嵐么?不,不可能。更奇怪的是,那對自金幫跟來的陰沉父子居然也在,兒子還拿著匕首蹲在墓邊。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寧擰緊了秀眉。
不一會兒,幾人交頭接耳幾句,點了點頭便往準備下山。沈寧左右環顧,見沒有躲藏之處,爽性扶了扶幕籬,身形一挺,泰然自若地走上前。
豐寶嵐一臉意興闌珊,迎面卻見一位修長纖細的女子著一襲素凈新裳裊娜而來,不由眼前一亮,色瞇瞇地側身讓人先行。
隔著幕籬沈寧都能感受到他放肆的視線,不由在心中暗罵狗改不了****,表面卻是柔弱福了一福,依舊扮作良家婦女緩緩上山。